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画一面帮她捶着肩,一面假装不解的笑道:“母亲若是喜欢,依画每日来给母亲捶肩就是了。再者,依画一直在府里待着,又不出远门,怎么会不在母亲身边。”一面帮蔡氏捶着肩,一面也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蔡氏的神情。蔡氏轻叹口气,伸手拍了拍秦依画帮她捶肩的手,道:“我倒是想再留你几年,可是今日去侯府拜访了一番,李夫人言语间对你颇为满意,似乎有意将你接进侯府。。”秦依画到底少年心性,听蔡氏如此讲,自以为肯定能进侯府了,嘴角不由翘起,但还是矜持的道:“李夫人怎会有这个意思?我并未见过她,况且母亲不是想从薛姐姐跟王姐姐之间挑一人的吗?”蔡氏眯着眼,轻笑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吗?”秦依画心中咯噔一下,讪讪然的笑道:“也不过是听下面人瞎说的而已?”蔡氏冷哼一声,“下面人瞎说?府里规矩森严,哪容得下人在下面多嘴,何况是这种事关王府颜面的事。到底是谁在下面碎嘴的,你将她给我指认出来,这规矩再不拿出来说说,记住它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还真当王府是个没规矩的地方不是?”秦依画一惊,她都是听刘氏说的,哪有什么碎嘴的下人。这下蔡氏让她交人,她到哪里找人顶罪去?秦依画手中动作顿下,下意识的往最亲近的秋菱望去。秋菱努了努嘴,朝宝沁楼意思了一番。秦依画很快会意过来,掩下慌张的情绪,颤着声笑道:“其实……这事儿是我跟三姐闲聊的时候,三姐与我讲的,并没有什么下人碎嘴。”蔡氏歪过身子,眼神凌厉的看着她,“真个是依书与你讲的?”秦依画的心脏跳得飞快,依书是个善良性子,若是蔡氏真个的派人去问,她应该会为她讲话的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了面前这关再说。便硬着头皮道:“自是真的,女儿哪里敢瞒骗母亲。”蔡氏不经意的转过身子,端起茶盏轻抿两口,漫不经心的对杨妈妈道:“杨妈妈,将秋菱给我拖出去掌嘴。”秋菱蓦地睁大眸子,扑跪在蔡氏面前,哭求道:“夫人,奴婢冤枉啊。”蔡氏哼道:“冤枉,冤枉你什么了?”秋菱窒住,蔡氏压根没有说她的罪名,就命杨妈妈打她,现在让她说自己被冤枉什么了呢?秦依画也连忙上前,帮秋菱求饶道:“母亲,秋菱犯了什么错,惹母亲这般生气?女儿身边就她最为贴心,恳请母亲看在女儿的份上,就饶她一次吧。”蔡氏没有吱声,只对杨妈妈摆了摆手。杨妈妈命两个婆子将秋菱拖了出去,未久就听见外面传来掌嘴的噼啪声,秋菱讨饶的哭求声。秦依画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呆愣愣的站在蔡氏面前。掌嘴完毕,杨妈妈竟又命两个婆子将秋菱拖进了室内,摔在了地上。秋菱嘤嘤的哭泣着,两颊红肿一片,却是不敢再说半个冤枉的字。蔡氏只手撑额,漫不经心的道:“秋菱,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秋菱啜泣着摇了摇头,哀声道:“奴婢不知。”杨妈妈喝道:“大胆,规矩是怎么学的?还想挨板子不成?”秦依画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压根插不上话,也不明白蔡氏到底为何责罚于秋菱。秋菱瑟缩的泣道:“奴婢不敢。”杨妈妈朝蔡氏看去一眼,但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道:“秋菱,你也在府里待了多年,怎的规矩却没有学会?我今日就告诉你,你犯了什么错。其一,你刚才竟然在夫人面前歪嘴瞥眼,什么意思?你还当夫人是主子吗?其二,身为四小姐的贴身丫鬟,你不仅不将四小姐往好的地方引,反而在她耳旁念叨些无中生有的事儿,你说你该不该罚?”秋菱伏身趴跪于地上,泣声道:“奴婢知错了,谢夫人教诲。”蔡氏揉了揉额际,对秦依画道:“我也乏了,依画,你回去吧。”蔡氏虽没有问秦依画,有没有跟侯爷夫人接触过,有没有擅自行动。但她惩罚秋菱的行为已经表明,她知道了其中的关节所在。此次只是责罚秋菱,让她长个记性而已。秦依画抖着身子上前行礼后退。秋菱啜泣着给蔡氏磕了头,而后站起身子,与秦依画一同退了出去。待秦依画一走,蔡氏就怒极,挥袖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怒道:“真是反了她们。”杨妈妈一面示意丫鬟们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一面又帮蔡氏换了杯新茶,劝道:“夫人息怒,气伤了身子不值当。”