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过去,心境突破、功力大进的杨逍,又一次败在了同一人的手里。不过,挑战失败的杨大使倒没有太过丧气,毕竟对方如同怪物般的变态之处,早在几天前的光明顶会战中,便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早就见识过了。除了在心里感慨,殷扬不可思议的全才以外,杨逍表面上仍是风度绝佳的爽快认输道:“殷旗主修为通玄,我所难及,恐怕早已登峰造极!依照杨某看来,这天底之下,也只有寥寥数人才配成为你的对手!”光明左使嘴上说是输得心服口服,可言辞话语间的那股子傲气,确是半分未曾稍减。话里话外的言下之义,颇有点“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的孤芳自赏味道。听他诚恳中又带点自傲的夸张称赞,自觉侥幸获胜、赢来不易的殷扬厚着脸皮,笑了一笑,他虽不认可杨逍所讲的“登峰造极!”云云,可也知道,即便是像他们这样堪称卓越的超级高手,也不像自己“未卜先知”似的排出个“十大高手榜”来……噢,应该还有一位…更在十人之上的前辈大宗师!在杨逍的眼界里面,他们已经凌峰绝顶,可在殷扬的心目当中,真正的巅峰强者却是另有他人!那位年过百年、甚至还会再活半百的恐怖宗师,到底有多强?殷扬从未见过其人亲自动手,当然无法猜度。而在当年,曾经有幸见过他出手的老人们,也早都一一老死……那位究竟修到了何种地步,实在是一个无法例证的硕大谜题。早在很久以前,殷扬就凭借前世丰富的阅读量,粗略制定下在其个人主观臆断得来的高手等级差别。虽然,靠着对原著的熟悉,这些年的判断至今还算准确,但他拟定的这些等级,也仅仅是对武者内力水平上的差异初判罢了。殷扬眼里的二流、甚至是三流高手,在别人的心里,可全部是些江湖上面、名号响当当的一流人物,哪有他分得这般仔细、这般弱法?而所谓的超一流高手,确实是条大坎,因为要打通任督二脉,才有被殷扬承认的资格。暗自里,殷扬曾将此项境界,定性为四绝首次华山论剑时期的功力水平。那么,在这个由于元人的粗暴入侵和残酷掠夺,从而渐渐趋向于衰弱倒退的末武时代里,几乎所有人都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又已达到了什么程度呢?每当想及神雕末尾的新五绝实力,殷扬总也免不了一阵失神……因此,当他面对杨逍有些唯我独尊的激昂赞美时,殷扬的心里却在苦笑。杨逍的感觉十分敏锐,要不然,也无力跟殷扬这个变态缠斗上这么长的时间了。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杨逍随口数语,不着痕迹的一转话题,问道:“对了,起先你曾跟我提过,除了解释我多年以来的种种疑惑之外,还要与我商量一件大事?”殷扬理了理心绪,笑开口道:“不错,此事我已和父亲、以及祖父商量过了,他们均都表示十分赞同……”杨逍听得不解,心想什么事情能劳动殷家三人集体协商,就听殷扬续道:“杨左使,我父亲的意思是,殷、杨两家亲上加亲,再过几年,由我家小四迎娶不悔妹妹过门,所以叫我特意前来征询杨叔您的意见。”刚刚当上一回手下败将的杨大叔,听见殷扬称呼自己为“杨叔”,可别提有多别扭了。再一分析殷扬所言,他的双眼霎时放出光来。亲上加亲?这个词汇,可是很有些文章呢!天鹰教势力……或者说,殷家势力的高调回归,心思灵敏如他者,自然能够明晰的捕捉到某些内幕。一个王者归来的殷副教主,一个接力上位的白袍鹰王,还有一个,更是身手强悍至极,近乎教中无敌的新任耀日掌旗使!自高到低的势力分布,有心人皆可看出这三人的志在必得。杨逍是个聪敏人,并且,还是当初阳顶天失踪以后,掌管教内职务级数最高的光明左使,如何不晓得殷扬提议求亲的深意,既是殷家的主动示好,又是亲近的拉拢试探?就他本人来说,当初的白眉鹰王与他的关系并不算恶劣,而眼下明教重组,万众一心,殷天正这个代理教主前边的“副”字,随时都有可能拿掉、转正。殷家入主明教,已然是势不可挡,大势所趋!