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菱取了糕点回来,竟看到秦依画的身边站着一个男子,不由喝道:“你是谁?”说着,连忙奔至秦依画身侧,挡在了她面前。佟闻知跟秦依画二人均是一怔,尽皆诧异地看着秋菱。秋菱可不晓得这二人是偶遇的,还以为佟闻知是哪里来的公子哥儿,调戏秦依画来着,她一时也忘了现在还是在秦府的花园里,这京师有这胆子的人可没有几个。佟闻知回过神来,抱拳礼道:“这位姑娘,在下佟闻知,因刚才欣赏这园中美景,一时没有注意到你家小姐在这里,多有唐突,恕罪恕罪。”小姐的闺誉何其重要?秋菱可不会被他这两句话给堵住了,竖眉喝道:“那现在还不出去?”秦依画嗔怒的拉了拉秋菱,低声在她耳旁道:“秋菱,人家公子也是无意中到了这里,还是母亲的客人,你可别失了分寸。”佟闻知许是听到了秦依画说的话,垂首道:“是在下唐突,在下这就退去。”秋菱警惕的注意着佟闻知的动作,她可不像她家小姐那么好糊弄,若是有个万一,她可不好跟主子们交代。佟闻知垂首退走,也许是因为看不清后路,后退的动作极为的缓慢。秋菱蹙眉看着他慢腾腾的动作,若不是顾着他是夫人的客人,少不得还得训斥他一顿。秦依画却忽然从秋菱身后站了出来,扬声对佟闻知唤道:“公子,留步,既然公子也欣赏这院中美景,不如一同欣赏吧。”准瞬间,秦依画就已经猜测到了来人的身份,也明了他们这次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今她正是觉得这秦府已经没有她立足之地的时候,上天就给她送来了这么一个好出路来,要是她没抓住,那她这些年也是白过了。秦依画含羞带怯的将佟闻知唤住,邀他一道欣赏这院中美景。秋菱目瞪口呆的看着身旁的秦依画,暗想:小姐脑子不会是烧糊涂了吧?这若是被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佟闻知故意放慢了自己后退的步伐,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对自己的魅力可是自信得很,想这京中姑娘少妇,多少人能无视他的风采?这秦三小姐也不过是一深闺小姐,见识浅薄,更别谈了。佟闻知顿下脚步,依旧垂首抱拳,“怎可那般?若是……”他故意顿下了话头,等着面前丽人的回应。秦依画果然道:“公子是府里贵客,自然无碍的。”佟闻知乘热打铁,再做推辞,只怕面前丽人可就不会这般挽留他了。便轻笑道:“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秋菱惊愕的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秦依画今日怎的这般不识体统了,按说平日里她最为聪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皆悉于心底,今日竟然胆敢邀约一个男子同游花园。秦依画皱眉朝呆愣的秋菱道:“还呆站着做什呢?还不去给公子泡茶?”话语虽是呵斥的话语,但声音却是极轻柔,听在佟闻知耳里更是觉得尤为悦耳。原先以为秦三小姐只是一个病弱小姐,不曾想倒还是个识风雅趣的丽人。秋菱无奈的应了声是,忙下去准备。佟闻知凝目看着秦依画,虽猜测面前丽人是秦三小姐,但还是轻声笑问道:“还不知小姐是?”秦依画羞涩垂首道:“奴家排行第四,公子若是不介意,称呼我依画即可。”佟闻知面色一冷,没想到他也会眼瞎一次,这女子是秦府的四小姐,而不是他找寻的秦三小姐。秦四小姐只是这府中的庶女,外祖家的潜势力也没有秦三小姐来的厉害,自然不是他的良配。佟闻知可不是那种为女色而冲晕头脑的人,若是秦三小姐倒也罢了,毕竟二人将来可能定亲,就算被旁人看到了,那也只是加快了速度而已,反而乘了他的心愿。但若是被人看到他跟秦四小姐走到一处,那跟秦三小姐的婚事说不得就要黄了。佟闻知忙后退两步,拉开跟秦依画之间的距离,极为客气的垂首道:“竟原来是秦四小姐,在下多有唐突,且望恕罪恕罪。”秦依画没有察觉到佟闻知的疏远,只以为是刚晓得她的身份,所以多有顾虑罢了。柔声道:“公子不用在意,这园中正有一亭子,不知公子可愿与奴家一道去那亭中歇息一二?”佟闻知略显为难的道:“非是在下不愿,只是这毕竟与礼不合,还望小姐恕罪。”秦依画脸色一僵,佟闻知现在的表现可跟刚才是大相径庭,似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她能感觉出来,明明刚才他还很是乐意一道游园一般,怎的一下子就变了?她蹙眉思量了少时,恍然记得改变就是从刚才她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开始的,难道真是顾着自己是府中小姐,所以不敢唐突?总不会先前以为自己只是这府中的丫鬟吧?但明明刚才秋菱那番行为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这府中的小姐。