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面积不大的高原森林,方圆只有十五、六里,四周都是连绵不断的千米高峰,形成一个小型盆,或者说是一个小山坳,山坳中还散落着一些低矮的小丘陵,高的有五、六十米,矮的二、三十米,形并不算太复杂。相对于山外,这里的气候稍暖一些,树林非常高大,也非常茂密,近几日下过一场大雪,到处银装素裹,一片雪白,天上的圆月洁白无暇,同时洒下亿万道银光,满眼都是白得刺眼,白得让人心颤,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寒嗖嗖的、阴森森的、雾朦朦的,令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寒风吹过,鬼影崇崇,无数根树枝来回晃动,飘飘扬扬洒下阵阵小雪。一大块黑云挡住了明月,天间暂时稍稍昏暗,六人的修为虽然都非常高深,眼力惊人,却也产生了短暂的松懈,突然间,四周出现十几道强大的气息。禹谷子的反应极快,可惜为时已晚,警觉刚起,脚底下、树丛中、丘陵里凭空飘出十二条鬼魅般的白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六人发动突然袭击。陈凡半刻钟前就感应到其中的埋伏,心中既感惊讶,又暗里兴奋不已:“乖乖,六个化丹后期、六个化丹中期,实力确实恐怖,看来赤荒殿早有预谋,下了大本钱,志在必得……呵呵,桑公千莲够意思,知道我今天开张大吉,居然送了这么重的礼物,哈哈,爷爷就不客气了,来个开门红。”这些人均是白衣白裤,就连头上也蒙着白色的头罩,与四周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两人为一组,化丹后期和化丹中期相互配合,悄无声息向各自的目标发出雷霆一击。十二把宝剑同时爆出耀眼的强光,剑尖吐出五、六丈长的剑芒,火红、碧蓝、青紫、洁白、深黄等等,什么都有,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好像在漆黑中射出十二只强光灯,又似冬天的北极闪过耀眼的极光,更像一道道闪电划过夜空,强劲的气流发出“咝咝”的鬼叫声,令人心惊胆颤,显然都是威力惊人的灵剑。蓝荒殿诸人尽管小心谨慎,时时保持高度警惕,但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转眼间就死伤惨重。禹具子走在最前面,首先看到眼前出现一道强光,眼睛一花,凌厉的气流直击自己的面门,皮肤疼痛难当,慌乱之下连退十丈,剑气紧追不舍,而且速度更加快捷,正当他拔剑抵挡,脚下又涌来一道剑气,骇得肝胆俱裂,只觉双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痛,紧接着胸口一凉,张嘴喷出一口污血,“咚”的一声狠狠摔倒在上,浑身血肉模糊。禹尘子同样面临着两道剑气,一个在前,击向他的胸膛,一个在后,直奔他的后心,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也凌厉得不可思议,剑芒瞬间即至,根本就来不及抵挡,惊骇之下硬生生的斜避三尺,险险的躲过前面的剑气,右手挥动宝剑向后击去,“轰!”一声巨响,全身好像被重椎击中,宝剑脱手飞入半空,体内的五脏六肺俱裂,不由自主横飞十几丈,一路洒下无数鲜血,声嘶力竭的狂吼道:“谷师兄,快跑……”很快就没了声息。禹枯子和禹符子两人只有化丹初期修为,而且刚刚经过一场搏杀,内伤颇重,面对化丹后期与化丹中期的偷袭,更加不堪一击,禹枯子一个照面就被拦腰斩断,脑袋飞得无影无踪,禹符子刚要叫喊,但觉嗓门一热,心脏剧痛,两股剑气同时爆发,整个人被炸得粉身碎骨,方圆百米范围内如同下了一场血雨。“尘师弟!”短短的一息之内,四个师弟就同时遇害,禹谷子心中如同刀割一般,怒吼一声,双眼通红,喷出足已杀人的怒火,钢牙咬得“咯咯”响,宝剑向脚下横扫过去,满含悲愤,竭尽全力。“轰!”三剑相交,四周气流激荡,脚下的几颗大树化成木屑,禹谷子毕竟是化丹后期的高手,一招逼退两位化丹师,他脸色陀红,摇摇欲坠,一口热血涌上嗓门,连忙运气强行压下,不顾一切向敌人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反击。