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书上午又去了秦依棋那儿一趟。与秦依琴以前的生活相比,秦依棋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滋润,怪不得许氏日日面带微笑,日子过的好不快活。二人上次见面还是依书出嫁的时候,当日秦依棋作为依书的姊妹,自然要回去观礼。依书初初来到秦府时,秦依棋很是充当了一个好友的角色,也会时不时的来寻她玩耍。但她与秦依画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秦依棋是一个极为懂得满足的人,她不会因为别人手中拿着好东西,就觉得自己也该同样拥有。以前二人交好时,依书也曾想送秦依棋一些东西,却是都被她拒绝了,依书至今还记得当时她拒绝自个儿好意的话。她面带淡笑的将依书的手推了回去,道:“三妹,你我即是姊妹,又何须这般客气?你若是将这些东西送我,便是与我见外了。况且我也不缺这些东西,若是有哪一日我想要了,自会去跟母亲讲。我想,母亲应该也不会拒绝我才是。”秦依棋从未有刻意奉承于蔡氏,事事总是依礼行事,虽然未曾对蔡氏不敬,但她更多的是对自家姨娘好。不像秦依画,时不时的就往蔡氏那儿溜达,表表自己的孝心,在蔡氏耳旁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博得蔡氏的赞许。蔡氏是大家出身,自然不是一个短视的女子,故而,但秦依棋年龄到时,蔡氏很是帮她择了一门良配,又准备了极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让秦依棋出嫁。不得不说,就因为这样,许氏心里对蔡氏也是心怀感激的。作为秦府主母,若是蔡氏刻意为之,因利益联姻而将秦依棋嫁去一个不好的人家,想来秦子明也不会反对。毕竟,一个庶女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打紧。再者,本来秦依棋就不是那种擅于献媚的人,秦子明对秦依棋的印象恐怕还存在于,她是自己跟许氏生的女儿,秦府的二小姐罢了。依书去时,秦依棋正在房里逗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女孩儿玩耍。听得下人禀报说秦三小姐来时,秦依棋忙忙让身边的丫鬟看着小小姐,自己亲自去迎接依书。“三妹,你怎么得空来我这儿的?”秦依棋极热情的招呼道。依书笑道:“怎么?我若是没事,就不可以来看看二姐吗?”秦依棋一笑,将她让进屋,一面道:“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想来我这里看看,随时欢迎。”依书轻笑着走至摇篮旁,看着里面正咧嘴朝她笑着的小小婴儿,柔声道:“二姐,这就是我的小姨侄女儿吗?”秦依棋走到摇篮旁,眸含柔情的看着小女儿,笑道:“是呢,看来小若与你亲近,这第一次见面,就对你笑得这么开心。”依书伸手拿过银珠手上捧着的一个锦盒,拿在小若的面前晃悠着,一面笑道:“小若,姨给你好东西,你赶紧叫姨好不好?”小若只不过才几个月而已,话都不会讲一句,哪里就会叫姨了?只不过看到眼前有一个璀璨的东西在晃来晃去,不由手舞足蹈的啊啊叫了起来。依书惊喜的笑道:“二姐你看,小若在跟我说话呢,她真的在跟我说话。”秦依棋不由失笑,道:“三妹,小若才几个月,还不会说话呢,至少得等到下次过年的时候,估摸着那时候肯定会说话了。”依书不甚在意秦依棋的话,顾自在那边逗着小若玩。秦依棋也不管她,只笑看着她二人。说来小若虽小,却爱玩的很,竟听了依书的话,在那边啊啊个不停。少时,依书直起了身子,笑看着秦依棋,道:“二姐,你如今可算是我们姊妹当中过的最幸福的一个了,儿女皆有,姐夫又对你极好,整个府里也视你为宝,啧啧……人生何求啊?”秦依棋失笑,嗔道:“等得再过几年,你不也是这般样子?”依书脸颊微红,倒是没有摇头否认。依建之和林家人对她的态度,她毫不怀疑,将来她的生活也会如秦依棋这般闲适舒心。姊妹二人聊了一阵子闲话,依书道:“二姐,再过三四日,我就搬去西州去了。也不知下次再见你,会是何时。”秦依棋一愣,道:“这么快就去西州了?怎么不在京城多待些时日的。”依书道:“婆母说现在临近盛夏,天气太热,京城这边连个避暑的庄子都没有,还是回西州的好。林家刚好在西州城郊有一处避暑的宅院。”秦依棋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也好,毕竟西州是林家的大本营,迟早你是要过去的。”