女子与破军擦肩而过,却并没有他那么大的反应,只看了他一眼,就奔着麒麟鲛王出现的地方去了。破军仓皇的转过头来,在他的瞳孔中,印出了一副更让他吃惊的景象来。在那片满月背景的衬托下,那女子的身形忽然暴涨到三丈有余,原本湿漉漉的黑发,刹那间变成了雪白的颜色,上下飘飞在漆黑的夜幕中。她那娇嫩的玉手,竟然也变成了肌肉夯张的利爪。一下,仅仅只是一下,当五道丈许长的寒光闪过之后,一蓬暗红色的血花爆起在漆黑的夜幕中,跃起在半空中的麒麟鲛王,已经变成了一条冰冷的尸体,直挺挺的砸进月神湖面,溅起了滔天的水花。“你叫什么名字?”下一刻,破军已经站在她的身边。离她越近,破军的心里越肯定,自己并不只是因为她天谴者的身份而产生好奇。事实上,似乎真的有一种奇妙的磁场存在于二人之间,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却一点儿也不感觉到陌生。破军并不相信有什么前世今生之说,可是对着这个会变身的女人,他又找不到什么其他的解释。那女人已经变回了人类模样,看一眼面前这邪魅的男子,红唇中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贪狼。”破军将这名字反反复复的念了几遍,却仍有些迷惑不解,“那么,你到底是兽人,还是天谴者呢?”提到兽人也就罢了,一提到天谴者,那女子勃然变色,刚刚回复下去的手臂肌肉再次夯起,闪电般向着破军当胸扫来。仓皇间不及应变,破军只得用手臂格上了她的腕间,以免被利爪抓伤。可是,在自己的手臂刚刚接触到那女人,或许应该说是女狼的手腕时,他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直以来,凭借着良好的运气,和新领悟的天火魔法,破军在第二位面可以说是鲜有敌手。可是,他太低估了兽人的力量,更何况,他所接触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一般的兽人。足以撼动一座大山的力量,将破军撞的胸口间一阵气血翻腾,身体直接像炮弹一样横飞了出去。压制住将要脱口喷出的血液,破军勉强在半空中顿住身形,心中有些惴惴。自己可是用手臂,去格挡她最为脆弱的手腕部位,仍然被震伤。如果是那女狼竭尽全力的一抓,恐怕以乌金龙衫的坚固,都抵挡不住她大力的撕扯。破军下腹小宇宙中的源之力缓缓修复着他被震伤的内腑。再次将神识探出去,破军又是一阵恻然。在自己的狱所能覆盖的范围内,竟然没有了那座小岛,以及岛边要塞的影子。这样说来,那女子的一击之力,让自己飞越了至少几公里的距离……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天极武士?破军一面猜测着,一面随便挑了个方向,凝结了空气之狱拾阶而行。在夜色暗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湖面上呆立,等待过往的船只营救自己,象这样的傻事,破军可做不出来。不过这一次,破军的猜测可大大的偏离了事实的真相。贪狼的那一抓,让破军飞越了几十公里的距离。而破军现在所选择的方向,与贪狼所处的小岛恰好背道而驰,通往蛮神平原西北角的湖畔。换作是任何一个人,不论他是男是女,让破军吃亏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事情。可是,偏偏这个女人,身上有着破军无比熟悉的气息,害他就算是想要跟她生气,也会有一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这是一个偏僻的小渔村,与人类村庄不同的唯一地方,就在于那些拿着鱼叉渔网的村民,都是身上长着毛发、犄角或鳞片的兽人。蛮神平原上的兽人,大部分是按种族之分群居。但除去狼族、狮族、蛇族等大族有着自己的城池外,其他的弱势兽族,一般还是依附在这些强势种族之下混居生活。看到破军远远的踏着虚空而来,那些原本还在忙着手里活计的兽人们都惊呆了。直到破军的双脚踏上了地面,那些兽人们才一窝蜂的散开了去,躲进自家的木屋,从窄小的窗口中偷偷窥探着破军。传说中的兽人不都是冲动鲁莽,性格暴躁的吗?破军有些不明白了,难道是自己长得太奇怪,吓着这些兽人了?不过,像这样的问题,只是在破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虽然不大清楚兽人的审美观,但破军对自己的样貌还是非常有信心的。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个兽人,向他询问一下通往狮都的道路方向。从迦摩罗口中得知:在万年以前,统治蛮神平原的兽人之王还不是现今最风靡的狼族,而是当时数目最多的雄狮一族。那么,冰霜巨灵长老现在应该还在狮族的领地中。破军选择了最简单也I法,直接去找狮族的王族要人。