她蓦然想起一种可能,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依书?她有心想将佟闻知给留下来,但这种事情她一个姑娘家可不好开口,一时踌躇在那儿。佟闻知既然晓得面前的丽人不是秦三小姐,也起了离开的心思,与秦依画告别了一声,便连忙转了身子,疾步走了出去,这速度哪里是刚才那个徐徐后退的人?秦依画银牙暗咬,恨恨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少时,秋菱转了回来,只见秦依画一人站在那里,也不敢问,只将茶盘中的茶盏又送了回去,免得秦依画看了再着恼。却说这一幕还是被落巧看到了,待得回去以后,落巧悄悄将这事儿跟金花说了一声,问她要不要将这事儿告诉蔡氏。毕竟原先蔡氏对这门亲事并不是如何的看好,若是晓得这佟五少爷竟然跟秦依画有牵扯,肯定立马会回了这门亲事。金花思量了一番,只让她暂时记在心里便是,若是以后需要,再告诉蔡氏不迟。论起关系远近,在蔡氏面前,金花说话可比落巧有用得多,既然金花这般说了,落巧便只将这件事情暗暗记在心里。佟闻知出了花园,便去了偏厅等候佟夫人,对于刚才的偶遇以后却是只字没有在佟夫人面前提起,因而佟夫人还不晓得这其中竟是生出了这样的事。----因着这次回老宅只是为了小许氏的墓葬问题,所以待得将小许氏安葬好以后,依书跟秦智幸就得在短日之内收拾回京师。薛明伟可是巴不得将这两个祖宗给送走,有他们在身边,小心伺候着不提,就是在这老宅里做些事情也是不方便得很。临走之前,依书又去看了薛宁立一家人,询问他们以后的计划,以及先前听说的那件婚事。薛武文很是豪迈的笑道:“多谢三小姐操心了,无妨的,我既然能在老宅呆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头路也没有,只是现下想歇一段时间罢了。至于宁立的婚事,那薛明伟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这件事我是断然不会同意的。虽说现在族里大多数人都是偏向于他,但族长还是念着我以前的那些功劳,因而绝不会答应薛明伟提的这件事。”听到薛武文这样说,依书心里这才放心了一些,思量了会子,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能放心回京师。但还请薛叔叔记着,宁立永远是我的妹妹,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的,一定要及时去信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忙。”薛武文捋了捋胡须,扭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薛宁立,倒是没想到这孩子竟得了三小姐的脾性,二人很是投缘,这倒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三小姐在秦夫人面前说话还是很有用的。当然,薛武文也没有忘记他们一家人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与依书的关系,只能控制在手中,既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与薛武文一家人告别后,依书又让薛宁立陪她一道去了李婶家一趟。也许因为李婶家只是普通的猎户,所以先前蔡氏的那通怒火倒是跟李婶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丝毫的影响到他们。李婶晓得依书可能第二日就会回京师,忙又让李叔去烤了两只野鸡回来,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通。回去的路上,薛宁立很是快意的抱着依书的肩膀,笑道:“依书,我看你这么喜欢我们这里,不如留下来吧,就陪着我好了。我天天带你去打猎,让李叔隔三差五的给我们烤鸡吃,那日子多舒服哪。”依书不由失笑,“我也想过这样的日子,但你我环境不同,我只怕想过也是不能够。”她不由幽幽叹了一气,依她的身份地位,以及现在的年龄,嫁人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结,良人难配,更何况是在这注重封建礼教的古代呢?她不由又想起了赵立,那个悉心照顾她的男子,那个她认为能陪伴她一生的男子,如果不是因为二人身份差距太大,也许,蔡氏会同意吧?她不由摇了摇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二者都没有,她跟赵立如何能有未来?罢了,这事还得从长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