蔡氏气道:“你让我如何不生气?她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夫人?”杨妈妈一面帮蔡氏捏着肩,舒展她的神经,一面问道:“那夫人的意思是?”蔡氏深吸一口气,缓解一些情绪,“我还得再看看,岂能这么容易就让她们如愿?”怒极拍桌道:“做梦!”蔡氏因着这件事心烦不已,就连依书去请安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是强撑出来,安她的心。对于这个对自己百般依从的母亲,依书心里是极为喜爱的,见她眉间犯愁,便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不如说来与女儿听听,兴许能帮母亲解愁也不一定。”蔡氏淡笑着摇了摇头,“不消你操心那些闲事,只要你养好自个儿的身子,母亲就开心了。”蔡氏不愿说,依书也不好追问,又在蔡氏那儿坐了会后,便回了宝沁楼。却说秦依画自离了蔡氏那儿后,便急忙去了刘氏的院里,将在蔡氏那儿遭遇的事情合盘对刘氏说了一遍。刘氏摇着绣花团扇,喜道:“看来侯爷夫人果然是看中你了,有了侯爷夫人的肯定,她也不能反对。这下娘算是后继有望了。”刘氏满意的看着面前的秦依画,越发觉得自己虽然生了个无用的儿子,但好歹还有个争气的闺女。若是日后秦依画能替小侯爷生个儿子,那么,她可就真的站在了蔡氏的头上,狠狠的出了一口这么多年来的怨气。刘氏越想越开心,面目竟显出三分狰狞来。秦依画忙摇了摇刘氏的胳膊,蹙眉道:“姨娘,你在想什么呢?夫人现在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听她的意思,并不想我能进侯府。若是她从中动手脚,我如何还能安然嫁进侯府?”刘氏嗤道:“她当然不想你进侯府。依琴三年余无所出,若是你这个妹妹进府,再帮小侯爷添个儿子,你说说,以后小侯爷是会站在你这边,还是依琴那边?”秦依画不解,“不管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大姐那边,终归是于王府有益,为何母亲这般反感于我?”刘氏白了她一眼,“你哥哥将来可是要分家业的,有一个将来的侯爷当外甥,你说这王府将来该怎么分?”秦依画气哼哼的撂了刘氏的胳膊,扭身背对着刘氏,“我还当姨娘是为我好的,原来还是为了二哥着想,竟就将我往火坑里推。”刘氏将秦依画又拽了过来,“你个傻孩子,姨娘下半辈子就指着你享福呢,怎么会不替你着想?若是将来你二哥没出息,这个府里,谁还能给你撑腰?你还真当秦智博是你大哥哪?他是依琴跟依书的大哥,哪里会管你这个庶出的妹妹,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刘氏面露不屑,一一的解释给秦依画听。秦依画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暗自琢磨。刘氏说的话也对,况且能嫁进侯府,本就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亲事,既然蔡氏今儿个已经暗示了会将她送去侯府的意思,那她还筹谋什么呢?等着侯府上门带人的那日便是。越想越心花怒放,双颊浮现两缕嫣红,不由开始幻想日后进了侯府的舒坦日子。若是她能帮小侯爷添个一男半女,作为侯府长子的生母,她的日子肯定会好过很多吧?母女二人相视而笑。晚上,秦智峰去刘氏那儿请安。刘氏得意过甚,将秦依画的事儿漏了口风于他,秦智峰当下就去拉来了秦依画,在刘氏面前道:“妹妹,姨娘在这儿作证,你若是进了侯府,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哥哥,定要帮哥哥谋个好前程。”秦依画羞红着脸道:“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做不得数。”秦智峰急道:“你这莫不是推辞吧?”又转向刘氏道:“姨娘,你可得帮我说说妹妹。”刘氏心里也开心不已,呵呵笑道:“你们兄妹二人谈不上谁帮谁的,以后二人就是相互扶持,不要让其中任何一个人吃了亏,也不要忘记对方。你们要是都争气啊,姨娘也就放心了。”刘氏已然开口,秦依画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便点了点头,对秦智峰道:“若是妹妹能顺利得进侯府,自然不会忘了哥哥,家里这边还要劳哥哥费心呢。”事情尚未有明确的定论,刘氏母子三人却将事情盖棺定论,以为这侯府妾室之名肯定会落到秦依画的头上。这也就意味着侯府的长子生母就是秦依画,意味着将来无数的荣华富贵。那些,可都不是秦子明这个空头王爷所能享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