对于这桩强强联合、略含政治因素的婚约,已无多大野心的杨逍反而有些高兴。在他心想,殷氏一族人才济济,殷扬既然这般厉害,想必他的幺弟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至于,小不悔岁仅十三、年龄尚小等事,杨逍自然不会介意,反正是先行预约,又能交好殷扬,何乐而不为?略微沉吟一阵,目中闪过欣然的杨逍,正准备出声允诺。一位不速之客,不情自来。“哈哈哈哈哈……我说这里怎么那么热闹,又是刮风下雨、又是打雷闪电的,原来是杨左使与殷旗使兴致高昂,竟然躲在这里偷偷切磋?”青翼蝠王韦一笑人如其名,每次到场,总要狂笑声声。他话说得极快,身法更是一点不慢,刚出声时还在老远,等说完了已是飘至苑中,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被殷、杨二人摧残得一片狼藉的宽阔庭院。殷扬见他出现,也是觉得好笑,暗道这些明教高层果然不务正业惯了,才没正经几天功夫,一个两个都似无聊得紧,到处乱跑,根本耐不住性子去整顿教务。一如殷扬所料,和其他人一般,同样有些闲不住的韦一笑,此时正自无聊透顶,远远听到打斗异响,热闹非常,哪还不屁颠屁颠的飞过来瞧瞧真相。谁知,一瞅之下,韦一笑当真大喜若望,居然发现殷、杨两者的比斗战场,本不安分的他,也被吸引得有些手痒起来。殷扬进度有限,修炼《九阳神功》的火候不够,尚未有足够的能力,将之药到病除、完全治愈。可在驱除成昆幻阴指力的同时,九阳真气或多或少,总对韦一笑有些益处。现在的韦一笑精神饱满,虽然顽疾未去,确也不像以前动个武就要饱饮热血那般麻烦。心里面,对于扶持明教挺过大关的“救命恩人”殷扬,自然是又敬又佩。明教诸位高层当中,就属他和杨逍二人,近日来与殷扬走得最近。“嘿嘿,殷旗使,看来又是你赢了?”韦一笑先是仔细查看了一下场内情景,又斜瞟了一眼老对手杨逍,转过脑袋,朝着殷扬大咧咧道。“何来胜负之说,我与杨叔不过随手切磋而已。”目前与杨逍的关系已经拉近不少,殷扬的话说得很是客气。杨逍在旁翩翩而立,吟笑不语,倒让一边的韦一笑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又怪笑一声,忽对殷扬言道:“殷旗使的实力,我教上下又有哪一个不知?这几日吧,我就听那些弟子将你推举为本教的第一高手呐!”不等殷扬谦虚,韦一笑又是嘿嘿一声,跟着说道:“若论武功,老蝙蝠我自认拍马也比不过你,不过……”殷扬被他“不过”的眉毛一挑,主动接茬道:“韦蝠王可是还对之前的那战耿耿于怀?”之前大沙漠中,殷、韦两人,一追一逐,直从午时奔到黄昏、又从黄昏跑到深夜、再从深夜熬到凌晨,一场堪比马拉松式的超远距离耐力赛下来,谁也没有占到对手的半分便宜。何止韦一笑心里痒痒,殷扬亦是意犹未尽。“殷旗使,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像那天那样埋头狂跑,根本不是本法王最拿手的本事!”韦一笑挑衅的明确,殷扬反击的也很直接:“韦蝠王,你所讲的,也正是本座想要说的。”韦一笑听罢仰天大笑,像他们这等心高气傲之辈,如没有在最为擅长的领域被人狠狠挫败过,不管他对你有多少好感,仍然会存在本能的骄傲!在韦一笑的角度观来,自己的脚力耐性堪称天下无双不假,可最令他自豪的绝技,确还是那种来去如电、似鬼似魅的诡异身法,便是比自己再强的高手轻易也防他不住。他早知若拼长途竞走,内功深湛的殷扬早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不在自己之下。可像庭堂廊庑之间的趋退若神,他韦一笑,则绝不会把天下任何人放在眼内!信心十足的韦一笑又哪里知道,对方的话同样并非骗他。从水底深处,练就一身超强轻功的殷扬,所最擅长的也正是这种复杂、狭窄地型的极限运动。终南古墓战杨音、明教秘道斗成昆,无一不是如此!倘若说,韦一笑快得像风,乃至足以捕风于无形。那么,殷扬亦有自信逐人捉影,丝毫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