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依书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闷头想了一阵,算了算时间,她来到赵立这里已经是第十天了。秦府的侍卫再怎么废物,也应该快找到她了吧?酉时左右,天色渐黑,大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高大婶去开了门,原以为是林府又派人送东西来,却只见是两个劲装大汉。那二人看起来粗莽,但说话却是极客气,手中一副画像小心展开,客气的问高大婶,道:“大婶,敢问你可见过这名女子?”高大婶眼睛瞪的如铜铃大,这可不就是屋子里那位小姐吗?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林夫人可是对她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依书,她又不知道面前二人的身份,怎么敢轻易说出实情?高大婶便只开着半扇门,还自个儿身子堵在那,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找这位姑娘干什么?”高大婶自以为自己谨慎的很,却不料她这番话反而是暴露了依书的所在,愣谁一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肯定是见过画像上的女子,而且,甚至有可能,画像上的女子就在这个屋子里。两个劲装大汉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倒也没有立时就闯将进去。其中一人从腰际拿出一个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秦字,下面还绕着祥云图案。将令牌伸至高大婶眼前,那汉子道:“大婶,我等是京师融亲王府的侍卫,寻找的是王府远亲的一位小姐,若是大婶看到过这位小姐,烦请告知,王府一定会重重谢您的。”高大婶立时瞪圆了眼睛,两股有些颤颤的哆嗦着。她不过是一介小民,林府就算是家财丰厚,那也只是个商人。如今社会重文轻商,商人地位是比不得官家的,更何况,这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可是王府的人。说起来,这也是她这辈子见过地位最高的人了。高大婶一时不得言语,更是让那二人怀疑,正想直接进去看看,赵立走了出来。许是刚才在屋子里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赵立的神情很是严肃,下巴微昂,阔步走至外面,面色冷沉的对那二人道:“不知二位官爷所来何事?”那二人便将画像又给赵立看了一遍,将刚才讲与高大婶的那番说辞又与赵立说了一遍,并再三说明王府对此女子的重视。赵立眉头紧蹙,以前就怀疑过依书的身份,却是没有明确的问过,只等她什么时候愿意跟他讲了,再说。可是融亲王,当朝唯一的一位异姓王爷,原姓薛,后来被赐国姓秦。若是他的远房亲戚,应该还是姓薛的居多吧,怎么会是秦?赵立不由怀疑,依书也许就是融亲王府的小姐,而不是如面前这二人所言的远房亲戚,这么说,也许就是避免小姐的闺誉受损。想到初见依书时,她身上的穿着,想到她的言谈举止,想到她的聪明灵慧,想到她的温柔乖巧,赵立没来由的心中一疼。若是让她离开,以他俩的身份,这辈子应该再无可见之期了吧?他不过是商人之子,而她却是王府的高贵小姐,两者,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苦笑一声,却没有自私的想将她就这么留下来,平静了下心绪,赵立侧过身,将那二人让进屋子,一面道:“二位且先请进吧,进去再说。”那二人对视一眼,与赵立抱了抱拳,便提步进了院子。高大婶早躲进了偏间里去,紧紧的将偏间的门给关了起来,云香却是趴在窗户上,从那缝隙中看着外面的情形。赵立蹙眉扬声道:“云香,出来奉茶。”云香忙开门出屋,应了声是,便去灶间煮水泡茶。赵立将那二人请进屋子,示意他们坐下再谈。那二人却是不动,面色沉肃的道:“还请这位公子告知我等小姐的下落,我等也好尽快回去复命,免得上头再四处搜寻。”赵立挑了挑眉,面色不动的道:“还请两位将刚才的令牌再与我看一下。”刚才掏出令牌的大汉便将令牌递至了赵立的手中。赵立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令牌是什么样子,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前后看了一遍,又伸指摩挲了一下,便将令牌又递回给那个大汉,蹙眉思忖了一会,方道:“在下的确是见过这位小姐,不过……”他话音未落,里面依书已是扬声唤道:“赵立,烦你将云香给我叫进来。”她这话一出,两个劲装大汉顿时就一个机灵,相互对视一眼,二人同步走至东间门口,也不抬头朝内望去,只抱拳垂首道:“属下见过三小姐。”依书在屋内蹙了蹙眉,既然他们二人听出了自己的声音,想来还是侍卫中的高位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听过她的声音。刚才那二人与赵立的对话依书全部听在了耳里,她既希望能尽快回去秦府,内心却又想永久的留在这里,这种平淡相守的日子才是她一直想要的。当听到赵立说见过她时,她心脏一阵狂跳,咬了咬牙,不等他说话,兀自出了声。既是要走,还是让她自己主动走吧,她不希望自己是被迫不情愿的走的。赵立紧蹙着眉头,看着那两个大汉恭敬的单膝跪在东间门口,越发肯定自己刚才的猜测。依书定然就是王府的三小姐,而不是他们说的王府远亲。依书出言唤了那二人起身,刚好云香先前听到了依书唤她的声音,忙不迭的走到门口,却是不敢进屋,等着主子唤她。赵立朝她扫了一眼,便让她进去伺候依书。依书让云香给她下了帘子,而后又让她将门口的两个侍卫叫进房来。隔着帘子,依书问道:“你们离开王府多久了?”其中一人道:“回小姐,属下等在外已有九日时间。”依书眉头微蹙,“你们是?”“那日小姐去信说要回府,夫人便遣了我等来迎接小姐,却不想……”依书点了点头,“府里一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