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云舒遥只是草草的扒拉了几口饭,便又回到了若柳的房间。因着还未用药,若柳手臂上的伤处又流出了腥臭无比的发黄的脓水。心中还挂念着米凡为何到了这时还未回来,不是满山都是那种草药吗?怎得寻得这般许久?一丝不祥的感觉冲进了她的脑海,急急的唤来侍卫,交代快些去后山将米凡无论如何都得寻来。侍卫领命刚踏出客栈,米凡便一身狼狈的赶了客栈,粗布衣衫不知为何已然破烂不堪,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怎么弄的,脏兮兮的,全然没有以往的整洁清爽,一只手上不知被什么刮出了深浅不等的道道血痕。“米凡,怎得这样狼狈?”一把将她扶住按在了椅上。米凡看着一脸关切神经紧张的云舒遥笑的灿烂异常,黑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抖索着从怀里又取出了那画着药材的丝帕打了开来,声音里满是兴奋。“你看,我找到了,好好的呢!我还怕它掉了!你不知道这东西还真是难找的很,要不是我一脚踏空从山上滑了下来,还不知它就夹在石缝中呢!”她自顾自的一脸兴奋的讲着,只沉浸在寻到此物的欢喜之中。“姐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云舒遥的眼中已有了一层水雾,想到米凡从山上滚落的情景就心惊不已。“没事,你看你真受不了,你个大女人家家的,难不成还为了姐姐哭上一场。”见云舒遥这个样子,米凡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轻言调侃着。米凡这样一说,云舒遥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吸了吸有些泛酸的鼻头,嗔怪说道:“你真是的,人家关心你好不好!你还不领情!”“领情,领情,好啦!别婆婆妈妈的啦!快差人煎药吧!我也要洗洗了,脏死了!”米凡说着便起身要走。“你确定没事,不用寻大夫瞧瞧?”云舒遥还是很不放心的两手抓着米凡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事,好了吧!真不知道,比我还小却比我妈还啰嗦!”向着云舒遥撇了下嘴,到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只是说完妈字之时,脸色有些暗淡了下来,自己身在这儿,也不知自己的妈妈过得好不好,是否像她这样还活着。“对了,郎中还交代了,说是煎药剩下的药渣给他附伤口上,可以加速愈合。”走到了门口才拍了下脑袋想了起来给云舒遥说道。拿起开着紫色小花的不知名的植物,上下端量也没看出什么特别,娇俏的鼻子凑近了淡紫色花蕊,一丝浓浓的药香飘散鼻翼之间。拿起放于桌上包好的药和着这株紫花药材,来到灶房里跟小二姐交代下将草药浸泡煎上。“我看她对那男人很上心啊!”抬头见就见一抹紫衣衣決飘进房中,一句简单的话却是说出了酸酸的味道。“雷莫,不是我说你,让遥儿听见又不高兴!”轻轻柔柔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雷莫到是没有在说什么,但神情却是也好似没有认同凤箫的劝告,不知为何就是看不惯若柳那做作的模样,总感觉他的那些娇柔都不是他的本相,那日虽是眼眸中的精光稍纵即逝,但却被他无意中捕捉到了。一勺勺启开闭合的贝齿将三幅煎成一碗的药喂进了若柳的口中,浸湿了丝帕将脓血轻轻拭去,将煎好的药渣敷在上面用棉布好好的包扎上。做好这些,天边已挂上了一弯月亮。揉揉几经酸到发麻的胳膊,抬手抹去了额上渗出的薄汗,看了还在昏睡的若柳一眼,抬腿迈出了房门。想着怎得如此安静,一个个的夫君们均没有来过,这还真不像他们的风格。房门轻轻掩上,女人刻意放轻的脚步一下下渐行渐远直至无声,那榻上的红衣男子才慢慢张开了好看的眸子,越过简单的素色帐幔好似能看到房顶深处陷入了遐想,直到窗棂下有了一声“啾啾”的声响才醒过神来。显然他忘了自己的左臂上已被蛇咬伤,左臂支着榻想要起身,一阵抽痛让他杵紧了眉头,恨恨的出声:“该死的,竟咬的这般疼!”轻手轻脚的下了榻来到了窗边,将窗扇打开露出一丝小缝,一个小巧的脑袋伸了进来,“啾啾,啾啾”尖尖的嘴啄着雕花木窗,“雀儿,你来了!”小鸟想是能听懂话,竟歪着圆溜溜的小脑瓜点了点头,轻轻一飞便落在男子伸出的手掌上,还调皮的在掌心上啄了两下。