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衙同样在大摆筵席,知州大人领衔一干扬州大小官员,正非常热烈地宴请各大州府的学政,以及鸿儒名宿等,济济一堂,多达百余众。盛世多宴席,尤其官场之上更加讲究。如今天下第一才子竞赛在扬州书院举行,可谓王朝开国以来少得的盛世,必须要办好,办热烈,办轰动,如此才算对得住圣恩眷顾。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倾盆大雨,雷电交加,阴沉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多少令人不愉。尤其之前已有急报传来,道城外江水猛涨,浪涛惊人,隐隐竟有泛滥之意,这使得扬扑知州好不烦恼。万一江堤决裂,江流汹涌,水淹千里,那就严重了。不过眼下夏季未到,怎么无缘无故会暴雨肆虐?应该只是今天的雨下得比较大罢了。应该就是这样……,知州大人如是想着,稍稍将心头的阴霾驱逐了些。然而事关重大,一方面他已发下命令叫叫数名官员出动,带领千余官兵出城巡视情况,安抚人心了。一句话,只要过了今晚,大雨不再下,就什么事都没有。那些现在,继续喝酒吧。咕噜!一碗苦苦的药水灌进去,貌似立刻发生了作用,叶君生悠然醒来。“哥哥,你终于醒了!”叶君眉惊喜地叫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叶君生醒来第一句就如是问道。叶君眉一怔:“戌时了。”叶君生一咕噜爬起身:“我要出去一趟。”“啊,哥哥你刚有些好转就要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君眉一下子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叶君生苦笑道:“事情大了。”“难道是?”少女冰雪聪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所以我要赶到城隍庙去看一看,确定一下。”“城隍庙?”叶君眉有些跟不上哥哥的思维。叶君生目光有些迷离:“俗话有说,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也许我现在该去知会一下。”“可你的身家……”“我没事。叶君生摆摆手,自家情况自家最清楚,他得的不是病,即使硬要说是病,也不是普通的病。倘若推测成真,扬州城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真不是儿戏的事。“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叶君眉始终有些放心不下。“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回来。”叶君生留下这一句话,拿过一柄油纸伞,推开门,迎着风雨走了出去。时候不早了,加上风雨不休,现在很是昏沉。出了书院,转上街道,路上了无行人,寂寥得很。倒是街道两边的酒楼处,灯火明亮,推杯换盏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裹挟着歌弦之音,拍掌声,欢笑声。毫无疑问,每一处欢乐,都有盛宴举行。相比之下,叶君生独自撑着油纸伞在下面走过,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得他一个人独行。一个人,面对世界。叶君生的脚步很稳,踩在水流横溢的路面上,但那些水竟如同有灵性般散开,并未濡湿他的鞋袜。假如有人见到,肯定会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水遁!不知不觉间,叶君生便稍稍运转了水遁的功夫,将脚下的水分开,侵不过来。他的水遁本来依附在本命飞剑将进酒之上,因为飞剑修炼进步的缘故,已能扩散驾驭出来了。固然还无法真正做到乘风破浪,可应付些积水绰绰有余。他走得不慢,不多久就来到城隍庙前。这般时候,哪里还有香客前来烧香,庙祝等也早早关闭门户,安歇去了。站定,抬头,凝视,久久不动,如一尊竖立在门外的雕塑。咿呀!忽而庙门一响,被人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光头、身子瘦小皱巴巴灰色僧袍,两手空空,只脖子间挂一串素白的念珠。再仔细看看,小眼睛,鼻孔朝天,两撮鼻毛森森然冒出来,不知多久没有收拾过的,都可以剪下来当笔头毫毛了。臭和尚。叶君生立刻认出了对方,当初在冀州,臭和尚出手救了楚三郎,当其时他曾经到过对方的悬空寺。那时候臭和尚还说他身怀慧根,想普渡自己遁入空门呢。时空变化,两人又在扬州相遇了。只不过相遇的时间地点环境,颇有些不同寻常。明显,第一时间臭和尚也认出了叶君生,双掌合十,念一声佛号:“书生安好?”昔日其施展《无根普渡术》,妙手空空种桃huā,制造幻境,开huā结果,要点化叶君生,不料遭受文气反噬,破了术法。而对于叶君生的底细,并未洞悉清楚。此时偶遇,顿时想到,叶君生应该是来参加才子竞赛的,倒不是稀奇的事。多时不见,臭和尚身上的臭味更加浓郁了,散发出来,简直就像一条恶臭的咸鱼。真不明白,这股臭味究竟从何而来。好歹,他也是一名术士呀。叶君生搔搔头,作揖施礼道:“原来是大师,冀州一别,风采如昔。”臭和尚呵呵一笑,双眸隐隐有精光流露:“暴雨如注,不知书生为何来城隍庙?”叶君生道:“正因为这场雨来得凶猛蹊跷,我心绪不安,这才来拜见城隍爷,求个平安。”“嗯?”臭和尚微微一怔,忽而伸手一招,但见漫天雨幕倏尔产生一种变化,扭曲起来,合成一股水流,再一变,居然凝成一张凶猛的脸容,作飞天夜叉状,恶狠狠地朝着叶君生身上扑来…而面对这一切,叶君生貌似毫无反应,神色有些茫然。哗啦!水流面容堪堪临近,瞬间又自动化解,又变成无数的雨滴,小珠子般叮叮咚咚的落了一地,四散滚开来,毫无迹象。臭和尚眉目低垂,道:“书生若不嫌弃,不如你我到外面喝一杯?至于拜见城隍爷,呵呵,今天城隍爷不在,不用拜了,拜了也是浪费。”叶君生面露微笑:“圣贤有云:‘祭神如神在”我就在门外作揖即可。”说罢,就肃立于外,朝着城隍庙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施以礼节。“祭神如神在?”臭和尚若有体会,含笑不语。此时,雨水竟似下不完般,变得更大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