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定风之变

第二天清晨，东方彩霞片片，恍如一朵朵盛开的桃花。陈凡定在秦岭上空，拱手道：“大哥，大嫂，不要再送了，回去吧！”秦城上人紧握陈凡的双手，摇晃了几下，虎目含着泪花，再三叮嘱道：“大劫之后，容洲的妖魔鬼怪修为大涨，据说在南方特别活跃，嚣张之极，不少仙友受到攻击，惨遭杀害，老弟注意安全，小心为上。”陈凡默默凝视着他忧郁的眼神，再看看花白的头发，使劲点头，“大哥，你们也保重。”目光转向蓝云上人，缓缓的说道：“大嫂，小弟走了，”蓝云上人眼圈微红，说道：“老弟是一条龙，五洲五洋任你遨游，不过，秦岭也是你的家，有空常回来看看。”陈凡心情一阵激荡，认真的说道：“老弟明白，一定会回来的。”鹰鸥在上空盘旋三圈，向秦山、蓝水叫道：“再见了！”两鸟恋恋不舍，大声说道：“大哥，再见了！”三鸟在秦蓝谷龙争虎斗，鹰鸥大获全胜，打得秦山蓝水心悦诚服，被尊为老大。秦岭渐行渐远，陈凡回头注视，四个小黑点依然在招手，不由长叹一声，神色黯然。一夜相聚一夜醉，离别之时总断肠。他看过的奇峰峻岭数不胜数，但还是觉得秦岭最美，每一个方都是那么亲切，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清新，每一片绿色都是那么赏心悦目，完全是一种家的感觉。蓝云上人不但尽展拿手厨艺，还搬出所有的千灵酒，让陈凡与秦城上人喝个痛快。夫妻俩心有灵犀，很默契没有询问陈凡近年来的经历，只是在浮云小憩对天观月，一边饮酒，一边畅谈往事，享受久违的温馨。仙寿虽无限，真情却难寻。此生此世，能有这样的好兄弟已经足矣。不知不觉中，陈凡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这是他飞升以来第一次流泪，既有喜悦，为友情，又有哀愁，为兄嫂。许久，紫兰花劝慰道：“陈哥哥，不要再难受了，五洲虽大，但我们的速度很快，往来十分方便，什么时候想回去都行。”陈凡抹去泪珠，说道：“有些事件你不懂。”秦城夫妻虽然喜气洋洋，但眉目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忧郁，显而易见，肯定有一位老人家出事了。趁蓝云与紫兰花不在时，陈凡曾经郑重的询问过秦城上人，但是他始终不肯正面回答，甚至于一口否决，最后被逼无奈，只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再追根究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从他的语气来判断，陈凡隐约感觉到，应该发生了一场惨剧，只是不知道是青洲还是临洲，他们一家在青洲呆了大半年，大劫前后都跨入新境界，接着是前往临洲，想到这儿，陈凡心中一跳：“临洲，对，就是临洲，大哥的父母出事了。”紫兰花见陈凡脸色微变，小声问道：“陈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凡苦笑道：“我也是稀里糊涂。”先是陈凡落难，生死不明，然后是爱子修散仙，危险重重，再惊闻噩耗，秦城夫妻连遭不幸，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可是他们性格刚强，有苦埋在肚子里。如今陈凡安然无恙，他们又不想让兄弟操心，连陈凡的物品也不想多要，只取了几十种必需品。陈凡又忍不住心叹道：“大哥，大嫂，兄弟之间应该有福同享，有苦同当，再者说，一旦心有所郁，心病太重，修为很难再有寸进。”太阳冉冉升起，硕大、鲜红的火球跃出平线，洒下亿万道阳光，灿烂辉煌，耀眼眩目，万灵呼欢。陈凡的心情逐渐平静，暗下决心，一定要去一趟临洲，追根溯源，为秦城夫妻解开心结。紫兰花也露出笑脸，得意道：“陈哥哥，我的表现怎么样？”陈凡满意的点头：“很不错，出乎我的意料。”紫兰花神色傲然：“那当然，我的优点太多了，你会慢慢发现的。”陈凡瞥了她一眼：“不要你自卖自夸，我早就发现了。”紫兰花连忙问道：“快说，你发现了我什么优点？”陈凡笑嘻嘻的说道：“聪明过人。”紫兰花怔了怔，迟疑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挖苦？”