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这种动物,怎么说呢,我应该比一般人要熟悉,那时候我们住大院邻居就有一家养着一匹卖菜用的,每天套着车出大街,一到夏天就骚烘烘的,80后的那一代人应该有不少都见过街上跑马拉的菜车。和马最近距离接触是我9岁那年在公园骑着拍了一张照,因为有点害怕所以撇着嘴,像要哭的样子,我对这种高大天生长着硬脚指头的动物有点天生的恐惧,因为就算凶猛的猫科动物利抓藏而不lou的时候至少看上去毛茸茸的很可爱。公园的跑马场我并不陌生——小时候照相来过,所不同的是小时候这里只能照相,而现在还能骑着马兜圈了,虽然那圈还不足30米。空地上只有两匹马,旁边摆着相机的支架,那个看场子的老头依稀就是小时候给我照过相的那位大叔,更为希奇的是:那两匹马也好象是我9岁那年骑过的那两匹……我走过去说:“大爷,马能骑吗?”老头见来了客人马上兴奋起来:“能骑能骑,当然能骑,我这可是正宗蒙古马,跑起来像风一样。 ”我怀疑他说的是真的,因为我听说过蒙古马体型瘦小但贵在有长力,再看那两匹马,瘦得跟狗一样了,往身上搭点毛牵根链子拉出去说是藏獒估计也有人信。我说:“那你这马租不租啊?”老头看着我说:“你给多少钱?”我说:“两匹马,一天给你一千。 ”老头眉开眼笑:“租!”项羽抱着膀子打量着那两匹马。 犹豫道:“我看够悬的,真能骑吗?”老头在他背上推了一把:“你骑一圈不就知道了?”然后跟我说,“骑一圈20啊——”项羽走到其中一匹跟前,一迈腿就上了马背,压得那马一忽悠,这还不算什么,搞笑地是项羽骑在马上不踩镫两脚也就在似搭地不搭地之间。 真跟骑了条大狗似的,项羽冲我苦笑道:“这能成吗?”老头为了赚钱。 快步走到马后头,冲项羽喊:“坐好了啊。 ”然后在马屁股上一拍,那马就晃晃悠悠地开始在场地里溜达,别说跑,走得都勉强,有好几次差点就卧了垛,要不是项羽用脚帮它支着。 估计腰都断了。我连忙冲项羽喊:“羽哥下来吧!那马比你岁数都大,尊尊老吧。 ”我认出来了:真是我骑过那匹。项羽跳下马,牵着走回来,疼惜地摸着马头说:“这马早该养老了。 ”老头道:“它养老我怎么办?我养老还kao它呢。 ”项羽把200块钱塞到老头手里说:“把场子拆了以后就拍照吧,你这马再跑非死不可。 ”我说:“那匹不用试了吧?”项羽扫了另一匹马一眼,摇头道:“那匹看着比这匹小不了多少。 ”老头道:“这匹就是那匹生的。 ”……回到车里,我和项羽都垂头丧气的,我说:“咱要不去别的公园看看。 说不定有口齿轻的马呢。 ”项羽低着头道:“不用了,这样的马就算口齿再轻也打不了仗。 ”我说:“那怎么办呢?看来只能是从国外买了,一辆好点地车都得100万,好马没个四五百万怕是买不下来,这狗日的何老头,给老子算地真细致啊!”我这么说是因为酒厂帮我推销五星杜松酒迄今为止刚好赚回几百万。项羽道:“马的血统好是一方面。 还得是受过训练的,否则也不能叫战马。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一匹好马,它得血统优良,经受严格的训练,马和马也跟车和车一样在某些情况下是完全没法比的,你想买一辆车,2万和2千万都能买到,而且它们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一个方向盘四个轱辘。 可个中滋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马是最有灵性的动物。 