兽人的生命虽然比人类要长一些,但是最多也不过两三百年时光。上万年都已经过去,现在唯一的知情者,也许只有狮族中的直系王族了。可是,那些木屋里,仍旧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只有被舍弃在地上的青鱼还在徒劳的挣扎着,一次又一次的蹦起老高。这些兽人究竟还要躲到什么时候?这个小小的村落里,几乎所有兽人的动作和神情都逃不过破军的神识探测,也正是因为如此,破军有些不耐烦了。挑了个最近的木屋,破军本想一脚将门踹开,但是发现门内是一个瑟瑟发抖的老兽人之后,他又瞬间改变了主意,改为伸手去拉门。一下,没开……两下,还是没开……拉到第三下的时候,整个木屋的地基都被晃动了。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响,那扇从里面被钉死的木门,连带着那一面的墙壁,在破军的大力拖拽之下轰然崩塌。“住手。”在破军的身后,响起了十几声底气不足的呐喊。为首的是一个彪悍魁梧的牛头人,手里拿着一把还算锋利的鱼叉。在他身后,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鼠族鱼族人,但他们一直不停在发抖的双腿出卖了他们心中的胆怯。“卑鄙的翼族人,今天,即使是拼了我铁牛的性命,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那牛头人的话,弄得破军一阵迷惘。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翼族人?他们口中的翼族人,和阁向自己讲述的占领了天空之城的翼人族有着直接的关系么?可是自己并没有长那鸟人才有的翅膀啊……想到在贪狼那里吃的亏,面对铁牛的攻击,破军十分谨慎,用上了九分的力气,在那还散发着鱼腥味的鱼叉上一格……只听见“当啷”一声,鱼叉碎成了铁屑,铁牛那比破军大了整整一号的身体,翻着跟头倒飞出去,一头扎进了松软的沙滩里。“兄弟们,上啊!看样子这个翼人是不打算放过这个村子了,我们怎么能这么简单就让他杀掉?”看到破军的动作,周围那些原本还有些胆怯的兽人们纷纷扬起了手中的武器,满脸悲愤的神色。而那些躲藏到屋子里面的人,也拿起武器冲了出来,将破军团团围在中间。看到这些兽人们仇恨的眼光,破军有些头大了。他倒不是惧怕这些为数不多只拿着些鱼叉钓竿之类的乌合之兽,而是担心一旦矛盾激化,恐怕这些兽人就不会老实的给自己指路。而自己在月神湖畔走了那么久,才发现了这一个居住着兽人的小村落,无论如何也要找一个向导出来。权衡了一下,破军决定还是暂时放下自己的高贵,向这些明显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的兽人们解释一番,“别把我跟什么翼人鸟人相提并论,我是人类,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破军大人。我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向导,谁认识去狮都的路?”想了一想,破军在空间手镯里,掏出一大把从空间法师艾洛克那里掠夺来的金币。本来是想拿第九位面的能量币,但又怕这些未开化的兽人连魔法为何物都不知道,于是破军还是选择了这种第二位面在哪里都可以通用的货币。看到那么多的金币,那些兽人的眼里明显的露出了贪婪之色。从沙滩中拔出脑袋的铁牛一看形势不对,赶忙冲过来,阻止那些兽人们想要放下武器的动作,“大家都不要上当,没准儿这是一个翼族人的奸细,想要利用我们直接打进狮都。”这个牛头人倒不像他长的那么笨拙。看到周围的兽人又是一副幡然醒悟如临大敌的模样,破军禁不住好气又好笑,“我说过了,不要把我跟什么翼族鸟族放在一起比较。那个什么翼族究竟和你们有什么仇恨?我长得哪里像那个翼族吗?”“只有翼族人才会有完全的人类的相貌。”铁牛紧盯着破军的目光里充满了不信任与防备,“你要想证明你不是翼族,就让我们看看你的翅膀。”“我怎么会有翅膀?”破军无语了。“说的也对。”铁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不是翼族人的话,就没有翅膀。那么,你要向我们证明,你没有翅膀。”“难道你们都是瞎子吗?”破军的脾气濒临在崩溃的边缘。跟这种没有开化的兽人沟通果然非常困难。而且,看样子,铁牛在这其中还算是比较聪明的一个,其他的兽人恐怕连正常的推理能力都没有。仔细观察了破军的身后,确定那薄薄的衣衫下不可能藏着一双或者是几双翅牛才完全的放下心来,向着破军一躬到底,瓮声瓮气刚才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没有翅膀,是怎么从月神湖上面飞过来的呢?”跟兽人解释空气之狱的问题,恐怕只能是对牛弹琴吧?