陈凡似笑非笑：“你说呢？如果我说你是个傻丫头，你觉得是夸赞，还是挖苦？”紫兰花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目光闪烁，复杂而迷惘，瞬间恢复正常，嘻笑道：“我当然不是傻丫头，咯咯，而是聪明绝顶、美丽无双的紫兰花。”陈凡暗自摇头，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紫兰花的内心好像是冷冰冰的，毕竟是禽兽，属于冷血动物，智商虽高，外表与行为举止虽与人类毫无区别，但很难理解更为复杂的情感，一路上演戏的成份占了大半。当然，陈凡也是将计就计，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但是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虚与委蛇中，也是炼心之旅，弥补自己的道心缺陷。一场游戏一场梦，表面浮华只是过往烟云，不阅遍世间万物、不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岂能通悟真道？紫兰花突然神色一愣，表情僵化，陈凡奇道：“你怎么啦？”紫兰花转而如常，满脸歉意：“陈哥哥，对不起了，我……我娘召我回去。”陈凡打趣道：“是不是询问我的事件？看你满不满意？哈哈，看来新女婿很快就要上门了。”心念急转：“刚才估计是一种神通，龙凤之间传递信息，也许是因为我安全到达容洲，她的任务顺利完全，也该回去了。”紫兰花小脸通红，瞪眼说道：“臭美，哼，想进我家门，下辈子吧？”陈凡大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老婆多的是，少你一个无所谓，哈哈，你走得正好，愁眉就成为老大??！?p紫兰花咬牙切齿，怒道：“不行，你不能出尔反尔，我还是老大，她只能做老小。”陈凡一本正经道：“老大的位置非同小可，不能长期空缺，否则必生事端。”紫兰花眼珠一转，笑眯眯的说道：“恐怕你要失望了，那个老妖婆已经跑了，最起码千年不会再现身，搜遍五洲五洋也找不到，咯咯，你……”忽然捂住嘴巴，就此打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陈凡心中一亮，言多必失，她无意中透露出一个惊天秘密，虽然语焉不详，但可以肯定，愁眉去了某一个方，嘴里还是继续调侃：“你吃醋了？呵呵，我相信心诚则灵，只要我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她还在太玄灵界，即便躲到五洋深处也要将她找到。”紫兰花长舒一口气，全身轻松，笑嫣如花：“好啊，如果你能在千年内找到她，我自愿为小，让她做老大。”陈凡拍手叫好：“爽快，不过，你说话算数？”紫兰花举起小手，道：“我虽说是女人，但从不食言，我们击掌为誓。”“叭！”两掌相击，陈凡赞道：“不愧是我的大老婆，有大将风范。”紫兰花傲气十足，拍拍小胸脯说道：“老大就是老大，我胸宽似海，否则怎么能让你娶一百个老婆？”顿了顿，语气一转，盯着陈凡说道：“陈哥哥，我本来想劝你开山立府，安心修炼，但知道你喜欢游历，太玄七灵众多，妖魔数不胜数，个个穷凶极恶，希望你注意安全。”陈凡嘻嘻哈哈道：“有老婆真好，现在有人关心了，呵呵，不错，不错，说不定再来一百个。”紫兰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瞬间即逝，轻叹道：“随你便吧，我只要你活着。”陈凡指天又指，笑吟吟的说道：“上有老天爷保佑，下有阎王爷庇护，我是福大命大，放心吧，死不了的。”紫兰花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凡，过了好半晌，传音道：“天马原不可久留，切记，一有大变，立即逃到青洲半岛，万万不可强行出头，唉！”紫光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变？什么大变？”陈凡喃喃自语，半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妖魔鬼怪争斗？联手进攻人类？