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倾树阳捏了捏手中的信函,温声说道:“叔公,您的意思说是说,陛下现在并没有意思想换储君?”倾树阳将信函递给宗长大人,浮上一抹担忧不安:“可是,四弟他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若是四弟能回来就好了。”“我自然也是希望四殿下能平安回来,可是那湘水极深且急,四殿下要是不会来,急的还不是陛下?”说到最后,宗长大人扯了扯胡子,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倾树阳伸手掩面,声音更是哽咽起来:“哪里会知道四弟会出现这种事情?若是被我知道是谁在暗地里对四弟动手,我一定不轻饶了他!”“唉,怪只怪有命无运!可惜了我的四殿下哟!”宗长大人一听,想起安墨那张精致的脸不由的叹息。按上倾树阳的肩膀:“我看二皇子也不要太过忧心,这个时候要好好宽慰陛下才是,陛下子嗣不多,剩下的也就是三位皇子了。”“叔公放心,树阳一定好好的孝敬陛下,尽树阳之力报效朝廷!”倾树阳抹了抹眼眶里残留的湿意,点头恭谨道。将宗长大人送出皇子府,倾树阳转身回屋。才左脚踏进屋子,梨木的卧榻上就已经躺上了一个人,屋里屋外守卫深严,况且送宗长大人出府又哪能耗掉多少时间?哪能有那么快的时间就从外边再来一人?倾树阳眼皮一抬,里面一丝讶异也没有。拉开衣袖,稳稳的倒起茶水来。卧榻上那人转脸看了过来,好不以为倾树阳这行为是什么轻视的举动,只见他扯起嘴角:“二皇子这招好啊,既除掉了你那储君四弟,又能拉拢属国。到头来,还是二皇子棋高一着,孤看那宗长大人若是不出意外也定是二皇子这边的,二皇子登位之时,可别忘了你我商定之事。”秋涵言笑盈盈,哪里有那么一丝一毫对云州败仗的怨怼愤恨?一手杵着头,一手食指屈起有意无意的敲着卧榻。“国君莫不是忘了,树阳和国君只是暂时上的伙伴?只要树阳将国君所提出的事情完成,庆属两国,还请国君记住我是君国君是臣。”倾树阳平平整整毫不留情的点出,心里越发的恼火。谁会想到属国一国国君和谈之后竟不回自己的国都,还跑到他皇子府里来?秋涵摇摇头,起身坐起,口气温和却开始凌厉:“二皇子这话说的当真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二皇子和孤之间莫不是就不会再次合作?口口声声的我是君你是臣,二皇子还没能登上皇位呢!不过看在二皇子和孤是同类人份上,孤也就不跟二皇子计较,孤还想着百年之后怎么去跟四皇子好好说说他的二哥呢!”“你——”被秋涵这么夹枪带棍的一说,倾树阳多年的面具出现一丝龟裂,嗤笑道:“国君当真是好脾气,好胆量!真以为树阳真的会保住国君吗?国君你说,要是树阳此时将国君带到陛下面前,这储君之位还能落在别人手上吗?”秋涵闻言,诧异一笑反问道:“二皇子似乎也不怕孤拉二皇子下水,怕是这么一说,二皇子也只能身败名裂。”“国君,你说的陛下当真会相信?树阳既然要将国君交出去,哪还不能想到这点?怎么会容的国君来提醒树阳?”倾树阳抿了口茶,悠悠说道,“树阳相信国君是个聪明人,树阳也不想赶尽杀绝,若是国君能乖乖回到属国,安安分分的待在属国,那么树阳所有的后招就都不会对国君使出,可要是国君自己非得上前,那也就别说树阳不近人情。国君在树阳府邸暂留多时,只怕属国已经堆满了国君所要决意之事,树阳在这里也就不再留住国君,还望国君体谅。”秋涵脸色铁青,他还没想到这人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思,就算是处在利益双方也不望给自己留下一手。可是,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倾树阳压在底下!秋涵静默半响,倾树阳也不管他,自顾自的看起书来。良久,秋涵放下肩膀,身上的阴霾一瞬间散开,“孤在这多谢二皇子了,孤先在这里恭喜二皇子登上大位。”倾树阳抬眼,嘴唇半开:“不送。”*皇都大道,入了夜的皇都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几分冷意。从皇宫里出来行走在青石板路上的小小素,面露惊异,对于一眨眼围住自己的这几人雪白的脸上警惕之意毫不掩饰。“看来,果真是我们秋家的人,瞧着脸色这神态,真是无比的熟悉。”分开几人,秋涵半是嘲讽半是调笑的走了过来,“真是想不到,孤会在这个时候碰见自己的皇妹,秋——素。”秋涵对着小小素一字一顿念道。对方的脸极端的熟悉,比之连月,更为和自己的皮相相似。加上那无人能用的“孤”,小小素不消多时就猜出了秋涵的身份。“你找我干什么?”小小素脸色一紧,冷声道。分手就想远离秋涵,举步就要离开。“皇妹的脾气真真是不好,不过孤的脾气也不好。”秋涵笑,“可是孤知道,有些事情是皇妹所关心担忧的,比如庆国的皇四子,皇妹的殿下。”小小素身形一滞。私底下的猜测和当面的提示果然是不同,历叔对于安墨是怎么遇险一事虽然是详细的和小小素说了一番,但是对于背后有哪些人参与哪些人动手却是没有说出一字。秋涵见小小素这么一愣神,就笑了开来:“当日孤虽然是先走了,但是也算是身在云州,怕也没有一个人比孤更清楚的,皇妹难道不想知道?”秋涵笑笑的抛下诱饵,等着小小素回答。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白吃白拿的事情,更何况是对于眼前这人。如果没有一丝企图,秋涵能张口闭口的就是皇妹?如果没有一点报酬一点条件,他会白白的告诉小小素一个事实?更何况,小小素也不知道秋涵说的是不是属实,可到底是给出了一点儿提示。小小素定下身来,张着一双没入夜色的眼睛望着秋涵:“你想让我干什么?”秋涵一听,轻轻笑开。皇家儿女,就没有那么愚蠢的。除非那是真的天生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