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殷扬。”只是短短的四个字而已,便让鲜于通原本彬彬有礼的儒雅从容,为之一僵。而在他僵硬的一瞬间里,就其连心脏的跳动,都仿佛随着这句轻声曼语整整的停顿了一个节拍!身后的一些弟子,或许还不知道这个“殷扬”是谁,可他鲜于通又怎会不知!?鲜于通已记不清,殷扬这个名字,是在何时出现、并且进入到他的生活之内。只晓得,这么些年来,这个名字的每一次出现,分量都要比上回更重一些。时值今日,这份重量再也不能轻易忽视,甚至已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依照郡主的分析,此人的能量实在不是一个区区的华山派即能对抗!对于郡主的判断,一向坚决信任的鲜于通,看到刚才殷扬瞟向官道时的眼光已知其意,艰难的吞咽下口水,为自己的倒霉而默哀片刻。“咳,殷公子可是在等什么人么?”问句出口,让鲜于通不禁惊讶于自己嗓音的干涩。但他此刻既然站正在众人的最前方,虽然极不情愿,可也只有硬着头皮发问道。“恩,是在等人。”居高临下的殷扬,状似很好交流的点了下头,回答得语气随意,又像是不愿多说。“现在,总算是等到了。”听到第一句,鲜于通的脸上本来喜意一现,一厢情愿的差点认为,这只是自己的一个误会而已。可听到后一句时,才知道对方还在耍弄自己。他并不了解,殷扬“堵截”自己等人的深意,可料想起来,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自己的两个身份中,无论哪一个,似乎都跟眼前的这人呈敌对关系,一时间只好再次出声,出言试探:“呃,听闻殷公子所言,想必就是在等候在下了。只是不知,殷公子您有何见教?”殷扬先是轻轻一笑,接着轻轻一动,轻轻一跃后轻轻的从巨石落到地上,在鲜于通如临大敌的强笑表情中,轻轻说道:“谁说我在等你?阁下的自我感觉,未必太过良好了罢?本座专程至此,不过是想跟华山派说明一件事罢了!”看到他施展轻功,宛如鹅毛般慢慢飘下,鲜于通身后的一众弟子俱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均知能让掌门如此重视的人物,果然不同凡响。有几个经常下山跑动的,诸如薛公远者,听到“殷扬”的名字,再看清“殷扬”的模样,最终联想到那个“殷扬”的传言,心中早已震撼凛然。在这点上,殷扬和鲜于通都犯了有些错误。虽然,殷扬他已隐没数载,近年来少有声张。但是,当初的那些兴风作浪,总还有人不能忘怀。殷扬这个名字,就算是几年后的现在,也远不如两人所想象的那般名不见经传。最起码,薛公远清楚,这位酷爱身着白衣的殷扬,如果真是那个“魔手殷扬”的话,鲜于通这个华山掌门,在他的面前确实也算不上什么人物的。口气傲点,实属正常。想到这里,感到有些不安的他,悄悄的后退几步,试图用周围师兄弟的身体掩护住自己的身子。这个情况,被那自从殷扬现身以后,就开始有意识的观察起周边弟子的风朗,正巧捕捉在目。正yu冷笑的他,忽然察觉有一道目光停留在自身脸上,猛然回头,一双灼灼有神的眸子映入眼帘。白观!风朗微微冷哼一声,重又收回视线。在这个华山派里,若说还有他看不大透的人物,这位当年的断水剑之子,便算其中之一。派中每四年一度的同门大比,他一共经历过两次,次次都是排名第一。岳、蔡等人心怀嫉妒,却也自知比他不过,从不敢妄加挑衅。可对这个沉默寡言、与门内弟子格格不入的白观,给他的感觉确又有些古怪。风朗好斗,白观厌战。他们总共就打过两次,每一次的胜利,风朗总认为极不爽快,他一直认为此子隐藏了真正实力!是何原因,风朗没空去想,但像这种明显放水的行径,他却是深恶痛绝。他受殷扬的影响终究太大,常常也有想过,什么时候等到正式翻脸,总要与之来场两者择一的生**对决。到时候,倒要看看他再敢如何保留!是以,他对此人的感观很差,甚至直接表达在了脸上。白观则处处遮掩,一再忍让,于旁人看来就有些懦弱了。他的门内地位不高,若无掌门出于当年的同门之谊,对他们孤儿寡母向是照顾有加,白观也没可能捞到华山四大杰出青年的名号。就在风朗白观目光对视的同时,某些妄尊自大、又恰巧见识肤浅,没听说过殷扬名头的华山弟子,看到这人的回答这般嚣张,已是忍不住反唇相讥。其中一人,更是浑不知**的拔剑在手,跳到眉头紧皱的鲜于通身旁,道句:“此人尽敢对师父出言不逊,弟子愿代师父出手,教训一二!”他得鲜于通看重已久,不轻不重的请示一句,未等答应,就已经高高跳起,以一种看似大无畏的饱满精神,猛朝伫立当场,正有些愕然的白衣人攻去。鲜于通仍在思考殷扬方才所说的“不在等你”和“跟华山说明一事”究竟有何深意。心虚之下,竟然没有来得及阻止蔡子穆独自上前。对面的殷扬,这回可真有些愕然了。心道;自己不欺负别人也就算了,尽还真有人敢于主动送上门来求**?就不知,这个全然不懂规矩的猴子,到底是从哪里跳出来的?这个疑问,下一刻便有了答复。“华山蔡子峰,暂替恩师收拾你这狂徒!”真正的狂徒高高跃起,冲上临空,很有气势的挺剑喝道。蔡子峰这次的行动相当迅速,就连一直都跟他同进同退的岳肃,反应都也比他慢上半拍。不甘落后的岳肃,身形一动,也来到鲜于通身边,先是看了看师父极其难看的僵硬脸色,心头忽寒,突然想到,或许这也并非什么美差?他与师弟蔡子峰,分别继承了师父的谦和严谨与风流潇洒,但他清楚,在这些表面的**质底下,他的武功也只比蔡子峰高出一点而已。转过头,望着不远处的白衣男子,那张几乎和自己一般年经的英俊脸庞,他一时竟无法相信此人远超自己的这个事实……世界上,总会有一些愚蠢之士,做着极度愚蠢之事却仍洋洋自得的继续愚蠢。而在殷扬看来,这个蔡子峰除了姓名比较耳熟,弹跳比较良好以外,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材。望向人在半空,身形难以变化的华山派年轻剑客,殷扬足足有十几种方式,可以一击毙敌,致其**命。可是最后,他并没有选择任何**的方式,结束这位无知无畏的华山弟子生命。概因为,他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杀人……蔡子峰十分侥幸的躲过一劫,当他仗剑直击,毫无花巧地刺向笑容不变的对手时,他豁然发现,自己的剑与那张笑脸之间,突兀地出现了两根手指。两根正自紧紧夹住他剑尖顶端的食、中二指。他的弹跳是好,可毕竟还不能飞。当蔡子峰尴尬落地,一连阵锲而不舍的使劲抽剑,终究徒劳无功以后,他那颗年轻而躁动的心脏,仿佛瞬间冰凉。再度回望那张笑容依旧的俊脸,蔡子峰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