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素第二天在安墨身边醒来的时候,安墨已经被历海历云请到大厅,对着直流口水的陈大人,温声安抚着陈夫人。小小素将脚垂在床边,地上放着一双做工精细的绣花鞋,鞋面上秀着大片大片的海棠,让小小素一看就恍了神。陈大人傻了,头上破了的口子流下大滩大滩的血,半夜从台阶上跌下来。醒过来已经跟个傻子毫无二致。陈夫人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哭的身子一抽一抽,像是此后在哭自己形同寡妇的命运。郡守疯了,自然也是一件大事。朝廷得知后最为直接的做法就是派遣官员走马上任。虽说过于现实,陈夫人在领到奉养经费后,也只得吩咐家奴准备搬出郡守府。安墨也让历海送过几份厚礼安抚陈夫人,历海奉命去见陈夫人的时候,小小素总能看到一抹嘲讽直达眼底。小小素也曾今想过那一夜,在给安墨摆放饭食的时候走了神。安墨一见,心里也有了计较。历云这几日里的明察暗访,总算找到了络腮大汉。大汉是陈南县土生土长的人,外号阿三。满脸的大胡子根本让人看不到他的脸,以打猎砍柴为生。打来的野物总是剥了皮往县上的店子寄卖,有时富裕有时又极度穷困,周边的人因着阿三的职业,对他几日不见也没感到不妥。而在历云打听这些的时候,阿三已经五日没有出现在人群面前。不过,历云去了一次阿三的家。阿三的家已经经过了一次扫荡,历云也不指望能找到什么东西。不过在看到阿三的床铺虽然凌乱,但也不难看到床铺下的棉絮竟要比旁人家的厚上几分。历云细细一看,竟然在床板和木梁紧贴处发现了一张面值一百的银票以及一张保存极好的纸张歪歪斜斜的几笔,几个日期也不难辨认。不难看出,其实阿三是一个粗中有细的男人。对着阿三的字条,安墨很容易就能理出其中的思路。阿三帮着其主子偷换了奏折,阿三原本就是猎户,自然也是懂得些武功弓箭之术,换取之事对他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安墨并不为这感到高兴,他所在意的是:贪下来的银子在哪里?又是怎么拿到的?又是如何能洞悉每地受灾人数?想着这三个问题,安墨心底怀疑的目标就锁定在自己几个哥哥以及几个一品大员身上。首先要做多大的事情,那么就得有做的身份和价值。身份权利不够的人势必是没胆子也没能耐能做下来,不够聪明机智的人也会去碰这些劳心劳力风险度极高的事情。况且,要不是安墨历海几个细心,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事情。想到着,安墨心里就冷笑连连,大哥和二哥如此心机不无不可能做下这事来,三哥昙列梧州一向富庶,贪下的银子再多恐怕他也看不上!这幕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安墨也并不是特别的关心。说到底,就算庆王在铁血无情,在他厉声告诫安墨的时候,安墨就知道在庆王心中始终都不会没有一点父子之情。如此算来,安墨当即写下一本奏折往皇都里送。庆王几十年的帝王从来都不是当假的,跟在身边的人也从来都不是无能之人。等到安墨写来的折子以及差人查出的事实摆在面前时,庆王隐隐就已经有了种感觉。朝会上眼神在三个皇子身上打转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倾季默倾树阳等人自然是感觉到了庆王的目光。可是庆王却什么也不说,他们就算是皇子也没有质问帝君的权利。倾季默一路上都在想着庆王离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阴霾戾气。倾季默心一惊,袍袖下的手竟然颤抖起来。这是庆王第二次露出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是在宣告静贵妃离世的时候。倾季默回到府邸,侍女就已经贴心上前,帮着倾季默换上常服。离镜到这个时候已经了三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初初有了挺起的趋势。自从传出大皇子妃有孕之时,倾季默对待她就更为和善温柔,离镜为了孩子着想也收起心思认真过日子。这样一来,两人反倒是有了几分相敬如宾的味道。这时,有人来报,倾季默下朝回府。离镜放下手里的书籍,想了又想,还是拿起一旁的衣物望着倾季默的书房去了。