弄不好还会越解释越麻烦。破军决定找一个大陆上比较常见的现象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你知道魔法师吗?我就是一个风系的法师。关于什么翼族人与你们之间的矛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居然是一个魔法师。”铁牛的眼中顿时冒出了闪亮的星星,但看到破军不善的脸色后,他连忙回答了破军后面所提出的问题。原来,在最近的半年里,翼族人率先打破了当年圣战后所制定的和平条约,不断派出小型的队伍骚扰蛮神平原里的兽人。由于他们占据着有利的空中地形,兽人们防不胜防,通常都以惨败的结局收场。尝到了甜头的翼人们变本加厉,在接下来对兽人小型城镇乡村的侵略中,实行了“烧光、抢光、杀光”这样的三光政策。如此的行为让本就不满的兽人们更是加深了与翼人之间刻骨的仇恨。可以说,如果不是破军刚才来时只是临空虚步,那些**的兽人们恐怕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当然,他们能不能打得过破军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在铁牛顺序不清的叙述中,破军大致明白了现在蛮神平原所处的形势。原本不合连年征战的几大兽族在翼人的侵略下空前的团结,只是,像这种边远地区的小渔村,就被剔除在了保护范围之外,也难怪破军在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成群结队的兽人来管一管。不过,侵略兽人们的翼族人,倒和破军是老相识了。兽人们口中的翼族人,和破军认识里占据了天空之城的翼人族正是同一个种族。自此,那些自诩为神的翼人族,身世之谜终于曝露在破军的眼前。他们原本也是蛮神平原上的一份子,但在圣战时叛出了兽人一族,投靠了某些神秘的势力,从此居住在天空之城内,与他们认为“低等的兽人”断绝了来往。破军对于翼人族没有一点儿好感,不过这个虚荣而势力的种族,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会忽然回头骚扰这块贫瘠而“低俗”的土地呢?“据说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很可怕的,连他们所倚靠的那些人都打不过的人。”铁牛被自己一顿如同绕口令一般的话弄迷糊了,呵呵的傻笑了两声:“我也是在牛都通往狼都的路上,被翼人伏击,才有机会听到这些话。那两个很臭屁的翼人还说到过,什么光明神的大祭司,算到了什么天……钱……”“天谴者?”破军的心中一惊。“对对,就是这个词。”铁牛连连点头,对破军未卜先知的能力更为佩服。在蛮神平原上的兽人中,并没有魔法师这种存在。在他们的意识里,人类的魔法师应该就类似于兽人中的先知,拥有着神秘的能够呼风唤雨,或者是占卜未来的能力。一个普通的先行者,也就是还没有成为先知的弟子,都能够得到兽人们足够的尊敬。而一个成熟的先知,一般都是各大兽族的王庭争相笼络的对象。铁牛还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说着,破军的神思却早已飞到了前一晚上自己所看到的那个神秘女狼人的身上。一个狼人,竟然也有着天谴者的身份?而那些翼人口中所说的天谴者,究竟是自己,还是她呢?暂时想不通的问题,就先忽略了吧。破军又发挥了自己的一贯作风。将手中的金币随意的抛洒给周围连完整的衣裤都没有的兽人们,破军指向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铁牛,“我要去狮都,你去准备一下,给我当向导。还有,我再重复一遍,以后,你可以叫我破军大人。”离开这个荒凉的小村落时,破军是在一干兽人们的欢呼与热泪下出行的。蛮神平原上的兽人,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凶恶,会以人类的骨肉作为食物。事实上,大多数的兽人,除了头脑简单一些,语言表达能力差一点儿,还是比较淳朴的。铁牛原本也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而是游走在各个兽人部落之间的随行者。随行者与人类社会中的佣兵较为相像,都是拿人钱财,帮助护送货物,或是完成任务的行当。在蛮神平原上,能够出钱请得起随行者的,一般都是各个兽族中的王族,那两个翼人想必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会在这个偏僻的小村落外设下陷阱,打劫了铁牛他们所护送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