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风萧说着孩子没事,云舒遥脸色才渐渐好转,缓缓起身侧坐在月如烟的身边,视线聚焦在侧躺在软榻上月如烟的肚子上,想必自己也不知是昏了多久,较着原先已经看得出肚子已然微微隆起,能看出些怀着孩子的痕迹。指尖颤抖着带着微凉的气息抚在略微显怀的肚子上,不知为何,心底有丝按不下的颤栗,幸好孩子没事,可是……不忍想起,只是带着感伤的泪滴滴落心底,溅起了感伤的涟漪!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这个高贵的身份带给她的是什么?是一个个的生死相离!房中静寂的略显压抑,不知怎样劝她才好,都没有出声言语。他们知晓她此时的心境,可要从伤痛中走出来还是要靠她自己。云舒遥吸吸发酸的鼻子,望着他们露出了一丝牵强的笑意,他们知道她是怕他们担心而强扯出来的笑,而掩与笑容下的心底里的痛呢?或许能随着时光渐渐流逝慢慢淡去。再也没了以往的欢声笑语,云舒遥好像心里刻意的回避着那个让她心碎的名字,即便是一个单字也不容提起。那日就是一个婢女一边扫着院中的积雪,一边轻哼了两句:“柳枝儿弯弯,树芽儿尖尖,荡漾在……”恰巧她路过,竟像是触痛了她的神经一般,竟是让那个婢女直直的在那雪里跪了几个小时,可怜那婢女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惹怒了平时看上去很是随和的皇女殿下,也只有云舒遥的夫君们知晓到底所谓何事。除了月如烟哪儿,她那儿也不去,好似她的心如同死灰,而只有孩子还能牵绊住她的心思而那娇美的脸上映现出勉强的笑意,让人看了酸涩不已。外面虽是冰天雪地,可屋中几个暖炉烤在屋里也温暖的像是春天的感觉,可这般暖和却是暖不了正斜躺在塌边的女人的心境,那双晶亮的眼眸再也没有以往的神采,直直的看着一处地方不知在想着什么。“遥遥……”沙哑的嗓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唤着眼前呆滞在那儿的云舒遥。收回了心神,望向神色憔悴的女人,这些时日她也消瘦了很多,强牵出一丝笑,抬手指向一侧的紫檀花木椅让她坐。“我要走了,是来向你辞行的。”依旧整洁干练的装束,可是眉间晕显着苦涩的愁容,看着云舒遥,说出的话语带着看破红尘俗世的沧桑。“准备去哪儿?”“天大地大,哪儿都是我米凡的家,没了牵挂的人,在那里都是一样的。”米凡唇角一抹苦笑若隐若现,说完这话清丽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花,而这句话让云舒遥心里面那刻意隐藏起来的锥心的痛更盛几分。“几时走?”许久的无语,稳了一下心绪云舒遥淡淡出声。“我想送完他最后一程再走。”米凡轻说出口的话语带着挥不去斩不断的不舍与悲戚。不忍想起,不舍忘记,以为永远不提,就当他依旧静静的在那里,最后一程,她说的最后一程,是啊!他已经真的不在了,忆起初见时孱弱的扯住她的袖子,让她救他的样子。在那梅心阁里自己说送他个礼物,他脸上映现出的惊喜与笑意,被他骗到冷宫里,他抖动着唇pian一声声的问她爱没爱过他,而自己的一句没有,他那份落寞的神情永远印在她的心间,挥散不去!“这个是刚在他的包袱里找到的,我想,应该是给你的吧!”米凡说完,递给云舒遥一封信,虽是信上没写名字,但在信得一角画了一个心形,这是她惯常的印记,从前世就喜欢没事时在纸上画上一颗心,竟是想不到,他竟观察这么仔细。手指颤抖着取开信,每句话,每个字,都像一柄重锤敲打在她的心里。“遥遥,我这样喊你,也许你会生气,可这是我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喊你。若是你能收到这封信,想必我已不在这个世上。也可能你会很高兴吧!不会再有个男人千方百计的骗你,还想那般的侮辱你。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并不是青楼小倌,也没有我自己瞎编的那些经历。我原是毒一门的弟子一直待在山里,而我还有一个姐姐,她叫若青,原是侍奉你的婢女。因着隔着遥远,我和姐姐的联系都是靠我养的鸟儿来传递,可是近几个月都没有姐姐的消息,而这时有人找到了我,拿出了姐姐的玉佩,说是你害死了我姐姐。想想当时多可笑,但是我当真就信了,因为姐姐的玉佩是终日带在身上的,不是出了状况,决计不会离身,所以当时那人一说,我便恨极了你!而那人借机便让我服了一种毒药,对,就是毒药,我学毒用毒,最后却是死在毒上,听来也想是笑话吧。我借机靠近你,就是想给姐姐报仇,可随你一路到风月,就越是觉得你不似他们说的那样狠毒,反而让我看到你善良和纯真,不知不觉间,我的心意转变的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不想害你,反而愈加的想保护你,可是想来我能保护你什么?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没有按她们说的做,我知道等着我的结果就是死,没有人会怜惜我,我们整个门派都是那个人设立的杀手组织,所以我这样算是背叛师门吧!