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根根泛着寒光的银针捻到了墨卿的眼前,他才惊觉过来,只怕是这根根银针下去,本来已渐渐有了知觉的腿不会又扎瘸了吧,想到这儿,好看的桃花眼眸中划过一丝慌乱,却刚巧被月如烟暗自打量的眸子捉了个正着,捻着银针的手滞了滞,唇角有丝莫名的笑意浮现。“墨兄,我可要下针了,你若是觉得有了感觉就知会一声。”轻轻浅浅的嗓音不是刚才的凝重,细听下竟能听出一丝调侃,可几人都神色紧张,自是没有留意月如烟语调的不同来。“嗯……”“等下……”月如烟的针在离太虚穴还差两指处,墨卿却出声滞住了月如烟即将向腿上落针的手。“何事?墨兄……”月如烟一侧的唇角上挑了几分,眼眸直视着墨卿眨动的桃花眼,只当不见。“没事……”墨卿讪讪的笑了下,望着围在身旁一张张凝重的脸,张了张嘴却是没事找抽的说了这句。其实他也已有了主意,只要月如烟落下一针,自己就说有感觉了,这样便可少受些苦头了,想到这儿,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泛着打好算盘的晶亮光彩。可月如烟好似在刚才的相望间,早已看透到他的心底,他的计划霎时便在月如烟的后一句话间泡了汤。“墨兄,这一针两针自是难以感觉到,须得九九八十一针尽数扎上,若是有感觉你才能感觉到。”不急不缓的语速听在墨卿的耳中像是一阵闷雷轰鸣,须得九九八十一针,那自己的这腿还能有个好,还不生生的被扎成了马蜂窝,刚想再继续给月如烟递个眼色,却是看到月如烟嘴角的那抹笑意刚巧划过。看着懦懦的性子柔柔的外表想不到竟是憋着坏整自己个儿,可这究竟能怪得了谁,要怨也要怨自己的神经不知那根搭错了弦。恨恨的看了月如烟一眼带着难掩的怨念,“我看这八十一针要耽搁不少时辰,不若这一宿未睡,好好歇息一下才给我施针也可,毕竟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这句话倒是让米凡带着歉意的笑了下,对了,刚只顾着给墨卿医腿,竟是忘了都聊了一夜未曾休息,也不知他们几人是否困倦。“没事,先医你的腿要紧。”云舒遥先一步出声,像是回了墨卿的好心,却是也表现出了着实对墨卿的腿的上心。“遥遥,不若就以墨兄的意思,待我们歇息一下再施针不迟。”月如烟却是一下收了针囊蔸好放回紫木匣子里,站起身来。云舒遥暗嗔了月如烟一眼,这歇息重要还是腿重要,真是的,看不到米凡心急的等不迭的模样,人家墨卿是客套话,他竟听的信了真。可月如烟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强忍着要掐月如烟一把的冲动,向墨卿和米凡说了几句,便跟着出了房门。风萧几人也看出了月如烟今日的不同以往,若是月如烟这副热心肠他敢称第一,决计没有第二可当。可今日怎会……给他们几人安排的是几间偏厢房,因着只是酒馆没有备好的床铺,也只好将闲置着的床榻并在一起这样也能多睡个人不是?小海已然挨着墙角睡着,想不到清凌还未睡熟,听着动静便起身坐了起来。“还没睡着?”云舒遥说话间已经扯过床榻上清凌的衣衫披在了他的肩上。“坐着也要搭件衣裳,不若该感冒了。”“嗯。”清凌应声回着。“怎得回来这般晚?”“让如烟给墨卿瞧腿呢,对了,如烟,你今个儿是怎得了?”云舒遥说话间一丝恼火写满了全脸。几人其实也想相问,怎奈云舒遥先开了这口,便都齐齐的看着月如烟,没有听到月如烟的回答,却是看到那唇角的弧度愈加上扬,若不是怕吵醒了小云海,想必都会乐出声来了。“这针不扎也罢。”看着一个个狐疑的看着他,月如烟总算是开口说了这句。“你的意思是墨卿的腿没治了。”电语先一步出声。“那你为何要笑?”云舒遥此时的气恼更盛了几分,想不到月如烟竟是这副心肠,知道人家的腿已然成了这样,却还笑的出来。“你听如烟好好说。”还是风萧清浅的出声按捺了云舒遥滋滋燃着的火焰。“我没有说不能治好,只是说不用治了。”“什么意思,你细说说,我怎么搞不懂了。”云舒遥挠了挠发顶,一副回答不出老师问题的好学生模样。“你是说……”终究脑子不笨,月如烟的话在脑中一转,便细细回味过来。“嗯……”月如烟浅笑着回道。“这墨卿怎的这般?他……他……他……”一连说了几个他,像是不太确信墨卿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竟然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他明知道米凡对这事如此难以释怀,还这般欺瞒她,想想米凡说道墨卿的腿不能在站起来时,哭肿眼的模样,云舒遥心底里的火焰熊熊燃着的更盛。“我去告诉米凡,捎带着教训这个骗子一顿。”云舒遥说着气鼓鼓的就要起身。“他们自己的事要他们自己说清楚才好,相信墨卿会好好的给米凡解释清楚的,不过你也别觉得墨卿一直再骗米凡,据我诊着,他确实是内力早年间严重受损,想必有了知觉也时日不多,要不米凡为了给他采药摔下山崖他还能忍心瞒着。”月如烟句句在理的分析,倒是浇熄了云舒遥心底里的火,也打消了几人心里的疑惑。“既是这般那我们也别管了,天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一直未曾开口的葵木郎这话出声,倒是将几人的思绪一下扯了过来,等着几人回过神来之时,那厮已然紧靠着云舒遥坐下,看那阵势,不须细想就知所谓何。于是不多时,西厢房就听到啪啪打手的声音搅乱了沉寂的夜空,而没等响上两下,宽大的手掌已经将那作怪的小手握在掌中,分毫不能挣脱。“葵木郎,放开你的狼爪子。”刻意放低的声音却是带着咬牙的声响。“小遥儿,你可是错怪我了,我的手不是好好的握着你的手吗?”“那是谁的爪子?”趁着葵木郎分神之际,抽出手来,朝着正抚在那处柔软的高耸上的手就是狠命一掐。“啊……”“你小声些,若是把小海吵醒了,你去哄他睡。”云舒遥在那句呼声出口就知是何人所为,撇下这句安稳的又钻进了被窝里。“葵木郎你可真卑鄙……”某君咬牙切齿的恨恨出声,不找那掐自己之人,反倒怪起了盟友。“管我何事?”“别说你不是故意的,若不是你故意松手,遥遥会这么容易挣脱。”某君继续对着满室的黑暗控诉出声。“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就是故意的,你奈我何?”若比臭屁,这葵木郎敢称第一没人称第二,他与这雷莫就好像是欢喜冤家,见面就要掐,本曾想,两人这次总算是有了一次的默契,可生生的又掐了起来。“都少说两句,若是吵醒小海就当真睡不成了。”风萧一语出声绝对有着不容小觑的权威性,霎时房中便静寂无声。可这权威却是滞不了正房住着的两人的动静,只听一声“墨卿,你混蛋……”带着浓浓怒火的咆哮声极付穿透力的划过夜空顺势而入。几人知道为何,都心下想着墨卿好日子要到头了,不定让米凡拾掇成什么样,隐隐中有着爱看热闹的期待,向上扯了扯被子,向着被窝里偎了偎,只等着好好睡上一觉,起来好看这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