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依画似乎有被她说动的意思,刘氏便牵住她的手,轻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好在现在还来得及,你到底年轻,又是沈府的正室,想来只要你愿意改变,想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沈老爷的心终归还会回到你的身上来。”说着,刘氏又说了具体的一些步骤,无非是要秦依画性子学的柔顺一些,变的贤惠一点,多多为沈老爷着想,多多的在沈老夫人的面前去尽尽孝心,不要无事就去撩拨那些妾室,毕竟她虽说是正室,但那些妾室都是在沈老爷身边待了多年的,跟沈老爷之间总是会有那份一份情意在。只要她这样做了,长此以往,沈老爷看待她的目光一定会改变,到时候也不愁日子过的不好。秦依画明白刘氏说的话有理,不禁轻叹了一声,目中含泪,喃喃道:“姨娘,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我不甘心,我实在是不甘心。”刘氏也是一个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秦依画说的不甘心是什么意思呢?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难道还能有什么法子改变不成?事情已经没有改变的余地了,若是她再度执迷不悟,只怕以后会过的一日不如一日。刘氏又劝了许多,对秦依画晓以利害,又以自身为例子,解释她说的那些话的重要性。终于,在刘氏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秦依画终于点头道:“姨娘,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放心吧,以后我照着你说的话做便是,希望老爷以后能对我好一点吧。”刘氏欣慰的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笑道:“依画,你放心,只要你听姨娘的,做个贤惠的妻子,沈老爷以后定然待你不薄。”秦依画点头,心中却是另有计较,那一口气她不出了,让她如何有心继续以后的生活?她日日含着那口气,每每看到那个糟老头子的时候,她就气堵得不行,再想到依书嫁了个如意郎君,她更是没有好脸色对着那个老头子。从刘氏的院子里出去的时候,秦依画嘴角微挑,私心里开始计划起来,但愿这次回府能让她出口气才好。晚上秦子明归来,因着秦依画回府,蔡氏吩咐厨房好生准备了晚饭。秦依画既然已经嫁为人妇,今日秦府也算是有客来,自然要准备的丰盛一点。秦子明在主位上坐了,看着满桌的菜肴,对蔡氏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赞许了她一番。他心里也清楚蔡氏对秦依画的观感,但如今却是不计前嫌的准备晚饭,这主母她做的确实不错。秦子明沉肃着面孔,觑了秦依画一眼,淡声道:“依画,你也有大半年没有回来了吧?在沈府过的可还好?”秦依画在沈府的一些作为早就传了出来,秦子明当然也听说过,此次这样问只不过是试试秦依画而已。秦依画垂首,故作恭敬的道:“回爹爹的话,女儿在沈府一切安好,多谢爹爹挂念。”秦子明冷哼了一声,沉声道:“如今在座的都是一家人,你还要瞒我什么呢?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成?秦府的颜面都快要被你丢干净了!”因着蔡氏甚为贤惠,故而秦子明对于府中的子女甚少说些什么,反正蔡氏都会教导好的。所以这一次也差不多是秦子明第一次当众训斥子女。秦依画压根没有想到秦子明竟然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登时就怔在了那里。刘氏连忙打圆场,强笑道:“老爷,依画刚刚回来,我们还是先用饭吧,有什么事情饭后再说。”秦子明恼怒的瞪视了刘氏一眼,哼道:“都是你教育的好子女,你如今还好意思帮她遮掩?人都快被她丢光了。”刘氏跟秦依画都红透了一张脸,垂下了头。蔡氏轻咳了一声,对秦子明慢声道:“老爷,依画今日才刚刚回来,有事背后说说她也就是了,还是先用饭吧,老爷也累了一天了。”说着,又朝一旁站着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赶紧布菜。既然蔡氏出来打圆场了,这桌上可不真的只是他们一家人,这不林建之这三女婿还坐着呢嘛。