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澹澹,道:“我还没好注意呢!今年大旱,挨饿的人都那么多,怎么可能段时间内催缴上来粮草?”他口气明显有几分担忧,眉心微动,又流露出几分伤感,道:“国家危难关口,皇子本该尽心效力。奈何我大哥中饱私囊,才会有如此境地,真是我大齐之祸啊!”高香寒轻叹一口,伏在二爷的肩上,低低道:“你也别烦恼,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一起想想,总是会有法子的。”二爷很是动容,和她说话,他可以把心中所有的担心,所有的欲望,所有的野心统统都说给她听,不用忌惮,不用顾虑。她总是能安安静静的听完,这种感觉,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给。他用手轻轻抚着她的鬓发道:“寒儿,有了你,我什么都不会担心,是你让我愿意做更好的自己。”声音暖暖的,如初春午后最温暖的那一缕阳光一般。高香寒听着,嘴角勾了一抹笑容出来,娇嗔道:“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像抹了蜜一样。”二爷只扬眉一笑,紧紧的搂住了她。…………二爷一走,褚秋慧就像是疯了一样,大清早的就把二爷的那几房侍妾一个个教训了一顿,怪她们留不住人,骂她们没用。这几房侍妾平日里本就被褚秋慧打压的一个个蔫头搭脑的,满心的怒意,现在被褚秋慧这么一教训,更是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内中有个叫赵文君的良媛,她父亲是从八品的宣节校尉赵玉良,因赵玉良想巴结二爷,便将唯一的一个女儿送进了二爷府当了侍妾,后被正式封为良媛赵文君姿色出众,又颇懂音律,也算是个才女,只是性子有几分刚烈。本来被父亲送来给二爷当侍妾,她心中就愤愤然,有几分埋怨。再加上褚秋慧平日里的诸多打压,更是让她肚子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此刻面对褚秋慧的无理取闹,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只挑眉冷冷哼一声道:“夫人若是能留得住,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她言辞犀利,一句话就戳中了褚秋慧的痛楚。褚秋慧登时涨红了脸,又是尴尬又是羞恼,抬起手臂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赵文君白皙的脸颊上,拔高了声音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她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不解气,又狠狠甩了赵文君一个耳光,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父亲不过是个小小宣节校尉,芝麻米粒大的官,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她声音尖利,殿内的侍妾和丫鬟们一个个听的清楚,那些出身不高的侍妾,也都垂了首,仿佛褚秋慧这些话是说给她们听一般。赵文君挨了这两下,不怒反哈哈笑了两声,鬓上的玉簪轻轻跟着晃了晃,冷着眸子道:“夫人果然是‘大家闺秀’,教养真真是好的很啊……”她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似乎大有不吐不快的模样,冷冷道:“我不过是个区区良媛,正如您所言,若非父母狠心,没本事,又怎会送我们来当这见不得人的侍妾?”她脸上多了几分凄然,冷笑道:“素日里你打压我们,生怕我们得了宠,诞下子嗣,压了你的势力。如今……如今外敌来扰,夫人您才知道慌了?”这些话说的可谓句句锥心,褚秋慧登时紫涨了面皮,只觉得颜面尽失,抬臂就要打赵文君。赵文君也是被逼急了,也不愿再做那待宰羔羊,亦抬起手臂,一把钳住了褚秋慧将要落下的手臂,眸中闪着几分恨意,怒声道:“夫人还是自重吧!殿下不过才走了两个时辰,您这是打算把府里搅个天翻地覆吗?”她扬眉,不卑不吭,冷然道:“宫里那么多双眼睛可都日日盯着咱们府上呢,无风还想起点浪呢!您生为一府之主,难道本事就用在打无辜之人上了吗?”“混账东西……”吴嬷嬷气的挑眉骂了一句。赵文君扫了一眼吴嬷嬷,毫不示弱的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条狗罢了!我再不及,那也是二殿下枕边的人,你骂我混账东西……那你岂不是连混账都不如了?”她眼内冒火,一巴掌甩在了吴嬷嬷的脸颊上,清脆而响亮。在场之人,一个个都惊的长大了嘴巴!这吴嬷嬷可是褚秋慧身边的红人,谁人不知?她怎么敢打她。吴嬷嬷挨了这一下,登时羞愤的不知该往哪里钻,只看着褚秋慧,泪光闪闪道:“老奴……老奴……”似乎是委屈,几乎说不出话来。褚秋慧的一只手也被赵文君钳着,她只觉得手腕生疼,人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羞辱,她如何能忍?