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容妃说她喜欢高香寒,二爷一脸的与有荣焉,心中更是开心的很。只是皇上还微微蹙眉,凝视二爷许久,叹道:“事情虽喜,可他们母子二人身份到底尴尬,你叫朕……你叫朕该如何昭告天下?”殿内登时沉闷了下来,众人都垂了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确实,虽然洗脱了高香寒的罪名不假,可二爷与她那一夜该如何昭告天下?二爷当日是被人追杀,二爷也知道下杀手的人是大皇子,可他能说吗?他不能说。兄弟间再怎么自相残杀,在一个父亲眼睛里,他们始终是兄弟,始终血脉相连。何况大皇子是故去皇后留下的独子,皇上与先皇后又伉俪情深,心中也是最疼爱大皇子,无凭无据,怎可信口雌黄。默然良久,容妃眉心微蹙,带着几分感慨和懊恼,低低道:“几位皇子一直子嗣稀薄,三位皇子妃,两位就生了女儿出来,好不容易有了个生儿子的,竟然……”容妃不往下说,只望着皇上,半响,方斟酌道:“皇上可还记得那日与那高家小姐说的话?”皇上神色一一转,略微迟疑,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容妃目光一闪,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点头道:“皇上果然英明。”她扬眉,徐徐道:“自古民以食为天,若是高家三小姐果然能让大齐粮食产量增长,让人民吃的上饱饭,您想想,如此有功之人,国人怎会不接纳?”顿了顿,目光又落在了二爷身上,喃喃道:“至于私生子一事,说来却也好办。皇上只要将当年再选秀女的名册命人悄悄修改一番,将那高香寒的名字给彻底抹掉,反正慧妃也已代替了她,也不差她一个……皇上您再下道圣旨,只说当年早就将定国公之女赐给了风儿,奈何她一直病着,才没行大礼,只养在府中罢了。”她浅浅的笑着,道:“至于孩子,您只要让钦天监的监正观天象,讨个说辞便也罢了!……如此一圆,却也能堵得住悠悠之口了。”她目光濯濯,一字一句道:“等天下人接纳他们母子之时,便也是她大病初愈之时,风儿便也可以风风光光,光明正大接他们母子回府了。”定国公听了,对容妃娘娘更是高看了三分。果然,这女人能一直不失宠爱,确实有她的高明之处。这样一安排,非但能遮他的家丑,还能让自己女儿未婚先孕的事情变得名正言顺。皇上赐婚,那这位分上,至少也要和现在的皇子妃平起平坐,况且她还生了皇长孙,母凭子贵,就算褚家人有什么说辞,只怕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高明,真真是高明的很。皇上想了想,望着二爷道:“她可真有把握?”二爷面上露出了坚定神色,恭谨道:“有,这样的事情,她又如何敢信口开河,胡乱骗人。”定国公也点了点头,回道:“二殿下说的是,小女从不是那等胡乱骗人的女子。”皇上听了,方点了点头,缓一缓神色,对着定国公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将她悄悄接回府中吧!朕的孙儿在外受苦……朕也于心不忍。”一面又对着二爷正色道:“这次事情,虽然你母妃替你想了万全之策,保全了你的颜面。可你毕竟有错在先,这一点毋庸置疑。”二爷垂首称是,只道:“请父皇责罚儿臣。”皇上神色一缓,挑眉道:“最近边关又起了战事,昨日来报,说是粮草紧缺,各地粮草又收不上来。若你能办妥此事,过去事情,朕也便既往不咎,还会成全了你和那女子,昭告天下,让她风风光光的去你府上。”二爷默不作声,心中暗暗思忖。粮草告急,多半也是因为长久以来大皇子克扣粮饷所致。收不上来粮草,也是因为今年大旱,许多地方的百姓都吃不上饭,饿肚子的人,又怎么会上交粮草?这个事情确实很棘手,只有先搞定百姓吃饭的问题,才能收缴上来粮草。长长嘘了口气,为了高香寒和她肚里的孩子,还有安安,他就得拼上一把。“行,儿臣愿意一试。”二爷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沉声道:“只是……父皇也要答应儿臣一件事情。”“说。”皇上很是干脆,目光凝在了二爷身上。“催缴粮草一事既然由儿臣负责,那粮饷和粮草就该由儿臣来总管,大哥若是插手……”他目光沉了下来,略带着几分为难看向了皇上。皇上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中明了二爷想要说的事,只点头道:“行,朕答应你,明儿早朝,朕就会宣布此事,你只放心去做事情就行。”容妃听了也松了一口长气,粮饷一直以来都由大皇子掌管着,他从中克扣的数额,都中饱私囊,私下里买了许多武士偷偷操练。