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众灵密会

没错，山下确实是一片汪洋大海。登高望远，但觉浩瀚无边，烟雾飘缈，海风吹过，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咸味。一只只硕大的海鸥在空中飞舞，大部分是先天之体，另有十几只已至丹道，它们在悠然自得遨翔，不时发出欢快的鸣叫。不多久，其中几只猛然向下俯冲，从水面一掠而过，迅速带着几条大鱼直冲云霄，转眼间消失在云层之上，海面留下几片水花，很快就平静如初。一切都与球的海洋一般无二，唯一令人惊奇的是，几乎完全是风平浪静。俗话说，大海无风三尺浪，这里却没有想象中的滔天巨浪，海面只有点点碎波，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丝丝金光，好像是一座庞大的内陆湖。没有狂风呼啸，只是微风徐徐，仿佛春意满脸，凉爽中透着无限惬意。“这……这是定洋！”陈凡疑惑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秦城上人曾经介绍过，荣洲四周有三海二洋，东南是潜海，对面便是太玄第一大洲潜洲，东北为湖海，对面是第三大洲湖洲，北面是荣海，对面是青洲，西面是西风洋，南方正是眼前的定洋。顾名思义，定洋最大的特征就是安静，它是太玄灵界最为安静的海洋。当然，平静之下隐藏着巨大的危险，没有人敢进一步深入，即便是那些修为高深的海外飞仙，他们的小岛距离海岸线只有数千万里，在自己飞行能力范围内。蓝岛上人的仙府距此大约三千万里，一旦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险，立马逃回荣洲。脚下的这座山脉便是定风岭，从东到西沿着海岸线连绵九百万里，好像一道巨大的屏障，将所有的海风死死的挡住，因而荣洲的气候几乎不受定洋的影响，定风岭由此而得名。定风岭其实不是指一座单独的山系，而是数百座大型山脉的总称，陈凡所处的位置属于山脉之间的连接处，也是最窄的部分之一，宽不过五、六里，高不过两千米，那些大山脉才是定风岭的主体，方圆三、四万里的比比皆是。凝望着悬崖绝壁下的大海，陈凡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他已经明白了，身后的森林名叫鬼林。鬼林是荣洲第一大森林，太玄界有名的鬼域，没有一座山脉，永远是一马平川，看不到尽头的绿色，隐藏着数不尽的妖魔鬼怪，人类闻之变色，没有一个灵仙在这里开设仙府。鬼林东西长六百多万里，南北更是达到八百八十万里，在它面前荒翠林根本就不值一提，难怪断断续续走了五年，尽管大部分时间在闭关，但是他奔跑了不下于三百万里。陈凡最为疑惑不解的是，仅仅一股大风，怎么一下子来到数千万里之外？秦岭在荣洲的西北方向，距离鬼林足有三千多万里，如果是直线返回，最起码需要三年时间。“灵界毕竟是灵界，不可思议的事件太多了，谁也无法深究。”陈凡长叹一声，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远处的鬼林，心情十分复杂。从一开始就是南辕北辙，在这里耗费了五年多，距离秦岭越来越远。值得庆幸的是，一路上心无旁鹫，完全沉醉于天道之中，没有虚度一寸光阴，不仅避开了所有的妖魔鬼怪，而且因祸得福，境界大增，六艺俱进，若是再接再厉，甚至于有望逃过万年劫。陈凡想起了秦城上人，当年一回到秦岭，肯定与蓝云上人一起搜寻自己的下落，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久而久之，认为自己早已成为姒鹫的腹中之食。如今，他们一家应该在青洲探亲。“我该怎么办？”陈凡眉头微皱，考虑自己的去向。太玄各洲距离遥远，秦城上人一家去青临两洲，正常情况下需要十年八年，也许他们会在万年劫之后才能回山。五年之后就是灵界大劫，以自己目前的修为，绝对是难逃厄运，当务之急，必须在此期间进一步提高境界。另外，必须寻找天材宝，炼制几件厉害的法宝。想到这儿，陈凡苦笑不已，从那一夜开始，他已经成为散仙，注定要奔波天下，四处流浪，仿佛又回到了厚土。收回目光，环顾四周，陈凡知道鬼林不能再走了，只有沿着定风岭寻仙访友，绝大部分的仙府都是依山而建，也许在这里能遇到避世高人，找到炼制法宝的材料。此时，昏日正缓缓下沉，只剩下半个红彤彤的脸庞，片片彩霞映红了西面的天空，群山中传来阵阵兽吼，还有那海鸥的欢叫。