应该不会。如今的容洲，妖魔界只有五大势力，天马原、鬼林、定风岭、天鼓岭、神龙岭，个个闭关自守，互不干涉，更不可能联手，况且有真人隐居四周，它们不敢轻举妄动，入侵人仙的都是散居的妖魔，实力有限，翻不了什么大浪。但是紫兰花身份特殊，应该不会危言耸听，故弄玄虚，她到底指的是哪一方面？陈凡苦思苦想，却百思不得其解，猜不透其中的玄奥，自言自语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见机行事，如果真的无法抵抗，只有一走了之。”昏日西下，天色渐渐阴暗，鹰鸥忽然说道：“主人，好像有敌。”它天生禀异，耳目极为灵敏，在平时甚至于远超过陈凡。陈凡耸然一惊，立即施展龙水之识，果然不出所料，不一会儿，东面千里之外飞来十六个鸟灵与兽灵，其中一个紫灵仙、两个白灵仙，另外都是仙。鹰鸥说道：“主人，我们怎么办？躲进球灵界吧。不好，又来了不少。”这一次在西面，有十八个，同样是一个紫灵，白灵两个，仙多一些。“不要怕，没有发现我们。”陈凡与鹰鸥闪进球灵界，化出虚空镜，心中奇道：“怎么是它们，乖乖，难道真是变天了？”来者正是定风岭的豹大王、绿鹰大王，它们迅速接近，两队人马停止了飞行，两王出队在中途相遇。鹰鸥问道：“您认识它们？”陈凡笑道：“老朋友了，几十年前曾经打过交道。”当年虽说没有亲眼见到绿鹰大王，但从毛发、修为就能判断出。紫重天接近众灵，定在两王头顶。在定风岭，黄豹大王排名第十，绿鹰大王位列十一，修为与位相当，它们相隔百米，静静的对视着。鹰鸥说道：“它们想打架？不对，眼里没有什么敌意。”陈凡点头道：“不是打仗，好像有阴谋诡计。咦，它们身上有伤，难道是刚吃了败仗？”黄豹伤势很重，绿鹰稍好一些。两王沉默半刻，面色黯然，绿鹰大王说道：“豹兄逃过大难，可喜可贺。”黄豹大王垂头丧气，苦笑连连，道：“惭愧，还是老弟有先见之明，悔恨当年不听老弟之言，以致于有今天的下场，差点连自己也死无葬身之。”绿鹰大王劝道：“豹兄不必伤心，能活着就是胜利，况且黄豹岭的实力尚在，若是另开仙府，卧薪尝胆，将来还有翻身的机会。”黄豹大王略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残兵败将，个个萎靡不振，鲜血淋淋，不由咬牙切齿，眼中射出足以杀人的怒火，恨恨的说道：“那些狗杂种心狠手辣，竟然联手偷袭，不到半个时辰就攻破仙府，冲在最前面的就是黑八，哼，幸亏我早有防备，否则肯定是全军覆没。”陈凡心道：“黑八？应该是黑八大王了，嗯，看来定风岭起了内讧，众岭的各派系相互攻击，咦，天鹏呢？难道它出了意外？以至于群龙无首，天下大乱，形势失去了控制。”黄豹大王继续说道：“本来所有孩儿都是安然无恙，却在鬼林遭到伏击。”绿鹰大王惊道：“它们与鬼林勾搭上了？”黄豹大王重重的点头：“没有鬼林的支持，它们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哼，若不是我中途改变路线，避开了最强的包围圈，连我也无法逃脱。”绿鹰大王长吁短叹：“豹兄，那些狗杂种心阴险，我是吃亏在前，感到大事不妙，万般无奈之下，才忍痛举山搬迁，只是没想到它们还有外援，唉，不知还有多少大王惨遭毒手？”黄豹大王更是气愤，说道：“听它们的口气，白虎岭、蓝雀岭、神雀岭、雪豹岭、乌鸡岭、火兔岭、灵猴岭全完了，只有灵猴大王、火兔大王只身逃出，不知所踪，哼，据我估计，到目前为止，除了逃得早的一批，余下死的死，降的降，整个定风岭现在已经成为它们天下。”两王同病相怜，齐声叹气，黄豹大王拍拍脑袋，说道：“以前天大王在时，还觉得碍手碍脚，可现在呢？唉，没有它老人家坐镇，我们很快就成了丧家犬。”绿鹰大王说道：“我怀疑天大王已经被它们所害？”“什么？”它语出惊人，黄豹大王骇然失色，大叫道：“不可能，天大王神通广大，十个狮大王也不堪一击。”绿鹰大王缓缓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你想想，它老人家刚失踪十年，它们就急着动手，肯定是蓄谋已久，而且断定天大王不会再出现。”黄豹大王喃喃道：“怎么可能呢？即便是它们联手，也不是它老人家的对手，即便是偷袭，以天大王的修为也能突出重围。”