对这些事情,皇上皆是视而不见,睁一眼闭一眼,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乃至发展的现在,才会有了粮草短缺之事。现在从大皇子手中夺得了粮草之事,也算是首战告捷。定国公也微微一笑,心中更是看中这个未来女婿。容妃见皆大欢喜了,心中一喜,笑着对皇上道:“回头,让风儿悄悄带了那孩子过来,咱们好好瞧瞧。”一面笑盈盈的问二爷,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二爷勾着唇角,笑得格外开心,禀道:“叫安安,只不过一直随母姓。”容妃听了,很是心疼,皱眉道:“也真是难为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孩子过日子,真真是可怜见的。”一面又轻轻推了推皇上,娇声道:“您可是皇祖父,好歹给孩子赐个名字。安安虽好,可也登不上大雅之堂,顶多只能当个小名叫叫。”“请父皇赐名。”二爷垂首。“请皇上赐名。”定国公也垂首请道。皇上脸上露出了几分畅快之意,安安毕竟是他的第一个皇孙,心中的喜悦感自然更加的强烈些。容妃早命人拿了墨宝过来,皇上略微沉思,只提笔写了个“佑”字,笑道:“这孩子经历的波折也算颇多,可老天终究眷顾,时至今日,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可见天佑着他,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个‘佑’字,也最是适合他。”容妃拍手:“妙哉,还上皇上想的妙。”二爷和定国公皆跪下磕头,谢皇上给安安赐了名字。“得空了,别忘了把他给朕带来。”皇上脸上有了几分尴尬之色,说出这一句来,他还颇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容妃只痴痴笑了笑,推他道:“臣妾就知道您最是个心软的。”二爷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连跌声道:“好,儿臣一定把他带来给您瞧。”朝华殿内灯火通亮,照的每个人脸上都多了几分喜悦之色。殿外影影绰绰,风过处,吹起了满地的落叶。几家欢喜几家愁,同在宫内,高蕙兰此刻却有着别样的心情。玉琼宫内灯光零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那些消息灵通之人,也都听说了高蕙兰母亲被仗毙之事,只是其中内由,都无人可知罢了。宫内的人,最是见机,死了个王姨娘,这些人不免会往高蕙兰身上想,既然连她的生母都被打死了,想必,她也不得长远了。高蕙兰坐在绣塌上,殿内只点了两盏宫灯,昏昏暗暗的,几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身边还站着个十八九岁,长得十分清秀的女子,这是她从定国公府带来的贴身丫鬟,小名叫宝珠。这宝珠随了她数年,也颇学了几分凌厉出来,在这宫中,她也最信任宝珠。“娘娘,您这样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先躺下歇着吧!”宝珠眼角眉梢透着几分无奈,低低道:“姨娘的事……”“别说了,本宫不想听。”高蕙兰声音有了几分凄厉,眼神透着冷,起身提了桌上的一把热茶壶,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门口的花架旁边,上面摆放着几盆开的正好的秋菊和芙蓉,花瓣一片片舒展着身姿,明艳动人。她发狠的将那热水徐徐倒在了这几盆花上,本来还娇艳欲滴的花朵,顷刻间就变成了一片狼藉,萎靡不振的爬在了花盆内。有那么几朵不甘心就此凋零的,还挣扎着,努力舒展身姿,将头扬的高高的,不肯就伏。高蕙兰切齿冷笑,似是喃喃自语,道:“我都待你如此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不死,还想顽强活下去。”她冷哼一声,又提起茶壶将那热水浇在了那几株冒头不倒的花茎上,顷刻间,那几朵花也败落了。看着花倒在了地上,高蕙兰的眼中露出了几分畅快之意,狠声道:“你终究还是会死在我手上,只要我活着,就没有你的好日子……”“娘娘,您说什么呢?什么你啊我啊的,奴婢一句都听不懂。”宝珠脸上露着几分不解。高蕙兰只冷笑道:“这些事情你不必懂,你只按照本宫说的去做就行。”一面附耳过去,宝珠听着,只点着头道:“好,奴婢明儿一早就去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