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见宁氏将林立德拉过去训诫了,他没处下手,只得站在一旁,黑着脸看着林立德。林立德可谓是腹背受敌,转哪边去都有人冷脸对着他。宁氏顿了会子,冷声道:“你先站这边站一会儿子吧,自个儿反省一下,等回头咱们回去的时候,你再动。”说完,宁氏就转身去了依书那边,也不再说道林立德什么。林思琦早缩头乌龟一般,将林思宛拉了,挡在自己面前,而她则不停的跟依书继续报告林府的诸般事宜。说到最后,就拿府里的诸样事情来讲。章氏越听她说,越觉得离谱,虽是来看热闹的,但也得有个度,人家姑娘到现在连个表示都没有,她们在这边兴奋哪门子劲呢?章氏便拉了拉林思琦,笑道:“思琦,立德在那边都快掉眼泪了,你不去劝劝大嫂?”林思琦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一阵阵凉飕飕的寒气往脖子里钻,她才没那个勇气去堵宁氏的话头呢。再说了,宁氏从来不是那种无风不起浪的主,既然是训诫立德了,肯定是刚才那番话说过了,作为同党之一,她还是低调的好。免得都是出了门的姑娘了,还被大嫂训话,那也太难看了。虽然没有去帮林立德解围,但林思琦脑子却是清醒了不少,转移了话题,开始问这躺椅和后面的几个木头板子。提到这个,依书不由有些羞赧,想随便几句搪塞过去,但林思琦哪里是这么容易让她过关的人,追着细问其中细节,其他几个人也是两眼发光的看着她。依书便将赵立这几日忙活,以及昨天晚上连夜赶制躺椅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说后面的几个木头板子实则是他做的简易屏风,也确实遮了不少风呢。所谓长嫂如母,宁氏听闻这其中的细节,不由心中甚慰,心想回去告诉林母以后,肯定也会感慨一番。章氏跟林思宛很是纳罕的朝赵立看去一眼,倒是没想到这建之还这么有心。林思琦就不一样了,颇有些没头没脑,也不顾赵立现在仍旧黑着脸,哈哈指着赵立笑道:“建之,我倒是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可是这屏风做的是个什么东西?你若是想要,我回去给你拿个古董的过来也成,你做的这几个木头木板,岂不是埋汰人家依书吗?”赵立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登时就让她讪讪笑着,继续回转身子,面对着依书,并在心里暗道,再也不要去看那个黑脸的人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日头转向正中,眼见得他们还没有回去的心思,继续在依书面前问东问西,其中以林思琦为主要问话对象。赵立终于火了,也不顾自己以往从来不在女眷面前发脾气的性子,径直走上前,黑着脸道:“大嫂,二嫂,大妹,二妹,现在已是午饭时候,我这边餐点简单,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这边离府里又远,现在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我就不留你们。”赵立竟是径直下了逐客令。宁氏与章氏与赵立的关系远点,二人又好面子,忙站起身,一面与依书和赵立道了别,一面各自往门外退步去。林思宛也紧随其后。林思琦就有些不甘愿了,这准确话还没有问出一句呢,这就走了?不过赵立的脸色实在是太冷,这天气又冷,她耐不住冻,还是回去吧,等天气暖和些的时候再来。林思琦这般为自己找了借口,忙不迭的追在了宁氏等人的身后。林立德可怜兮兮的看着几人都出了院子,却是没有人招呼他一声,又担心几位嫂子跟姐姐真个的走了,到时候让他连辆回去的马车都搭不上,便硬着头皮对赵立道:“二哥,我可以走了吗?”赵立照旧是黑着脸点了点头,冷声道:“以后没事就不要来了。”林立德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嘿……下次就算是请他来,他都不来了,一来就没好事儿。拔腿就往外面跑去,好似后面有什么凶兽在追着一般。依书本来是被她们吵得有些烦躁,这跟她们是善意和恶意没关系,就是单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打扰而产生的烦躁而已。不过见到赵立冷脸说出那句话以后,诸人慌忙奔出的样子,以及林立德那好似逃命般消失在门外的身影,顿时就觉得好笑的很。赵立轻叹口气,眉头微蹙,有些手足无措的对依书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们今天会来,也不知道她们一下子会来这么多人,烦着你了吧?”即使心中原本有气,可是看到赵立手脚似乎都有些不知道往哪放的样子,也不敢直着眼看她,心情又好了很多,依书淡笑着道:“没事儿的,况且她们又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我倒是没有想到她们竟是那般怕你。”赵立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饿了吧?我现在去煮午饭,你再在外面晒一会儿吧。若是冷了,唤我一声,我再抱你进去。”依书点了点头,眸子微眯,经过刚才那番吵闹以后,再次感受到冬日艳阳的温暖,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以往都是在屋子里待着,虽然知道赵立每日都忙活着给她做饭烧菜,但却是从来没有亲眼看过,也不知道他每次为了准备一顿饭,要花多长的时间,今日才算是看到了。依书微侧了侧头,便能看到灶间里的情形。看着那个在灶间奔忙的身影,一会儿忙着洗菜,许是水凉,脸绷的紧紧的,一会儿切菜,明显不是长做菜的人,看那切菜的姿势就知道是勉强下厨,一会儿又是倒油炒菜。在秦府待了五年多的时间,也在宝沁楼里做了五年多的深闺小姐,时间好似已经久的让她忘记了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忘了前世期盼的那种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而简单的生活。而今当那种生活真真实实的摆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却觉得有些恍惚。她会有那种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