绿鹰大王摇了摇头：“不一定，十八灵威名太盛，我们都心存畏惧，未战已输，所以不敢正面对抗，天大王确实神通广大，但五、六个紫灵后期联手，也许能打个平手，如果再突然袭击，后果不堪设想。”黄豹大王也是紫灵仙，点头道：“老弟言之有理，唉，十之八、九，天大王遭到毒手，也许还有鬼林的几个狗杂种参与。”绿鹰大王说道：“出来之后，我仔细琢磨过，当时应该是两败俱伤，所以那些家伙在山中疗伤十年，然后才有恃无恐的动手。”黄豹大王愣了半晌，说道：“老弟现在哪里开山立府？不知有没有其它合适山岭？”绿鹰大王摇头叹息：“豹兄有所不知，近几年定风岭搬出了五十多位大王，另有更多的游兵散勇，与这里的灵仙争夺山岭，闹得天翻覆，至今还是争战不休。”苦笑一声，又说道：“我当年出来时，个个重伤在身，不敢与各岭大王争夺，只好找了到一座人类仙府暂时安身，唉，人仙已经提高了警惕，再找一座难上加难。”黄豹大王面目狰狞，眼中射出狠毒的目光，怪笑道：“好，人类修为低浅，胆小如鼠，战斗力最差，我就找他们开刀，老弟，附近还有吗？请指点一下？”绿鹰大王说道：“老弟不可轻敌，我们久居定风岭，对人仙了解很少，他们修为不可小视，法宝层出不穷，而且仙府里外都布下了厉害的阵法，易守难攻，那家伙当年只是白灵仙，但是我损失了两个白灵、五个仙才得手。”黄豹大王满不在乎，摆手道：“老弟不必担心，我干掉的人仙不下于上百，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看我们是残兵败将，修为大减，对付他们还是小意思的，只要老弟指引一下，今晚就大功告成。”陈凡恍然大悟，心道：“难怪大哥说南方出现妖魔，原来是它们，哼，这些家伙手段毒辣，死于它们手里的人仙不计其数，必须想办法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绿鹰大王沉吟片刻，说道：“好，向南九十万里就有一座，好像是白灵后期，另有一只白灵初期大鹏，老弟可前去一试，我派人带路。”黄豹大王喜不自禁，拱手道：“危难之中见真情，老弟不计前嫌，反施大恩，我永远铭记于心，日后必有所报。”绿鹰淡然一笑，摆手道：“大家都是难兄难弟，以前的就没必要再提了，说起来也不光彩，现在是非常时期，只有抱成一团才能渡过难关。豹兄，外界不同于定风岭，大家各自为政，非常混乱，希望我们两岭今后联手御敌，特别要警惕那些家伙，我担心它们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会出山赶尽杀绝。”黄豹大王已成惊弓之鸟，眼神一紧，急促说道：“那怎么办？只要它们一到，我们岂不是无路可逃？这里离鬼林、定风岭太近，我们应该再往北去。”绿鹰大王神色凝重，慢悠悠的说道：“我已经联络了二十二岭大王，大家都在休养生息，等到伤势痊愈，一起向北迁徙。”陈凡大吃一惊，几十个山岭联合起来，灵仙数百，绝对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如蝗虫过境，七灵遭殃，无人可敌，为害不在冥王之下。黄豹大王兴奋起来，两眼放光，拍手狂笑道：“老弟高明啊，哈哈，咱们人多势众，只要不惹神龙岭土天鼓岭，绝对能横扫半个容洲。哈哈，最好跑到最北面，离鬼林远一点。”绿鹰大王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于可以跨越容海，前往青洲。”黄豹大王摇头道：“不能去青洲，我曾经游历过，那里藏龙卧虎，十八灵太多，动静太大会遭到凤凰的干涉，我们只能白白送死，要去就去湖洲，那里的实力稍弱一些。”绿鹰大王说道：“已经有人去了，而且人数不少。”黄豹大王毫不在意：“湖洲比容洲幅员辽阔，山岭众多，随便找一座都比定风岭强。”绿鹰大王说道：“具体哪一个洲再商量吧，豹兄先安置下来再说。”黄豹大王抱拳道：“老弟，你等着我的好消息。”绿鹰大王回礼道：“祝你好运。”率队远去，留下一只青灵期绿鹰。黄豹大王转身，一扫众灵，大声吼道：“弟兄们，大家打足精神，只要干了那个狗人类，我们就有了新的仙府，不要再四处奔波。”众灵士气高涨，野性大发，精神抖擞，奋力叫道：“大王，你放心，小的等一定全力以赴，拼死效力。”黄豹大王满意的点点头，厉喝道：“出发！”忽觉头顶紫光一闪，身不由己的进入球灵界。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