陈凡深吸一口气，神色毅然，迎着落日的余辉向西飘去。刚走了数百米，定洋上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海鸥的哀鸣，陈凡连忙回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海面出现一个旋涡，不，那是一张硕大无比的嘴巴，尚没有完全张开，嘴宽不下于五、六丈，透过水流隐约看到淡灰色的厚大嘴唇，上下各有三排白森森的巨齿，齿缝间喷出无数道细长的水柱，好象一支支利箭射向天空，分头袭击上空的海鸥。那些海鸥飞行的高度不一，有些贴近水面，有些高达千米，有些远在数十里之外，却无一幸免，随着一阵短促的惨叫，份份坠落。大嘴巴猛的一吼，惊天动，震撼人心，原本平静的海面立即掀起了数丈高的大浪，陈凡浑身气血浮动，心脏剧烈跳动一下，双腿一软，跌跌跄跄，差一点摔倒在，却见所有的海鸥在空中一顿，然后自动向嘴巴飞去。嘴巴红光一闪，伸出一条硕大的舌头将海鸥席卷进去，瞬间又缩回嘴里。“它是海兽？还是怪鱼？”陈凡心生惧意，那家伙只露出嘴巴，可以想象，其身躯更加庞大得不可思议。陈凡忽然僵住了，嘴巴上方数米外的海面出现一双硕大的眼睛，黑白相间，个个都有桌面大小，朝自己射出两道强劲的白光，怪物显然发现了陈凡。白光笼罩之下，陈凡浑身冰冷，情不自禁的剧烈颤抖，血液几乎凝滞，真气流动的速度急剧减慢，大骇之下正欲奋力逃脱，嘴巴猛的张开，陈凡感到一股巨大的气流汹涌而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身不由己升至半空，迅速向嘴巴飞去。陈凡吓得魂飞魄散，在此生死关头，发挥出全部潜力，强行运足真气，猛的大喝一声，龙吟之音传出数十里，飘荡在空旷的海面之上。怪物明显怔了怔，气流略一松懈，陈凡振作精神，再次竭力长啸，挣脱气流的包围，摇摇晃晃落回面，张嘴狂吐一口鲜血，不顾一切奔下山顶，到达鬼林那一侧山腰，再也坚持不住了。陈凡软瘫在一块岩石上，但觉浑身每一个方都痛如刀割，真气更是所剩无几，连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来不及多想，立即强行运气，闭目调息。鬼林、定风岭都是险，陈凡不敢在外过夜，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就自动醒来，内伤并没有愈合，真气仅仅恢复了一成半，却见太阳早已经完全落山，仅有的一丝余辉在空中渐渐消散，天间一片阴沉。陈凡挣扎着起身，却又无力的坐下，心中一叹，一个在山顶，一个远在海中，两者相距数十里，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姒鹫、幽灵、怪虫与此怪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五洋中的怪物又是数不胜数，也许它只是很普通的一种，难怪秦城上人对五洋谈之变色，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切身体会到五洋的恐怖。山下的鬼林传来阵阵怪叫，成群的怪鸟在眼前掠过，天上下闪烁着无数双诡异的眼睛，陈凡苦笑连连，顺手在岩壁上挖掘了一座小山洞，闭关入定了。他的伤势极重，五脏六肺全部移位，经脉几乎断裂，体内残存了大量积血，就连心丹也受到强烈震动。此次疗伤足足用了五天六夜，直到第六天上午才痊愈出关，看了一眼平静的定洋，陈凡依然心有余悸，不敢久留，匆匆向西奔去。越向西走，定风岭越来越宽，五、六千里之后，正式进入一座庞大山系。登上一座山顶极目远眺，满眼群峰林立，层层叠叠，山势陡峭，气势雄伟，山峰间沟壑纵横，森林密布，薄雾缭绕，隐约听到大河奔腾呼啸声。呼吸着清鲜无比的空气，充沛的灵气直冲肺腑，陈凡心情舒畅之极，轻笑道：“好一个风水宝，开山立府的好方，呵呵，也许有仙友在此隐居修行。”随即加快步伐，神识扩大到极限，快速搜索每一座山峰。半天时间，陈凡搜寻了方圆五千里，却一无所获，到是发现了数量众多的怪兽和怪鸟，丹道的占了很大一部分，特别凶悍。昏日升至头顶，陈凡来到一座巨大的山谷，此谷南北长达七、八百里，东西宽五、六十里，郁郁葱葱，中间有一座小湖。刚落至谷底，陈凡心中一动，立马施展无影神觅，身形化着虚影，隐匿在密林之中，缓缓向小湖飘去。