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出府一趟,若是真个的让她哪儿也不去,就在屋子里待着,那她以后肯定会后悔!依书左思右想,在这样一个时代,女子本来就受了很多约束,再加上交通的不便利,以后能去的地方肯定也很少。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出去走走,她若是不出去,岂不是傻子?想归想,虽然她已经心动了,但总得经过蔡氏的同意,方能真正的成行。不过以她一向乖乖女的身份,冒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会不会有些奇怪?傍晚时分,依书去了蔡氏那儿一趟,却被告知蔡氏还在祠堂那儿,尚未回来。依书便又回了去。一直等到天色擦黑,金花才来了二进院子,说是蔡氏想依书过去坐坐,依书正有此意,便赶忙拾掇了一下,就随了金花,去了蔡氏那儿。在整个薛氏一族里,秦子明的辈分实则算不上很高,但因为他被冠以了国姓,王爵之位虽不世袭,但只要他在世一日,那么秦府就还是王府,所以整个薛氏一族的祭祖仪式,很多事情都被交予秦子明去操办。当然,因为秦子明现在是姓秦,子孙后辈也是姓秦,过程中自然少不得被一些迂腐古板的族人刁难,秦子明一向是懒的处理这种琐事,索性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蔡氏去办。蔡氏作为蔡姓族人,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其母也深知自己女儿将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后院家庭。因此所有蔡氏一族的女儿都会在管事方面受到特殊的教导。只是祭祖杂事实在是太多,而那些主干的事情都被族老们确定好了,只剩下那些闲杂的事务需要人监督去办。这既是一件殊荣的事,说明你在族中受一定的重视,却也是一件极其烦心,极其讨厌,极其受人诟病的事情。蔡氏一整天都在忙这件事情,费心费神,如今正精疲力竭的靠在榻上浅寐。金花正想叫醒蔡氏,却被依书给阻止了,并示意其他人都不要出声,而后自个儿轻手轻脚的跨进了屋子。依书在蔡氏榻前站了一会儿,见她眉头微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丝不舍。虽说从灵魂层面来讲,蔡氏并不是她的亲娘。可是不谈真正的秦依书过的那十年,至少在她来到这个时代的五年里,蔡氏对她的照顾真正的是无微不至。小到每天的饮食作息,大到请什么样的大夫来看病,蔡氏每每都是事必躬亲,总要亲自确认了,才让下面的人去照做。对于很小就失去爸妈的她来讲,蔡氏对她的关爱,早已让她打心底里认定蔡氏就是她的妈妈。“妈妈。”依书张口无声的呼唤着。若是当年爸妈没有出车祸,妈妈一定也会如蔡氏这般的关爱她吧。担心她有没有吃好,担心她在陌生的地方会不会睡不好,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很多看起来很是琐碎的事情。依书目光中泛着孺慕之情,深深的凝视着面前疲乏而眠的蔡氏。愣了会儿神,她才发现蔡氏身上并没有盖什么东西。现在的天气已经比较冷,若是什么都不盖就睡着的话,很容易就会受凉感冒。左右看了一圈,发现矮榻的一边正放着一件薄被,想是蔡氏休息的时候,用来盖着的。依书轻手轻脚的走近蔡氏,将那薄被予她盖上。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累的很,一向比较警醒的蔡氏竟没有醒,仍旧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想必现在睡的正香。依书做完这件事,缓缓后退了两步,而后朝离自己最近的落禾招了招手,落禾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一直近身照顾蔡氏的她非常知道现在的蔡氏极需要休息。依书对落禾耳语道:“去帮我搬一个锦杌来,顺便让夏荷回屋帮我取一本书过来。”落禾嘴角翘起,朝依书笑着点了点头,缓步后退去办事。除了当年蔡氏的几个陪嫁丫鬟以外,落禾算是近年来蔡氏身边最为得力的一个丫鬟,也是最为忠心的一个。而今见依书如此孝顺,落禾当然也是打心底里为蔡氏感到高兴。锦杌搬来,闲书拿来,依书极乖巧的坐在蔡氏榻前的锦杌上,看起了闲书。为了不吵醒蔡氏,她翻书的时候都是极其的小心,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响动,免得将蔡氏吵醒。若是古代也有时钟的话,她相信屋子里现在肯定已经是静的能听到秒针走动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蔡氏幽幽的醒转过来,朦胧间似乎看到自个儿的榻前正坐着一个手捧书册的人,再定睛一看,竟然是依书。蔡氏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有些恼的对依书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我起来?坐了很久了吧?有没有累?”依书心中微微的有些泛酸,蔡氏一清醒,竟然就是劈头盖脸的问她好不好。依书搁下手中的书册,对蔡氏笑道:“母亲自个儿累了也不知道早些上床休息,就这么着在榻上歇了,也不怕着凉吗?现在倒是有闲工夫来管女儿的事了。”蔡氏将身上的薄被掀开,坐直身子,心中的欢喜全表露在眼角眉梢,笑问依书道:“薄被是你帮我盖得?”依书点了点头,“往日都是母亲帮我盖被子,今日可算是逮到了机会,女儿也帮母亲盖一回被子,也算是尽尽女儿的孝心。”蔡氏伸手将依书拉了起来,让她在身旁坐下,又抚摸着她的头,柔声笑道:“傻孩子,娘帮你盖被子,那是理所应当,谁让你是娘亲生的女儿呢?你有这个孝心帮娘盖被子,娘心里开心,但你在这边干坐了这么久,可知道娘会心疼?”蔡氏握住依书的手,轻拍了拍,道:“记着,若是下次来了,可不许再这样了,不然娘可是会生气的,可记住了?”依书摇了摇头,笑道:“母亲这样说可是不公平,难道只许母亲对女儿好,就不许女儿对母亲尽点孝吗?”蔡氏假意横了她一眼,又朝一旁站着的落禾等人道:“小姐身子怎样你们不知道吗?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自个儿去找杨妈妈领罚吧。”落禾等人尽皆蹲身应是。依书不依的摇了摇蔡氏的手,恼道:“母亲怎可这样做?岂不是将女儿为数不多表现点孝心的机会都给剥夺了?再说了,若是女儿威胁她们,让她们不要讲,岂不是让她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