陈凡随风飘舞,轻而易举的躲开了敌人的必杀之招,两个化丹师一左一右,配合非常默契,攻势如潮,两把灵剑好像两团熊熊大火,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陈凡化着一缕轻烟,在火焰之间来回飘舞,仿佛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中飘荡,随时都会舟覆人亡。敌人一口连续攻出上百招,见陈凡虽然陷于绝境,但每次都险险的躲过凌厉的剑网,连一根毫毛也没有伤到,顿时心中大愤,同时大喝一声,一剑将陈凡死死的罩住,另一剑化着闪电,吐出一道粗大的剑芒,向陈凡全力击去。陈凡右手挥舞着宝剑,布下了一层厚厚的剑幕,“咚!咚!咚!”一阵密集的脆响,挡住一位化丹中期高手的进攻,左手的断剑化着一道红光,袭向另一位化丹后期,断剑与剑芒撞击在一起,“轰!”断剑粉身碎骨,剑芒消失,此人眼睛一花,隐隐看到一道金黄色的利箭冲入心脏,“腾腾腾”连退数丈,脸色变得惨白,浑身颤抖,双手一抖,宝剑掉在上,大嘴一张,喷出一口血箭,夹杂着大块的肉团,他两眼圆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又好像死不瞑目,很久之后才软绵绵摔倒在上。陈凡见其他敌人已经逼近,连忙飞快叫道:“禹兄,快走!”随手一招,禹尘子的宝剑飞入手心。“王八蛋,老子跟你们拼了!”禹谷子杀气冲天,每一招都重愈千斤,不留任何后路,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两个化丹师竟然被逼得连连后退,他声音嘶哑,狂吼道:“咱们都是生死兄弟,禹某带他们一起出巡,岂能丢下他们不管?哼,无论如何,禹某绝不会独自偷生。”陈凡一面与对手周旋,一面怒道:“笨蛋,敌势太强,几位道友已经牺牲了,你快走,能跑一个是一个,否则就全军覆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快回去报信,想办法为他们报仇。”禹谷子毕竟不是等闲之辈,瞥了四周一眼,其他敌人已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知道事不可为,瞬间冷静下来,宝剑吐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化着一团熊熊大火向周围横扫过去,猛喝一声:“咱们走!”整个人化着一股旋风向北飘去。陈凡也逼退对手紧随其后,没想到五个敌人已经在前挡住了去路,其他六人从后面包围过来,同时得意洋洋狂笑道:“两个兔崽子,你们跑不了,快投降吧,不要替夏逆卖命,咱们优待俘虏,否则,哈哈,否则那几个死鬼就是你们的下场……”“***,老子与你……”禹谷子怒目圆瞪,头发倒竖,脸色铁青,正欲上前拼杀,忽觉背后涌来一股大力,不由自主飞入空中,耳中传来陈凡的声音:“禹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在下断后,你快走!”禹谷子转眼间飘出百米远,正好脱离了敌人的包围圈,回头一看,却见战场上剑气纵横,阵阵巨响不绝于耳,陈凡正在与十一个敌人游斗,竭尽全力将敌人死死的拖住,嘴里还在不停吼道:“走,走,***快走!!!”禹谷子猛的狂吐一口鲜血,眼前一片模糊,心中一阵激荡,知道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将心一横,咬紧牙关,强行振作精神,毅然决然转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幕之中。“咚咚”几声巨响,第二支宝剑粉身碎骨,陈凡只好挥舞着禹尘子的灵剑,却没有发出一丝光芒,心中暗道:“赤荒殿的兔崽子用的是灵器,乖乖,没想到蓝荒殿也是如此,如今灵器满天飞,一点也不稀罕。呵呵,现在轮到我威风威风。”赤荒殿众人见禹谷子成功逃脱,本来十拿九稳的行动,却功亏一篑,想追击漏网之鱼,又被死死缠住,顿时气急败坏,对陈凡恨之入骨,份份怒吼道:“他***,咱们宰了这王八蛋……善师兄、快发百里音符,让青师兄他们截住禹谷子。”“大家小心,这小子有些古怪!”众人越打越糊涂,一位领头模样的人似乎感到不妙,猛一发力,忽然跳出了战场,大叫道:“快布剑阵缠住他,不要贴得太近。”陈凡大笑道:“赤荒殿的兔崽子,太晚了,哈哈,爷爷不和你们玩了,去死吧。”灵剑舞出一个硕大的弧线,“轰轰轰!”一阵密集的巨响,漫天的剑气突然消失,所有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气血翻涌,手臂发麻,半边身子一阵疼痛,“当当”几声轻响,一半灵剑落在上,另外五人也是摇摇欲坠。