男子如玉的手指在小鸟的翅膀下一摸,一个细如柳枝的竹管捏在指中,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投出里面的纸片,纸片上寥寥几字赫然映与眼前,速取信任!男子望着纸片沉寂了片刻,手指一扯将纸片拦腰撕成两段,只取出写有信任的二字放回了竹管中,掩在雀儿的翅膀下,轻轻抖了抖手,只听“啾啾”两声似是道别,便飞出了窗扇不见了踪影。临窗隔壁,已被山石刮了破烂的衣衫早已褪去,沐浴完后换上了整洁的褐色粗布衣衫,立在窗边看向遥远的夜空,弯弯的月亮上镀着一层风圈,星星有一下没一下的眨着眼,不知自己的亲人身在何处,是否安康?“啾啾”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惆怅,扶手将窗扇支的更高些头伸出了窗外,借着清淡的月光看见一只小小的鸟扑打着翅膀啄打着隔壁的窗扇。想着隔壁的若柳还在昏睡,怕是打搅了他的休息,伸出手想要赶走这只顽皮的鸟儿,却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柔柔声音。“雀儿,你来了!”接着一只纤细莹润的手将小鸟捧在手心,窗扇轻轻掩下那透光的狭小缝隙。米凡心中千头万绪跃入心间,这叫若柳的男子刚才还未成醒来,这又是谁说的这句?思虑间一缕烛光从缝隙中透射出来,一只鸟扑棱扑棱抖动了一下翅膀飞进了如墨夜色中,但小鸟并未飞了多远,不知为何的直直掉落在了地上,一会儿一个矫健的身影翩然而至,提起那俨然已被砸昏的鸟儿,上下起手摸了下,待摸到一枚竹管才身形一纵复有回去,还不忘捡起地上一块细小的碎银子。而房中之人显然未成发觉这一切,在送走了鸟儿就关紧了窗,待听到时轻时浅的脚步声传来,才继续躺在榻上一如原先的样子昏昏欲睡!一丝淡雅好闻的茉莉香气慢慢的渡了过来,感觉到了女人凝视的眼光,差一点就要羽睫一抖装不下去。柔软的手将若柳云鬓间散落的发丝拢到了耳后,转身对着身旁之人轻声相问:“怎得还没醒来?”“应该快醒了吧!你看毒已散去了。”一个沉沉的女声说着竟想着**在外的伤处戳了戳,纵是痛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若柳依旧闭着眼睛忍下了这手指戳与伤处了痛楚。米凡的眼眸中深不见底,嘴角一侧向上挑起,手指刚才还能感觉到那一丝颤栗,竟然还躺着无声无息,我就且看看你能撑到那时!“你看着渗出了血鲜红的很,体内应没有残存的毒了。”那该死的手指又想那包扎的胳膊上捏了捏,若柳只能在心中暗骂这个该死的女人快点将那棍子般的手指拿开。“你做什么,米凡,都出血了!”云舒遥嗔怪的看了一眼米凡那玩味的诡异笑意,小手一拍拍开了正对若柳伤处施虐的手。“你心疼了!”刻意拉长了语调的痞痞声音听在若柳的耳中恍如魔音。“对了,你这都几个夫君啦!还不想收手,你就不怕你家那穿紫衣服的公老虎!”“你,你……”真不知上辈子是不是欠了米凡什么,怎得从认下这个姐姐便屡屡受挫,舌头像打了结,打口水战老是占不了上风。但屡战屡败还屡败屡战的云舒遥是不会认输滴!晶亮的杏眼一转不知又有了什么鬼主意。“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提醒我你还没用夫君嘛!我看这个若柳楚楚可怜性子还乖巧温顺,嗯……我看看,你们俩还真登对呢!不若等他醒来,我给你问问?”想着这样说,米凡一定一副吃瘪的样子,哪成想还真是英雄难过美男关啊!腾地一下站起身,豪爽的拍了下大腿,“既然妹妹说了,我就却之不恭啦!哈哈哈……”躺在之人听闻这话再也躺不下去了,秀气的眉儊了下,再是不醒来自己还不知被送与了何人。悠悠张开好看的眸子环顾了四周在云舒遥关切的脸上聚焦,“我怎么了?”柔柔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的心生爱怜。白色的身影款款坐与榻边,在现在的若柳眼中是那样的柔美,最起码比起身后的那个女人顺眼许多。“若柳莫不是忘了你被蛇咬伤?”轻柔的手将若柳扶起身来,头枕垫在腰下。“咦!还没有听过,被蛇咬还有失忆这一说呢!”就是身后女人不合时宜的话语让若柳柔柔的眼中霎时一暗,向着那女人狠狠的剜了一眼,但很快又恢复了柔柔弱弱的娇弱模样,眼中荡漾起一层水雾,一下扑进云舒遥的怀里,弱弱的说着:“蛇,若柳好怕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