是人类最早豢养的家畜之一,从古至今在人类地发展史上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一匹好马,在战场上可以救你的性命,在日常生活中可以给你带来无数乐趣,它有时候甚至和你的家人还有朋友一样重要,随之而来的是,你要想得到这分乐趣必须付出昂贵的价钱,在现代城市里养一匹马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具体的例子就是:一个千万富翁,他可以花100万买一辆车,但一个只有一千万财产地人绝不敢轻易买一匹马。 所以,拥有一匹自己的马如果不是巨富级别的想也别想——我那位卖菜的邻居是例外。所以现在就买马问题何天窦就已经给我制造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不管国内还是国外,只要是一匹善于奔跑的马肯定价格不菲,四五百万不一定够,因为它们只要参加一场比赛赢了都远不止这个数。等等,巨富,比赛……我顿时想起了那匹带给我好运地马:瘸腿兔子,又名屡战屡败还是屡败屡战来着,它不是已经被金少炎买回来正在金家别墅呢吗?我兴奋得使劲拍项羽肩膀:“羽哥,我给你找了匹好马,瘸腿兔子!”项羽躲着我的熊掌,纳闷地说:“兔子?能骑吗,兔子精?”我不理他,直接一个长途拨到金少炎电话上,那边接起来以后一片纷杂,看来正在片场,金少炎的声音:“强哥吗?”我大喊:“查房!立刻拿出你和师师不在一张**的证据!”金少炎笑道:“别闹了强哥,你听听这动静!”我也笑了:“你小子真没得逞?”金少炎苦巴巴地说:“我真没想到师师这么拼命。 为了赶戏一天睡眠不足4小时,你说我还有别的心思吗?”我收了笑:“哎跟你说正事,那匹叫屡什么屡什么地马真的被你买回来了?”“你说屡败屡战?是啊,就在我家呢,你问这干什么?”“我借着使使。 ”“……使使?”我的非常不专业的用语引起了金少炎的警惕:“你不是想让它拉磨去吧?谁又跑你那去了,神农?”我粗略地把最近地事跟他说了说,最后道:“是羽哥。 他现在需要一匹能跑地马。 给借不给?”金少炎笑道:“还问我干嘛,直接牵去不就得了?家里就老太太在。 你又不是不认识,老人家念叨你比念叨我还多呢,也不知谁是他亲孙子。 ”我说:“行了,你继续忙吧——宋徽宗还没lou脸呐?”“师师不让lou,她这样拍也太抽象派了,我真担心……”我不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发动车子。 挂档,项羽问:“去哪?”“找兔子精!”我一路飞奔往金家别墅跑,项羽说:“听你话里意思好象是给我找了一匹马,怎么样?”我说:“赛马场上爆过冷,撒起来跑那绝对快!”项羽淡然道:“你外行,能跑地并不一定是好马,一匹马如果只会往前跑离战马地标准还差得远呢。 ”我说:“谁说只会往前跑,还会蹦呢!”我点了根烟。 回忆往事,道,“说也奇怪,这匹马明明能跑那么快,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赢了那一场比赛,最后差点被卖到马戏团去。 ”“一定是骑师不得力。 人和马是需要沟通地,如果连这一点也不做不到,那马的潜力根本发掘不出来,可惜人们只会评价一匹马跑得是快是慢,却很少去注意骑师是不是得法。 ”说到这项羽有点黯然道:“世上多有孙膑那样的用马之人,却少有伯乐那样的识马之人,也不知是人的悲哀还是马的悲哀。 ”我发现项羽对马比对人好,包括刚才在公园对那两匹老马的痛惜,要是一个老头被人骑着他肯定不管,我们当铺旁边就有一个老头常年被他孙子骑着。 他就从来没管过。我说:“那你地意思是赛马不中用?”项羽道:“去看看吧。 希望不大,要是别的还能将就。 可这马要不得力十分本事就只能使出三分来。 ”他这么一说我心也沉了下去,那瘸腿兔子是匹地道的赛马,应该从没学过转圜交错的战术,在马戏团待了几天也不知道学没学会钻火圈,可这有用吗?林冲他们以前骑着拍戏的马表演过节目,也是凑合着用的,而这回项羽的对手那可是吕布啊。