顿了顿,她问道:“可有想好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依书笑道:“这个哪里晓得,只是我已经答应了母亲,若是得空的时候,便回来看看她,万不会将她忘在脑后。”秦依棋道:“当是如此,你一直是母亲心头上的宝贝,若是不念着母亲,那可真是忘恩负义了。我若是晓得,定会打你。”依书笑道:“我哪里敢那般做?且先不谈你,就连建之都不会轻饶了我。”又在秦依棋那边坐了一会子,依书瞅着时辰已经不早了,便起身与秦依棋告别,同时将银珠手上的另一个锦盒交托给了秦依棋,道:“这是送给明扬的礼物,回头等明扬回来之后,帮我交托给他。”明扬正是秦依棋的大儿子,这日却是被他祖母给带了一同出去游玩了。秦依棋却因为小若尚在襁褓,需娘亲常在身边,故而不得空子出去。秦依棋也没有跟依书客气,直接接过锦盒,却不打开,只笑道:“好,等明扬回来,我便告诉他,他三姨给他送了礼来。若是时间赶上,我与他一道再去林府看看你罢了。”依书笑道:“那是最好了。”姊妹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秦依棋便将依书送了出去。依书回去之后,恰恰赶上吃午饭,便与林母一道用了饭。席间,林母问道:“依书,下午可还要出去了?”依书想了想,这京师里,能让她留恋不舍的除了蔡氏,也就是秦依琴和秦依棋了,旁的人也没有。便道:“该告别的已经告了别,应是无事。母亲可是有事寻我?”林母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只不过下午有一出我爱看的戏,故而想拉你一道去看看罢了。你若是还有事,便自行忙去,我一个人去看也成。”依书忙摇了摇头,笑道:“下午没事儿了,母亲若是不嫌弃我不懂戏文,就让我陪母亲一道去吧。”下午,林母果然带了依书一同去看戏。实则秦府每年都会时不时的请戏班子进府唱戏,一者是热闹,二者也是蔡氏与其他夫人联络感情的一个法子罢了。林母说的这出爱看的戏,实则依书已经听了不下十遍,自个儿都能默背出那些戏词。只不过看林母看的那般聚精会神的样子,依书便只笑了笑,重新将精神放到了戏台上。一出戏唱完,林母在依书的搀扶下,出了戏园子,面上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依书道:“娘,要不我们再听一出戏?”林母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好戏看一出也就够了,多了也就厌了。”二人出了戏园子,林母说现在时候尚早,想在街市上逛逛,依书便也陪着她一道逛了起来。婆媳二人正边走边聊,路过一小巷时,却忽然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一个男子正在叫嚣,而一个女子的声音却在讨饶。依书蹙着眉头顿下脚步,只觉得那女子声音甚是耳熟,却一时又听不出是谁。林母也随之顿下脚步,面上一副明了的样子,也没有问依书为何停下脚步。少时,依书终于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正是那个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女子,已经出嫁的夏荷。她再侧耳听去,想听清那个男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听得一些零散的声音,似乎在说,“我让你跑,让你偷懒……”依书蹙紧眉头,夏荷是什么样的人,她是知晓的,最是守礼懂事不过,从来不逾越半分,这样一想,越发让她心里怀疑不已。正这时,林母轻声问道:“依书,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停下来了?”依书赶忙回神,皱眉解释道:“娘,我好像听到了夏荷的声音。”林母道:“就是我以前见过的那个丫鬟,一直在你身边伺候的那个?”依书点了点头。林母侧头朝小巷中看去一眼,与依书道:“可是听声音在那巷中?”依书道:“好像是的。”林母当先便提步往那走去,一面道:“我觉得那丫头甚是不错,既然遇到了,那就去看一看,反正也不怎么耽误事儿。”依书本来正愁着想什么借口去看看,毕竟夏荷被蔡氏送出秦府的原因也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儿,被旁人晓得,总归是对秦府的名声不利。可是,现在既然林母主动提议过去看看,她便也只得追在了林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