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朝三天,不管到底庆王的身体如何,三天后,早朝还是按照惯例在旭日东升之际举行。一大早百官便从家里出发骑着高大的骏马走过大街,穿过宫门,步行上殿。“还不知道陛下这日上不上早朝。”三两官员边走边说。这时的大殿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官员。“难说难说——”尚书大人叹道,眼角一瞥看到晨光里披霞而来的倾树阳,说道,“二皇子来了。”倾树阳缓步走向大殿,门口,安墨穿过走廊也徐徐走来。“四弟。”倾树阳眼尖,扬起嘴角打着招呼,“近日来,可养好身体,早上风大露重,四弟可要多穿点才行呐!”倾树阳快步向前,嘴里蓦地发出一声惊叹,“四弟,你的眼睛——”“眼睛?”安墨宽慰了然的笑,周边一些官员已经聚集而来,眼里不约而同的落下十分惊讶,四皇子的紫眸没了,这模样怎看都少了以往的精致纯净无端端的让人感觉深不可测。“无妨,这几日的药有点儿太过了,病好之后,连这眼色也就变了,可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跟二哥三哥也有几分相似了。”倾树阳顿了顿,面上的惊讶消失殆尽,勉强拉开嘴角,笑言:“这样想到还真不是什么坏事,这几日朝中之事压在四弟身上,还真是让四弟累着了呢!”“说什么累和不累,为陛下分忧做事本就是臣子应该做的,况且有六部尚书帮着衬着,也就几日的样子,说不上累和不累,二哥实实是多心了。”太阳缓缓的上升,朱红墙头,淡黄的阳光照了过来,倾树阳拉长的影子就这么被安墨踩在脚下,眼前的安墨笑的谦虚且和善。面前的一切晃了晃,倾树阳说道:“四弟,走,一起进去。”屋檐下的铜铃响了响,琉璃瓦斜下几道光彩份外美丽。“当——当——当——”宫门上的大鼓被敲响开来,从宫门到大殿其间的钟鼓也依次被人敲响,悠远鸣长的鼓声响彻整个皇都。庆国的早朝开始了。“陛下到——”像是没有此前的罢朝三天,庆王穿着朝服带着朝冠一如既往从右侧楼道而上步上龙椅。四位皇子一排站开随着百官唱贺行礼。“起——”庆王喊,暗哑的嗓音让殿内众人心里又添上了份揣测却无人敢抬头直接打量庆王。百官直立了腰板,庆王环绕了一眼大殿里的众人,身后站立的宫太仆适时跨步向前:“有事启奏。”半响,一脸疲态的刑部侍郎跨出列队,恭谨朝庆王拜了拜:“陛下,臣有本启奏。”庆王点点头,“准。”刑部侍郎这才敢抬头看来眼庆王,坐在龙椅上的庆王身体还没好透,三日来被各种药水灌着,一脸黄色,威严的朝服穿在身上更是将庆王从未出现过的病态对比了出来。许是眼神太过惊讶,一旁的宫太仆一眼横来,刑部侍郎心下受惊连忙收回了眼神,哆哆嗦嗦的说道:“微臣家中老母病逝,微臣请旨陛下丁忧三年,望陛下恩准。”说完,刑部侍郎深深的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行列中稍稍发出响声,站立的官员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讨论。刑部侍郎当值十五年,一直是兢兢业业刻力职守不与各皇子夹杂。刑部各司除分核本省刑名外,职掌他省及衙门的部分文书收发和某些日常政务,收掌各地案件刑法,说不上什么举足轻重可也不容小觑。况且这侍郎是出去尚书以外本部最高官员,若是多了这么个自己人?倾树阳想到这,暗地里看向刑部侍郎的眼神多了些趣味。正是五十知天命的刑部侍郎,这人,是谁也不得罪,想干干净净的走人。殿上,良久都没有听到庆王的批示,刑部侍郎的心七上八下。宫太仆站在一边,心思绕过了几个弯儿。今晨宫太仆就力荐庆王在椅前放下屏风挡住庆王现在虚弱病态的脸,庆王仔细的看了宫太仆,宫太仆便自觉说错了话。要是真放下了屏风,这朝中的揣测不安不是更挡不住?还不如直接出来,到也无人敢直接窥见天颜。刑部侍郎一向就是个老实的主,倒也不用担心多话。庆王极力坐直了身子,脑里快速的思量。久等不至,刑部侍郎越来越紧张。“爱卿此时从后再议。”庆王发话。刑部侍郎一听连忙往后退去回到队列。此时,左相站了出来,说起件几月之前就该说的事情,“陛下,转眼就是十月,弹指算来,庆国祭已经过去四月,陛下您还没有把庆国祭最终结果批示出来,礼部前日已经在准备送往各地的文案,微臣斗胆上奏。”大殿上左相的声音郎朗,每个角落都似乎可以清楚的听到左相的上奏。庆国祭的巡礼按日子来说,原定九月就该下发文件给各地侯郡,礼部忙于大皇子庆属两国之间的姻亲已经往后推延,此时由左相提出倒也是合情合理。可是不知是怎地,殿上的众人却感到迥异非常,气氛说不出的怪异。倾安墨张着墨色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让站在身边的倾昙列更是玩味不已。想起自己在巡礼上的作答,倾昙列就忍不住想要看看其他几位兄长的脸色。庆王终是支持不住,靠着椅背,勉力说道:“左相所言甚是,礼部择日就办。”此话一出,左相就走回队列。庆王的意思,左相已经明白,过不了几日巡礼的结果就会下来,礼部又是一阵儿好忙。静默片刻,再也无人上奏。庆王深吸一口去,示意宫太仆。宫太仆连声喊道:“退潮。”赶紧扶着强撑的庆王回到内殿。再看去,庆王的头上已经析出细细的汗珠,嘴唇已经泛白。殿内一行人抬头,只见庆王衣角的一色暗红在后面屏风一闪,瞬间不见。安墨不及回头,身边已经围上了倾季默和倾昙列。“大哥,怎么几日不见新嫂子进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