呵呵……可越是接近死亡,我却越是想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我将你骗了,骗到了那里,就是想问你这句,呵呵……想必你一想起还会恼恨我吧!我也,也只是想在最后的时日里感受到一点一点点爱意,可是你拒绝了我!你当时肯定觉得我个青楼小倌出声的男人是那般的轻浮吧!另外,大皇女想要害你,早就计划好的,只是我没按她说的做,想必她还会想出别的主意。还有,就是她终日镇守云天关也是个幌子,云天关有金矿是尽人皆知的,可谁也想不到,她在地下建了一座宫殿,有着她自己的将士和死士,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她。最后我想再说一句,那就是即使你从未接受我,我也从没有后悔爱过你!只是希望不要再恨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便是走的也安心了!”泪就这样渐渐的模糊了云舒遥的双眼,滴滴洒落在纸上,晕染出黑的墨渍,“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喃喃的轻声哭泣像是小兽受伤的呜咽,听在米凡的耳中,又勾起了她心中难掩的痛楚。手中紧攥着沉甸甸几乎压的她喘不上气来的信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硕大的殿中,那人静静的躺在水晶棺材里,她听风萧他们说了他就躺在这里,可这两日她竟是自欺欺人的逃避着,不忍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颤抖的手抚过那苍白如纸的脸和唇瓣,那份冰冷传递到指尖,更是晕射到心里,像是冰窖一般的冷彻蚀骨。“遥儿,若柳他……已经去了,你准备……”她昏迷的时日,女皇倒是说着厚葬了若柳,可被风萧给拦住,因着他怕云舒遥醒来,再想见他一面,还有就是她会给若柳什么身份来葬他。没有回答,不住的泪水划过眼眶,口中喃喃出声唤着的名字听着让人忍不住心生悲凉,终是他们看不下去,上前点了她的睡穴,让她有了片刻的安详与宁静。沉沉无梦中醒来,没有了哭泣,只是交代着风萧要以侧夫的身份安葬若柳,便一直静默不语的坐在那里,不怒不喜。若柳便以侧夫位分葬于皇陵,他的牌位也进了皇家的宗祠,生前他没有得到的东西倒是在死后一样不差的被赋予,仪式进行间云舒遥一直按着交代的行着一个妻主对亡夫的礼仪,不多言语。而这种不哭也不闹的神情,却是让风萧他们更是觉得害怕,仿佛就觉得她像是心死了一般的参透了俗世。葬完若柳,米凡便走了,没有说去哪,带着那悲凉的心境和能忆起的点滴回忆,独自上路。而第二日,在月如烟的床头,一封寥寥几字的纸却是让云舒遥一个个的夫君都傻了眼,痛了心。“我出宫走走,不用找我!”雷莫执起那纸,俊脸上再也没了阳光的味道,只是有着乌云笼罩的阴霾。“她是什么意思?是不要我们了吗?”“都怪我,她走时,我竟不知道,她昨日就有些奇怪,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竟是没有察觉。”月如烟都急得眼圈泛红,懊恼的说着。“我想遥儿就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而已,过不了几天,她想明白了就回来了!”风萧怕月如烟激动起来再影响了孩子,忙说着。“她昨晚都给你说什么了,不会她想不开吧!”雷莫急出口的话语,使得月如烟的脸色更是泛白,吓得唇瓣都不住的哆嗦。“说了,说了要我注意身子,顾好孩子,这些话,到最后,我也不知她说什么就睡着了。”月如烟越说越小声,都怪自己为何这样贪睡,若是没睡着,有可能遥遥也不会走。雨寒清冷的脸上愈加的冰寒,拿起了被雷莫扔到桌上的纸看了下,说道:“我也觉得,她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毕竟若柳他……”“可是她这样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要去找她回来。”葵木郎说着便要离开,一想到那些人每时每刻都想害她,她那点功夫,若是……真的不敢往下想。“我也去。”电语也紧接着跟着说着。风萧将众人焦急的神色收于眼底,伸手将云舒遥留的纸条放到袖中,“你们先别着急,我先去回禀母皇,你们等我回来再说。”临跨出殿门又转身交代着月如烟不要着急,许是过不了几天遥儿就回来了,千万别在动了胎气。一盏茶的时间风萧便又回来,说了女皇的意思,就是这事不要张扬,让葵木郎和电语带着几个暗卫秘密去寻,防着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得了消息。还有一个云舒晴逼宫不成,不知逃在那里,若是遇上了可怎么办?一想这些,风萧贯为沉稳的心也焦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