湖畔闪过一条身影，鬼鬼祟祟躲在一棵大树下，陈凡一愣，那是一只漂亮的狐狸，身长接近一米，浅黄色的皮毛油光可鉴，闪闪发光，最为奇异的是，它的后面居然拖着三条尾巴，一大两小，而且是直立行走。“原来如此，呵呵，原来是一只金灵狐。”不一会儿，陈凡恍然大悟，不由兴趣大增，暗自笑道：“它就是传说中狐狸精，而且是三尾狐，不知有何特殊之处？哈哈，不会变成一个大美女吧？”灵狐四周张望，一双小眼睛在不停转动，闪烁着丝丝金光，中间的大尾巴足有五尺长，翘过头顶来回摆动。几分钟后，陈凡耸然震惊，一个强大的气息迅速逼近，慌忙将身形藏在茂密的树盖中。灵狐两耳一动，口出人语：“是狼兄吗？”虽说不是非常流利，但吐字清晰，悦耳动听，与姒鹫、怪虫迥然不同，也许是天赋禀异。远出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是我！”一条巨狼赫然出现。巨狼通体乌黑，它同样直立而行，身高超过一丈，体格极为健壮，好像一座铁塔耸立在灵狐面前，一双大眼睛射出耀眼的强光。灵狐的身材过于悬殊，仰头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它们同意了？”巨狼双眼红光闪动：“老熊最爽快，一口就答应了。老豹最有意思，起初还以为我上门打架，若不是我反应快，差点又打起来，后来经过解释，竟然比我还积极。”灵狐笑道：“你们两个冤家对头，除非不见面，只要在路上遇到，哪一次不是两败俱伤？”“那家伙不是个东西，若非我修行时间长，早就死在它手里。”巨狼拍拍脑袋，继续说道：“老猿、老雕、老雀、老猫几个却犹豫不决，嗯，它们马上就到，能否成功就要看你的了。”灵狐胸有成竹，人模人样拍着胸膛，得意洋洋：“没问题，只要答应来就行，我保证将它们一一说服，咯咯，放心吧，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巨狼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恶狠狠说道：“同意就好办，如果有谁不识好歹，哼哼，别怪我不客气，今天就是它的死期。”六尺长的尾巴猛的一扫，大树轰然倒下。灵狐咯咯笑道：“不要生气，大家同在灵泉山，都是数千年的老朋友，没有必要翻脸，怪吓人的。”巨狼半蹲在上，举起一双粗大的利爪，瞪着它一动不动，青光四射：“哼，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走露风声，那些家伙胆子太小，很有可能回去告密，哼哼，一旦泄露，我们都是死无葬身之。”灵狐似乎受不了它的眼光，吓得连退数步，浑身颤动，摆手说道：“停，停，停，我的修为太低，那么凶干什么？哎呀，吓死我了。”巨狼收回目光，一拍面，“咚”的一声巨响，出现一个深坑，它的语气依然凶狠：“我已经决定了，随想退缩就干了谁，什么鬼朋友？我与它们打了几千年架，从来没有一个朋友。”灵狐眼珠一转：“老猿也是青灵后期，你们最多打个平手，老雕更是麻烦，它想跑就跑，你能抓住它吗？”巨狼伏在一块石头上，不慌不忙磨起了缭牙，好半天才起身，狰狞说道：“还有老豹、老熊，嘿嘿，咱们三个同时出手，除了那个老东西，灵泉岭谁能逃过我们的追杀？嗯，老豹、老熊来了。”“呜！”首先是一只巨豹带着低吼急驰而至。它比巨狼还要高大，体形更加健壮，黄橙橙的毛发上布满了漆黑的斑点，吐出鲜红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脸庞，嘴边还带着一丝血迹，显然刚饱餐了一顿。巨狼大喜过望，一跃而起，一捶巨豹胸口，亲热的说道：“老豹，你来得正好……”巨豹疼得咬牙切齿，怒目圆瞪，大喝一声：“你敢打我？”右掌猛的一击，正中巨狼的肩膀。“轰！”这一击使出全力，巨狼飞出老远，撞击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大树齐腰而断，它狠狠摔倒在，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顿时暴跳如雷，趴在上拱腰怒视，两道青光死死盯着巨豹，随时准备扑过去。灵狐慌作一团，却不敢劝解，躲在树后连连说道：“不要打了，你们都停下，老豹，这是个误会……”巨豹毫不理会，全身青光闪烁，四周气流激荡，咧开大嘴叫道：“来啊，我们再比一比。哼，今天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住手！”