众人震撼不已,惊得目瞪口呆,个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个化丹后期和七个化丹中期联手,竟然被一个化丹师轻描淡写击败,简直是闻所未闻,五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天啦,他是金丹师!”“桑公世家的兔崽子,每一个都死不足惜,爷爷我送你们上西天。”陈凡见他们吓得毫无斗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身形微动,一口气拍出十掌,十道金光闪过,十个人飞出百米,软瘫在上变成一堆肉酱,回过头来,看着那硕果仅存的白衣人,陈凡笑容可掬:“怎么样?你们够威风,咔嚓几下就干掉蓝荒殿四大高手,嘿嘿,了不起……喂,老小子,快告诉爷爷,你们在这里潜伏了多长时间?一天?还是三天?”“你……你……你是金丹师?!”那人吓得浑身颤抖,脸无人色,几乎站立不稳,踉踉跄跄的连连后退,抖动着右手,指着陈凡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们竟敢……敢出动金……金……金丹师……”“说对了,爷爷正是金丹师,怎么啦?现在害怕了?刚才的威风哪里去了?”陈凡满脸不屑,然后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整个盆都在颤抖,好半天方才停下来,冷哼道:“老实告诉你,爷爷不是蓝荒殿的人,不过,爷爷与你们桑公世家有血海深仇,哼,你们桑公世家造孽太多,爷爷我只好替天行道,从此以后,爷爷我见一个杀一个,一直杀到桑公世家断子绝孙,今天遇上爷爷算你们倒霉。哼,若是还有自知之明,你自行了断吧。”那人两眼露出绝望之色,目光空洞,黯然长叹道:“前辈修为高深,天下无敌,晚辈有眼无珠,今天命中该绝,唉,无需前辈动手,晚辈自裁了结。”缓缓举起宝剑向脖子抹去,猛的挥出左手,随着一声凄厉的鬼叫,一道强光射向天空,瞬间升至千米高度,绽放出无数朵艳丽的烟火。“不好,百里音符。”陈凡心中一惊,但已经来不及阻止,却见对方眼中喷出两道怒火,厉声叫道:“狗贼,你等着,桑公世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族长,属下尽力了!”灵剑一抖,脖子血流如柱,整个人轰然倒下。陈凡愣了片刻,看着那具尸体,苦笑道:“宁死不屈?视死如归?桑公世家个个都是疯子,都悍不畏死,看来他们确实不简单啊,这样的人最难对付,应该想办法瓦解他们的意志,否则即便将他们打败,只要放跑一个人就会留下无穷后患。”猛的一拍脑袋:“百里音符?对,他们还有伏兵,禹谷子危险了……嘿嘿,不急,不急,让他吃点苦头,蓝荒殿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慌不忙将所有的灵剑收集起来,陈凡轻笑道:“赤荒殿十二把,蓝荒殿四把,再加上他们缴获了五把,乖乖,发财了,发财了,这么多灵器最好来个大拍卖,哈哈,肯定会轰动整个修士界……对,等到收齐一百把就送到百草堂,哈哈,开一个百灵拍卖会。”“呵呵,老规矩,看看他们有什么宝贝。”陈凡又将所有尸体搜了一遍,总共收获了七、八十瓶顶级丹药,让他感到惊喜的是,其中有三瓶飞升丹,不由笑道:“太好了,桑公千虹真不错,是个合格的运输大队长,嘿嘿,今后就专门向这帮兔崽子开刀,一举两得,应有尽有。”“哈哈,贪财,贪财!”顺手扒下两件白衣,将所有的物品全部包裹在里面,看看天色,略一思索,随即背起两只包袱,身形连闪,四周很快就大火冲天,施展身法向北奔去。陈凡将神识扩展到极限,一路不停搜索,果然不出所料,仅仅过了百十里,就听到远处传来激战声。陈凡悄然飘至一棵大树旁,却见三个白衣人正在围攻禹谷子,战场上大局已定。禹谷子披头散发,满脸污血,衣袍破旧不堪,露出一道道深深的伤痕,浑身鲜血直流,汩汩淌了一,身形凝滞,步伐飘浮,显然已经身负重伤,每一招都是有气无力,没有丝毫威胁,就连剑气也发不出来,不过,虽然到了山穷水尽的步,但还是在咬牙坚持。那三人都是化丹后期,个个手执灵剑,他们占了绝对优势,轻描淡写的应付禹谷子,也许知道胜利在望,大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也许在消耗禹谷子最后的余力,等待他自己崩溃,绝顶高手临死前的反击也是极其可怕。