秦子明下意识的看了林建之一眼,见他正垂首跟依书说着些什么,似是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一些事情,便安了心,也不再说什么,由着丫鬟帮他布菜。许是开头气氛太过紧张,这一顿饭竟吃的极为的安静,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话,除了蔡氏偶尔劝劝几个人多用些菜什么的。刘氏跟秦依画这一顿饭吃的都很不安生,两个人也都没用多少。刘氏是心中有愧,觉得都是自己害苦了依画,若不是依画年幼的时候,她年轻气盛,尽教了她一些不好的东西,也许她现在也不是这般样子。而秦依画则是觉得既憋屈又不愤。明明爹爹也是她的爹爹,她也是爹爹的亲生女儿,为什么爹爹从来舍不得说依书一句重话,反而对她呼来喝去的呢?越是如此想,秦依画的心情越是不好,越是觉得自己受到了秦子明的薄待,觉得秦子明做事不公。蔡氏待她不好,她尚能理解,毕竟蔡氏是依书的亲娘,为依书着想那是理所当然。可是秦子明呢?都是他的孩儿,他为什么就这么偏心呢?为什么他就不能待她好一点,为她多多的考量一些,帮她说一些好话呢?可是他不帮她也就罢了,竟然还在众人的面前训斥她,这让她如何甘心?秦依画食不知味的终于挨到了晚膳结束,又听了秦子明训斥了她一些话以后,方才被放了行,跟在刘氏的身后,去到刘氏的院中歇息。原本她在府中做女儿的时候,尚有一个单独的院子可以居住,只是等她嫁了人以后,蔡氏就将那院子改成客院了。当然,虽说依书也已经嫁为人妇,可是鉴于宝沁楼位置的特殊,就还保留在了那儿,只是吩咐下人日常照样打扫,等依书他们回来的时候,也好继续住在里面。秦依画委屈的跟在刘氏的身后,转首瞅见四周并无旁人,跟着的丫鬟也都是值得她们信任的,方才轻声嘀咕道:“姨娘,你说父亲母亲为何就这般的偏心呢?以前依书尚未出嫁的时候,就单独给她弄了一栋小楼住,现在她都出嫁了,还给她留着宝沁楼呢。而我呢?这一出嫁就把我的院子给改成客院了。”刘氏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依画,姨娘说的话你怎么就不放在心上呢?何必去计较那些虚的东西?你若是想怪,就怪姨娘没有本事吧,没有抓牢你父亲的心,也没本事跟夫人争什么权柄,所以现在才让你受了这些苦。但你现在既然已经是沈府的主母,就要晓得,有些事情只要放在心里就好了,不必宣之于口。你可懂得?”秦依画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我又没有在旁处说,只是晓得姨娘待我好,所以才在姨娘面前抱怨一下罢了。若是姨娘不爱听,我以后不说便是。”刘氏连忙道:“姨娘不是这个意思,你莫要领会错了。你是姨娘生的,姨娘自然心疼你,只是现在是在跟你晓以利害,希望你懂事一些,以后能过得好罢了。”秦依画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口中却是乖巧的应了声是,既然刘氏不能帮她,那她也不高兴跟她多说什么废话了。当晚,原本蔡氏是吩咐人将秦依画原先住的院子收拾了一下,准备让她歇在那里的,刘氏却说许久没有见到秦依画,想跟她说些体己话,故而就让秦依画住到了她的院子里。蔡氏当然没有意见,又吩咐丫鬟好好收拾,不能慢待了秦依画。蔡氏虽说心中不喜秦依画,但作为蔡氏族女,这面子活她一向是做的极好。晚上,秦依画又听刘氏说了许多废话,此时她已经无心再跟刘氏去交流什么,只是在那边听着她说。刘氏见得秦依画这般安静,以为她是将自己的话听到了心里,欢喜的不行。等得刘氏终于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秦依画也到了忍耐的极限,便跟刘氏借口说时候不早了,想回去休息了。刘氏没有想到其他,见她似乎真的有疲累之意,便嘱咐丫鬟将她领去了早先已经收拾妥当的客房。秦依画安妥以后,便让那丫鬟出了去,只留下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秋菱。待得四周安静下来,她又嘱咐秋菱出去看了看,看刘氏是不是安排了丫鬟伺候在外面,若是有人,就让她休息去,这边不需要人伺候。秋菱跟在秦依画身边多年,晓得她的性子,既然她说出这样的话了,肯定是有她的用意,便对门外候着的丫鬟好言相劝,让她们回去休息了事,还说若是二姨娘怪罪下来,四小姐肯定会帮她们说好话。如此,那些丫头才不得不退了下去。待得屋外无人以后,秦依画方才领着秋菱再次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