在此一触即发的紧张关头，一只灰熊出现在两者之间，它比巨豹还要高出两头，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厚大的手掌不停晃动，粗声粗气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老熊，你让开。”巨豹张牙舞爪，冲着巨狼叫道：“他一见面就动手，必须教训教训它。”巨狼不甘示弱，狂吼道：“我什么时候怕过你？来，我们在这儿比个高低。”灰熊的嗓门最大：“统统给我住嘴，哼，想打架？好啊，有本领去找老东西，谁能干掉它，谁就是灵泉岭之王。老狼、老豹，你们谁去？”狼豹哑口无言，沉默不语，却像斗鸡似的相互怒视，灵狐小心翼翼走过来，讲述了事件的经过，灰熊冷笑道：“就这点小事？你们两个家伙，脾气太暴躁了，难怪整整一千年没有进展，否则早就修成飞仙。”灵狐将狼豹强拉在一起，媚笑道：“两位大哥，都是小妹不好，小妹给你们赔礼道歉。这样吧，今天的事就算了，你们都是灵泉岭的大王，如果真想分出高低也行，但必须等到干掉老东西之后，到时候大伙儿来作一见证，怎么样？”灰熊在旁说道：“小狐说得对，你们两个不管谁赢，我奉它为灵泉灵之王。”“真的？”狼豹眼放光茫，兴奋得不能自抑，巨豹说道：“今天事了之后，明天午日午时，在这里作一场生死决斗，只能有一个活着出去。”巨狼连连点头，大声说道：“好，说定了！”两双凌利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似乎火花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杀气。灰熊瞥了灵狐一眼，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灵狐飞快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好像是老雕它们几个来了。”话音刚落，一只庞大的白雕从高空俯冲下来，瞬间落在树顶，紧接着是一只巨大的麻雀。陈凡暗暗心惊：“乖乖，好厉害！”白雕与那一只姒鹫身材相仿，体长超过十丈，两翅边同样多了一双利爪，拳头大的眼睛射出极其凌利的红光，桌面大的利爪黑得发亮，因为身形太大，身下的大树几乎被压垮，它展开百米长的巨翅，又悬浮在空中。麻雀只有白雕的一半，但也极为骇人，比秦山、蓝水大出一倍有余，灰暗的眼珠阴森而毒辣，令人不寒而栗。灰熊仰头说道：“老雕、老雀，先下来吧，我们都是朋友，今天是为了大家的前途坐在一起，没有必要搞得那么紧张。”雕雀面面相觑，很快就达成了默契，同时点点头，空中青光连闪，瞬间落在面，两鸟身材缩小了一大半，身体与人类非常相似，只有覆盖着羽毛，头部、四肢、两翼没有丝毫变化。“哈哈，大家都到齐了，看来我来晚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迅速逼近，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一只长臂巨猿凌空翻了上百个跟头，稳稳站在白雕旁，它浑身浅灰，长发披肩，比巨熊又高出一头，却远不及白雕，可两臂足有十多米，眉心有一个核桃大小的青色斑纹。灵狐笑容可掬，一揖到底：“不晚，不晚，我们也是刚到，猿老前辈德高望重，晚辈等一会也是应该的。”巨猿看了看灵狐，眉头一展，中间的青点突然一张，射出一缕强烈的青光，原来那是一只眼睛。灵狐被青光笼罩在里面，立即软瘫在，可怜巴巴说道：“老前辈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巨猿冷笑一声：“上次的事还没算清，你自己做一个交代吧。”灰熊连忙说道：“猿老哥，以前的事就算了，小狐年少无知，你就饶它一次吧。”狼豹也跟着相劝。“看在大家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你一命。”巨猿收回目光，抬头说道：“小猫，出来吧！”“妙！妙！”一只三尺长的巨猫跃至巨猿的肩上，绿油油的目光一扫四周，然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灵狐怯生生的看了巨猿一眼，轻轻说道：“既然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