过道花园,皇都海棠静静绽放。飘逸的裙角垂在满地的花瓣之上,本是极美的景色。只是离镜却看到树下妇女嫉妒愤恨的一目。那是倾树阳的妾侍,海棠开放的时候进了皇子府,据说是出自小门小户,长的也是颇为甜美,只是跟离镜黎国公主根本就没法子比。离镜面色平淡的走过花园,眼角都没有往她身上看过。总是没法子的事情,你不想要的东西窝在手上,你想要的却早就不属于你。嫁为君妻,当为君人。这道理浅显的让离镜根本就不用去想。刚来大厅,一个浓眉大眼的侍卫就疾步往外赶,离镜忙往后退上几步,先写被撞到。那人也被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还是从屋里听到动静的倾季默走了出来,扶着离镜,让侍卫退了下去。只见倾季默皱皱眉,问着跟在离镜背后的平儿:“怎么让她来了?怎么没有好好养着?”对着倾季默对平儿责备的语气还有对腹中孩子的关心,离镜也不是没有察觉。可她一直都觉得,倾季默的心就像海底的针,那是你以为他在这里却嗯嗯怎么也琢磨不透的东西。不过现在,离镜好声好气的说道:“我听到你一回来就发了脾气就来看看,而且这才几步的路。”倾季默一听,不免有点苦笑。是他平日里温润过度了吗?连带着稍稍一次的板着脸都能让皇子妃跑来。不过,倾季默分心照顾着离镜,刚才他确实是有些急躁了,听到下边人回报想起庆王的眼神,他心里那还能不虚?去年汴州亏空一事又怎么可能是自己娶一个妾侍就能结束的?争夺皇位,自然是需要大量的银两开支。陈大人受袭,是倾季默留下的保车之子,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头而已。倾季默笑了笑,拉着离镜问着她的身体。一时间,大厅温情脉脉,谁也不会想到这夫妻两的隔阂。*“殿下。”陈夫人站在花园里婷婷玉立。安墨停下脚步,客气的打着招呼:“夫人。”陈夫人走了过来,柳腰轻摆,腰间的丝绦贴在群上。安墨的出现,陈夫人始料未及。安墨待在后院从不轻易外出,就算是外出也不会独自一人。陈夫人暗喜,浅笑盈盈间,脚下故作一蹩,锦布过着的曼妙身姿就往安墨身上倒去。随后找来的小小素眼里一涩,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半分都移动不了。安墨拧眉,直觉性的避开陈夫人。陈夫人一见,又气又愤,连忙用手撑着自己立了下来。“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连月从远处跑来,挡在安墨的面前露出关心的眼神问的好生亲切。陈夫人试图站起来,好好的说上一番,脚踝处一股刺心的痛。陈夫人咬牙,这脚是真的蹩了。陈夫人摆出笑脸:“刚才不小心拌了一脚,还差点连带到了殿下,还是殿下机警,不到片刻就躲开了。”安墨并没答话,连月挡在他面前也省的他还应付这女人。饶是陈夫人再是多么喜欢安墨,安墨漠不关心的态度也让陈夫人开始心生恨意。她也不是傻子,更不是没有经历过男人。别当她没有看到四皇子对待那个小丫头的眼神,就是眼前这个美貌的男子也应该是跟自己一路的。从那地方出来的人,再怎么漂白自己,从骨子里也忘不了几年如一日的习惯。陈夫人往旁斜斜一看,淡黄色的衣裙在暗青色的建筑下,就像是一抹阳光。陈夫人笑了开来,柔声依礼的说道:“殿下、连月公子生的如此品貌,远远一看还真是一副美景,妾身想着,以后的皇子妃也一定是倾国倾城,连月公子若是女儿身倒就好了。”说完,陈夫人幽幽长叹,一副可惜至极的模样。连月初听,嫌恶般的扫了陈夫人一眼。听到陈夫人那句若是女儿身便好了,连月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去看安墨。安墨一听,想起了小小素,本来平板的脸上松动了一下。竟然没有露出丝毫不满之意,连月心下窃喜。陈夫人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底,也没多呆,告辞一声便离开了。陈夫人一离开,连月就看到远处的小小素。满脸的笑容僵了僵,可也没有垮下来。要是没有她就好了。连月猛生出这样一种想法。*早朝过后,一份奏章让满朝的震惊起来。湘水贪污一案广而告知。庆王特定调派了吏部侍郎担当钦差彻查湘水贪污一案,亲下湘水即日出发。安墨接到通告的时候,历海已经细细汇报完毕。安墨的眼眸深了又深,对这事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