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震山虽是跟这鹰爪雁行门的周鹪有点交情,但此次前来只为单纯助拳,可是万万不到那种两肋插刀的地步。这时,听到战圈后边那个,似乎是这群厉害黑衣人首领的少年问道,倒也不敢怠慢,手上的拳劲蓄而不发,攻势缓上一缓,亦高声回道:“正是拳某人。敢问尊驾高姓大名?”原来,周鹪之前只告诉拳震山,近日或会有一厉害对头寻衅上门。而敌人究竟是谁,却因心中忌惮,没有跟他明说。弄得拳震山刚才直郁闷地心想,究竟是哪家的敌手实力这般雄厚?“不才天鹰教下紫市堂主殷扬,见过拳掌门。”殷扬见这拳震山脸色变化,又听到他的问话,心下便也猜出两分。想到神拳门的上任门主,十年之前,被金毛狮王谢逊击杀于王盘岛上的那位,奸杀亲嫂,禽兽不如的过三拳。倒是出了会儿神,才自报名号道。“什么!天鹰教的人,不是都在东海嘛?”殷扬话落,拳震山在仍不停手的殷三攻击中,护躯一震,不小心挨到半掌,嘴中喃喃了一句,却是被耳力极佳的殷扬听见。只是殷扬念头一动,心中已有所得,倒也并未当场追问。拳震山自从过三拳参加王盘岛山试刀大会死后,便接过了门内掌门一职。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神拳门在他的带领下,倒也算是安分守己。门中弟子,开武馆,行保镖,做生意,倒是很有几分重新兴旺的趋势,靠得就是他小心谨慎的处事方式。这时,听得对手竟是天鹰教的人马。拳震山心中一凛,利马就倒跃避开,不敢再拦阻殷三两人。道了声“得罪!”,便想就此走人,早离这是非之地,哪知殷扬说了句“拳掌门留步。”,拳震山犹豫片刻,竟也听话的停下脚步,不声不响地走到一侧静立。殷扬见了,倒觉得其人是个见机极快,见识极明的人物。比印象中的那位过掌门,倒要强上了不少。原本中流砥柱一般,挡住殷三殷四的拳震山一退,雁行门徒的溃势再止不住。周鹪连连抢出攻击,都被空出手来的殷三两人抵回。只一盏茶的功夫,众鹰卫就把小喽罗们全部杀光,将身上已是刀痕累累,血迹遍布的周鹪,围在了当中。此时的周鹪赤红着眼,气喘吁吁,一幅困兽犹斗之相。见众鹰卫只是合围,不再攻击,终是有空闲看了看周围,躺满遍地的弟子尸体,抬头朝外围的殷扬嘶声叫道:“魔头!你好狠!竟然灭我一门子弟!”现在知道说对手狠了,早干嘛去了?殷扬听得不屑,看这周鹪先前战中,左右腾挪,不断救急的轻功不错,比其两个师弟都要强出不少,倒也勉强配得上“雁行”之名,只是这“鹰爪”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殷扬微微摇头,从鹰卫的包围阵中,走了过去。原本待死的周鹪眼中,瞬间散发出一种彗星般的神彩。近点,近点…再近一点……想到自己逃生的希望,说不定就得落在这少年人身上,周鹪激动的身形颤抖,无法自制。众人中,唐斩冷笑而立,方西墨依旧木着张脸,没人看守但却听命不动的拳震山,则站于一旁,只是紧张地看着场中,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愈加接近的两人……“唐兄弟,我敢打赌,少主十招以内,就能将此人格杀。”先说话的,竟是一直表情淡淡的方西墨。不想唐斩却是摇了摇头,嘴中道:“公子的话,一招就足够了……”一招。又是一招!只是一招,鹰爪雁行门的门主周鹪,便干脆地,亡于真正的天下第一爪下。并未因他的掌门身份,而与他的三师弟,他的大师伯,存在任何的区别。旁边的拳震山,大眼瞪出,震惊不已。刚才亲眼看到殷扬爪杀周鹪全过程的他,至今仍未相信,那个武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周鹪,竟然真的被人给一招灭了。