最后,我所:“其实……骑摩托不是一样打仗吗?”项羽:“……”大约半小时,我们来到了金家别墅门前,我一按喇叭,门上的监视器就吱扭乱转,我忙把头探出去给它,大门立刻缓缓移开,看来门卫还认识我,不认识我至少认识我这辆挂锁地车……我把车直接开到楼前,金老太已经收到消息,摇着蒲扇迎了出来,嚷道:“小强你个王八小子,这么久才来看我。 ”我笑着从车里下来,先给老太太点根烟,说:“我怕您放狗咬我。 ”老太太拍打着我冲我眨眨眼,小声在我耳边说:“还是经过事儿的小金子顺眼。 ”看来金少炎回归的事情她也知道了。我指着项羽跟她介绍说:“这是我朋友。 ”然后小声道,“什么事都不用瞒他,自己人。 ”老太太也被我接头暗号似的做派逗乐了,看了一眼项羽叹道:“嗬,这大个子,比姚明不低吧?”项羽也笑了。老太太大声说:“今儿来了就别走了,正好我那柿子下架了,让你们尝尝拿大粪浇出来的菜。 ”我和项羽:“……”我把金老太让在小凉棚里,说:“老太太。 今天我来是有事求你来了。 ”金老太瞪我一眼道:“我就知道没事你也不来,你个王八小子!又有谁想拍电影了,就这大个子?想演谁呀?”“我们不拍戏,小金前段日子买回匹马来在您这呢吧?”谁知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小心起来:“你们要借呀?”“是啊。 ”“是要骑啊?”“可不是骑么,怎么了老太太,舍不得呀?”金老太咂摸着嘴道:“别说还真舍不得,平时也没个人陪我。 就我跟小黑说说话,拿它当我亲孙子一样——你俩谁骑。 大个子啊?你别给我把小黑压坏喽!”瘸腿兔子又有新名字了。项羽呵呵笑道:“我也就是看看,多半不顺意,不过就算我不骑也能帮您相相马,帮着改改毛病什么地。 ”金老太听他这么说这才犹豫地吩咐佣人:“去,把我地小黑领出来给他们看看。 ”佣人走后,我们三个就坐在凉棚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金老太打量着项羽问:“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忙说:“您叫他小羽就行。 ”“哦。 你会骑马?”项羽微微一笑:“我4岁就会骑马了。 ”正说着,那佣人已经把瘸腿兔子牵来了,这马现在可享福了,身上没有马鞍,笼头也不戴,那佣人是用一条长长的毛巾小心地围着它的脖子把它牵出来的,近距离看我才发现这瘸腿兔子身形异常高大,一身纯黑的皮毛溜光水滑。 马鬃也被修剪得很威风整齐,远远走来一步三扭,能滴出油来的皮毛微微颤动,真有点神骏地意思,仿佛一头黑麒麟,给人感觉就像它只要微微一跺蹄子就会腾空而起。 可是再走近了就会发现,这马大概已经过惯了无所事事的日子,步调显得有些懒洋洋地,眼神也有点玩世不恭了,像个被惯坏了的小少爷。我们正看着,忽然就听身边轰隆一声响,项羽猛地拔身而起,把凉棚里地桌啊茶壶什么的碰翻了一地,我抬头想问他话,却见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瘸腿兔子。 手脚都微微颤抖着。 我心说坏了,项羽该不是这时候被那匹大肥马勾起馋虫来了吧。 我听我爸说,我爷爷在困难时期3年没吃过肉,后来在乡下猛地见了猪就是这个样子。与此同时,瘸腿兔子也惊觉地立住了脚步,马的警惕性是很高地,它大概已经觉察到了什么,然后它略微偏了偏头就看见了项羽……我惊奇地发现,这畜生的眼神居然也会变!它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微微低了低头,好象有点惊喜又有点委屈,还带着一点敬畏,它稍微地往后褪了褪,又往前挪了几小步,像是想往前凑又有点不敢。项羽忽然厉喝一声:“骓!”我吓了一跳:“追谁?”