尖了声音,一时嘶吼道:“还不快来人,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拉出去打。”“我看谁敢?”赵文君也尖了嗓音,厉声道:“打人也得有个理由,我赵文君到底犯了什么王法?还请夫人说清楚了再打?”褚秋慧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气的背过气去。赵文君却不以为然,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一指指着吴嬷嬷,冷笑道:“我好歹也皇子的良媛,一个下人都能欺负到我的头上,夫人你怎么不处罚她?”她娇媚的脸上三分凄然,七分愤然,道:“若是今日夫人执意要处罚妾身,那妾身只好进宫去容妃娘娘那里评评理了。这里没有说理的人,宫里还没有吗?”赵文君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众人皆一阵阵的吃惊。那些受尽褚秋慧折磨的侍妾,心中无不畅快,尤其是看到褚秋慧脸上的青红表情,更是觉得大快人心。褚秋慧听说她要去容妃娘娘那里评理,登时哈哈冷笑了起来,嘲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正八品的良媛,容妃娘娘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那谁能见到?”门口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众人皆往房门口看去。却见容妃娘娘正在刘嬷嬷的搀扶下,缓步往这边走来。容妃本想借着二爷不在,悄悄过来看看府中的情况,没想到竟就遇到了这样一幕。褚秋慧见来人是容妃,身子一怔,一脸的吃惊,急忙上前搀扶,道:“母妃,您怎么来了?”一面又厉声道:“容妃娘娘来了,怎么都不来通禀一声?一个个真真是愈发没规矩了。”容妃挑着眉,只冷笑道:“你也别责骂他们了,是本宫不让他们通禀的。”一面坐在了玫瑰交椅上,指着跪在地上的一地人,挑着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本宫一来,就听见你教训人了?”赵文君等人也急忙给容妃娘娘请安。容妃娘娘指着赵文君,言语稍微缓和,道:“赵良媛,你且上来,让本宫瞧瞧。”褚秋慧急的满头的汗,方才她那两巴掌打下去,赵文君的脸上已经肿了起来。容妃娘娘看着赵文君红肿的脸颊,一副委屈模样,只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脸怎么肿成这样了?”褚秋慧面色凝重,垂着眼睑急忙道:“赵良媛她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臣媳才会教训她的。”“本宫没叫你说话。”容妃脸上有几分厌烦,对着赵文君道:“赵良媛,你若有什么委屈,只管对本宫说。本宫向来公正,必定还你公道。”赵文君听了,眼中登时盈满了泪水,只眨了眨眼睛,那杏眼里的泪水就簌簌的落了下来。那一张本就可怜见的脸,越发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看到这里,容妃心中也有了几分明白,只抬手道:“其余人都给本宫退下,只留着这一众良媛、良娣和侍妾。”一指又指了指褚秋慧,冷声道:“你也留下……”褚秋慧已经浑身的冷汗,两腿也有些发软。容妃那日的厉害她是领教过了,莫说是她,就是她母亲马氏,那也不是容妃的对手。看来现在只能听赵文君怎么说了。她使劲给赵文君使眼色,奈何赵文君只垂着首,不看她。她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赵文君此刻变成哑巴才好呢!人一走,容妃就肃了颜色,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碗就往地上扔了下去。寂静无声的房内,登时桄榔一声,极清脆的声音,那茶碗上的碎瓷片,也一片片飞落,如洁白雪花一般。“二殿下不再,你们就反了?”容妃脸上明明就平平静静,可周身却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震慑着屋内的所有人。那些个侍妾良媛,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喏喏道:“臣妾不敢……”“不敢?本宫看你们胆子不小呢!”容妃声音尖利,挑眉道:“谁来告诉本宫,赵良媛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屋内鸦雀无声,这些人皆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垂着眼睑不说话。褚秋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心都仿佛要跳出来了一般。“没人告诉本宫吗?还是都是哑巴?”容妃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凌然道:“没人敢说,那就都给本宫跪着,本宫有的是时间等你们开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