就算他的体力已被消耗了不少,就算他身上的刀伤繁多……但,这个少年的出手速度,也快得太离谱了吧?快得离谱么?殷扬倒不这么觉得,他认为,自己还是太慢了。自从四岁开始,内修真气,外练筋骨以来,持续十年,不断打熬着筋骨,锻炼着各种杀人技巧的殷扬,从未觉得自己真正的“快”过。殷扬的眼界一向很高,目标也同样很远,在他的认知里面,自己目前的实力,也只能算是个三流顶峰,连二流都还未摸到!当然,在殷扬心中的排行榜里,便连身为昆仑掌门的铁琴先生何太冲,少林般若堂首座空智,也只不过被列在次等二流而已。只不过,殷扬的实际战力,要比他的功力修为高出许多,因此,他才常能以弱胜强,甚至快速击杀成名高手……而在众人看来,以其区区弱冠之龄就练得很是不错了的精纯内功,其实,对殷扬来说,只是因为年龄的缘故而拖他后脚的东西罢了……主犯已诛,后面的琐事,自然不用殷扬处理。吩咐完殷三,将那块挂在门口的金字大匾摘下,待会儿送回天鹰山后,殷扬才向拳震山问起了刚才之事。原来,神拳门前些时候,接到过一封由武当派宋远桥派人传来的书信。说是,十年前武当张五侠失踪一事,日前又有眉目,现下正在联络其他参加过钱塘江口王盘山岛一役的武林门派,共往江东筹商细节。拳震山一向的作风就是谨慎,看得信后,当然不想去凑这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热闹,于是一番客气,却是表明自己一门不去与会了。只是,前些日子听到天鹰教也派了大量的人手,赶往江东沿海,所以才有适才一说。殷扬颇为欣赏拳震山,倒也没有为难他,自己欲知的消息都已知晓,就让他离去了。接下来的两天,殷扬让殷三等人,去联络了些天鹰教驻在附近城市的成员教徒。得到确切消息,去东边的那伙人马,乃是天市堂辖下的青龙坛后,马上发出秘信,让自己手下的神蛇坛也迅速前往东海。自己则与唐斩,方西墨,还有殷三一队鹰卫,从襄阳路急赶过去。至于,另外的殷四十人,当然是被他给特地留下来的。已灭的鹰爪雁行门金匾,还有独孤雕谷那边的剑冢壁刻,殷扬这样贪婪的收藏狂人,自是一概不会放过!疾行十日,殷扬等人已至江苏境内,已有早前得讯的朱雀坛大船前来接应。这日,众人乘船逐江而下,正于船首观赏两岸风景,突听前边的江面上有人喝道:“是天鹰教的船吗?哪一位在船上?”当下,自是有常年于长江水面上讨生活的朱雀坛陪同舵主,向着殷扬禀报:“殷堂主,刚才那声音,是巨鲸帮的帮主麦鲲。其帮一直在远陆海外做着生意,却不知他到这里来干嘛?”说完,那舵主也按着规矩,朝前边喊道:“天鹰教紫市堂主在此,贵船退在后面罢!”近来天鹰教的威势日盛,以至于这个朱雀坛舵主也敢跟那同样混在水面的一帮之主,如此说话。殷扬极目往前边望去,只见一船船身雕成一头巨鲸之状,船头上白光闪闪,竟是数十柄尖刀镶成的巨鲸牙齿,而其船尾弯弯,便似鲸鱼的尾巴。这艘巨船,帆大船轻,行驶时,比之自己现在所乘的这艘大船也要快上许多。待这舵主喊完之后,那位麦鲲麦帮主立即止声,显然为堂主级别的天鹰教人所摄。大江之上,风急浪高,两船的距离却是越隔越远。那麦鲲倒也胆大,没乖乖地听人吩咐,按照那朱雀坛舵主所说,主动退后,反而升帆加速,逃逸般地提驶而去。望着那急速远去的鲸鱼屁股,殷扬笑了两声,也没让手下那个朱雀坛舵主追击上去,教训下对方的意思。只是心中却暗暗想道:辛苦啊,辛苦啊。难道,我殷扬专是干这毁派灭门之事的人么?不过也好,自己堂下仅有一个神蛇坛,虽然质量不弱,数量上却也是太少些了……暗自里,已把这巨鲸麦鲲的命运私定。殷扬一脸的开朗微笑,又继续欣赏起了延岸风景来。身后的唐斩与方西墨,看着前边迎风而立的殷扬,彼此对望一眼,意含深意的淡淡一笑,目中皆是精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