瘸腿兔子听他这么一喊,顿时满天欢喜地跺着小碎步向我们这边跑来,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撞到棚子里来,把马头搁在项羽肩膀上,与他耳鬓厮磨极其亲热。金老太这时有点发傻,我更是目瞪口呆,老半天才问:“……你俩认识啊?”项羽亲昵地在瘸腿兔子脖颈子上拍着,也不跟我们说话,忽然翻身上马,指着眼前辽阔的草地急促地喊了一声:“啧!”瘸腿兔子两个前蹄一抬,后腿一弹,转眼间就射出去能有三四米。 金老太在后边着急地喊:“喂——大个子,马鞍还没装呢!”项羽就那么跨在光马背上蹿了出去,他一手扶在马的肋骨上,另一只手托住马背,在看似颠簸的马上居然平稳如常,像长在马背上一样,瘸腿兔子乍见主人,欣喜之下开始跑的还有点起伏,可是在转过半圈之后越来越稳,两条前腿一跺,后腿一蹬,就直直的跃开数米,最后频率越来越快,在草地上顿蹄山响,飞驰如箭,每每经过我们眼前时就像一条黑闪电般一划而过,华丽而雄美,马上的项羽也已隐在了一阵风中……金老太好半天才从惊诧中恢复过来,她又看了一会这才端起杯茶放到嘴边,慢慢说:“我从来没见小黑跑这么快。 ”我勉强笑道:“是吗,呵呵。 ”说实话我也没见过,它赢比赛那次跟这次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金老太淡淡道:“看来我地小黑是保不住了。 ”“嘿……就骑几天,完了就给您送回来。 ”金老太喝着茶,慢条斯理说:“别以为我不懂马,好马就跟好女人一样,跟了你就不会再选别人。 ”项羽又骑了十来圈,来到我们近前双腿一夹,瘸腿兔子咴咴暴叫,气如长虹,它的眼睛里,已经飞扬出无尽的喜悦和神采,项羽跳下马来,揽着瘸腿兔子的脖子仰天长啸,那畜生眼里居然也泪光盈盈的。一人一马亲热了好一会我才说:“行啦,老太太已经打算把兔子精送给你了。 ”项羽急忙正襟站好,冲金老太深施一礼道:“多谢老人家,项某深感大德。 ”我在他耳边低声问:“是乌骓?”项羽笃定地点头。瘸腿兔子顽皮地把脑袋从项羽肩膀旁边探出来向我们看着,金老太见此情此景,微微笑道:“只怕这只是物归原主吧——大个子,你以前是不是就认识小黑?”项羽只得点点头道:“它的名字叫骓。 ”金老太叹道:“我还找人给它做过一套精雕地马鞍,不过一直也没用,一并送给你吧,对了,你有养马的地方吗?”我看了看项羽,说:“育才就可以,要地方有地方,要草地有草地。 ”“那你们怎么走?”金老太不放心地问。项羽把那套全新的马鞍放在马背上,紧好马肚带,说:“我骑着去。 ”我抓狂道:“你有行驶证吗,你有驾照吗,被交警拦了怎么办?”金老太道:“就说是拍戏用的,再不行给我打电话。 ”说着老太太来到瘸腿兔子跟前,爱惜地摸着它的脸颊。项羽拍了拍瘸腿兔子的马背:“骓,快谢谢奶奶。 ”瘸腿兔子灵性十足,似乎也意识到了分别在即,留恋地tian着金老太的手,依依不舍。我跟项羽说:“能不能换个名字叫?一个字叫着也太港台了!”反正我一听电视里有人含情脉脉地喊枫、凌、惠这样的单名儿就一身鸡皮疙瘩。 再说——一个字的名字你凑字数也不方便啊。 你看人家西门吹雪这是几个字?你再看人家小泽玛利亚是几个字?你再看看人家左左木小次郎是几个字……我摸着乌骓的马鼻说:“以前你叫屡败屡战,终究是不吉利,我给你起个名字叫瘸腿兔子,现在你腿不瘸了,就叫你兔子怎么样?”瘸腿兔子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把头转向别处,我忙跟它打商量:“那要不叫小瘸瘸?小腿腿?小兔兔?”瘸腿兔子打个响鼻,低头吃草。项羽感激地看着金老太说:“以后就叫它小黑吧。 ”瘸腿兔子居然优雅地点了点头,这畜生,真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