其中一人轻松闪过一剑,大呼小叫道:“禹谷子,你已经不行了,还是投降吧,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仅你自身难保,咱们大军一到,整个夏逆、商逆也将土崩瓦解,哈哈,不要死撑着充当好汉,再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死也是白死。”另一人也嘻笑道:“咱们赤荒殿一向慈悲为怀,族长心宽如海,最爱惜人才,只要你乖乖放下宝剑,她老人家肯定会不计前嫌,双手欢迎,做一个长老没问题,怎么样?”“呸!”禹谷子摇摇晃晃,用宝剑支撑着身体,吐出一口污血,气喘嘘嘘,断断续续骂道:“你……你们赤荒殿都是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爷爷我堂堂正正……哼,岂能与禽兽为伍……咳咳,王八蛋,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来啊,爷爷我不怕你们……”那人躲开脓血,恼羞成怒,大喝道:“青师兄,宰了这狗贼……哼,禹谷子,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哼,老子要割下你的狗头,剁下你的狗腿,挂在营门外示众,让大家看看夏逆的下场。”随手一抖,灵剑吐出耀眼、长长的剑芒,“咣”的一声轻响,禹谷子手中的宝剑被击飞,狂吐几口鲜血,飞出十几米,狠狠撞击在一棵树干上,然后“咚”的一声摔在面,一动也不能动,只有眼中喷出怒火。禹谷子知道今天已经在劫难逃,暗叹一口气,闭上眼睛等死,足足过了一刻钟,却没有任何动静,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睁开眼睛一看,三人僵立在原,胸口出现一个硕大的血洞,热血像喷泉一般汩汩直冒,三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露出惊骇之色,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好像看见了天下最恐怖的怪兽。禹谷子怔了怔,顿时精神一振,大喜过望,挣扎着挥舞着双手,奋力大叫道:“聂师叔,是您老人家来了吗?”连叫几声,却没有任何回音,禹谷子疑惑万分,喃喃自语道:“不是聂师叔?难道是皇师叔驾临?不对,绝不是他们,他到底是谁?”然后大声叫道:“不知哪位道友救了在下?请现身说话,蓝荒殿必有所报。”“是谷贤侄吗?”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话音未落,一条身影忽然出现在禹谷子面前,惊呼道:“谷贤侄,你怎么啦?”口气异常愤怒:“谁干的?你们中了埋伏?”禹谷子泪流满面,痛哭道:“聂师叔,是赤荒殿那……”张嘴喷出一口污血,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软瘫在上。“谷贤侄!”那人惊呼一声,立即抱住禹谷子,迅速掏出一枚丹药塞如此他嘴里,手抵后心输入一股真气。陈凡缓缓的向南退去,心中暗暗吃惊:“好厉害,此人最起码在金丹中期……咦,还有人,乖乖,五个化丹后期,九个化丹中期,看来蓝荒殿要有大动作。”百里之后,陈凡加快速度,很快就回到原来的战场,那里的大火越烧越旺,整个盆都是一片火光,黑烟滚滚,一直升至千米高空。凝视了很长时间,陈凡久久不语,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此火太猛,三天三夜不会熄灭,不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生生死死,天理循环,大自然的恢复力极其惊人,用不了数十年,肯定又是一副新景象。”长舒一口气,陈凡感到心情非常愉悦,大笑道:“没想到第一天就有如此收获,确实是开门大吉……哈哈,丹师坟墓,我来也,爷爷我也来凑凑热闹,当一次业余猎手,专门猎取桑公世家的化丹师……哈哈,桑公千虹,你等着哭吧!”正欲转身离去,南面突然出现十几个强大的气息,猛的竦然一惊:“又来一个金丹,还有大批化丹,天啦,他们是桑公世家的人。”眼珠一转,心念急动:“两殿倾巢出动,两个金丹相遇,呵呵,今晚好戏连台。”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