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胖子的原则（上）

小医仙当天夜里借故离去，说是冰岚水阁有要事处理，胖子却知道她是故意避开，即便胖子的身份呼之欲出，猜测和确定毕竟是两码事，小医仙也不会逼迫胖子承认。而且，无论制造星尘沙是炼器还是炼丹，都属于别人门派的机密，外人当然要回避，以小医仙的见识不会赖着不走。反倒是王浩有些不好意思，炼丹光靠观看是学不来的，所以从来不忌讳有人旁观。正好院子里有星月宗的弟子护法，王浩简简单单的布置了一个阵法，随即开始了炼丹。先是一股脑将材料投进丹炉，然后开始昏昏欲睡。如果说以前炼丹是烹制一道小菜，炼星尘沙就是煮一锅大杂烩，需要技巧的地方很少，就是要用老火不停蒸煮。龙胆，凤卵，豹齿，这些都是极难炼化的材料，也许要十天半个月，也许两三个月才能溶解，谁知道呢？胖子以前从来没有炼制过这些材料。有了上次的磨合，王浩清楚了丹炉的承受能力，一上来便将混沌之火尽情释放出来，墨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住丹炉，高温下赤金色丹炉释放出片片华彩，引来外面的星月宗弟子啧啧称奇。炼化的过程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一路破掉了胖子的以往的记录，记得炼制龙虎丹的时候，也仅用了四十九天而已。两个月的时间里，召唤师每天都来转上一圈，不敢催促胖子，只是在旁边默默的观看。王浩能看懂他眼中闪动的焦急，不过炼丹的事情却是着急不来，除了不断将混沌之火升华，他再也无法做出更多的努力。到了第八十天的时候，三件材料终于出现融化的征兆，尽管只是在外延出现一层模糊，仍然无法逃出胖子的火眼。双手极速在胸前变化印诀，如鲜花绽放，如火焰升腾。混沌之火感应到召唤，瞬间拧成一条笔直的线，如同幽暗的利剑贯穿丹炉。最先是凤卵出现出现丝丝裂纹，沿着光滑的表面逐渐蔓延，眨眼间便支离破碎，成为一团粉末。然后是龙胆，由赤红逐渐转变为古铜，然后变成生铁的灰色，最终化为也成为一团粉末。两个时辰不断催动混沌之火，纵使王浩拥有炼神期的修为，额头也蒙上了一层细小汗珠。不过胜利的喜悦却让他感觉不到疲惫，一鼓作气的向豹齿发起冲锋。修真者的疲惫通常是真元耗损导致的，而胖子的真元就耗损的非常快，主要是他急于炼制出星尘沙。如果王浩肯稍微放慢进度，虽然时间会用的长一点，但是绝不至于身心疲惫。那是因为他看出召唤师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不愿意让付出了一切的老人失望。豹齿最终在胖子的坚持下溶解，化为飞灰和龙胆，凤卵彻底融合在一起，形成深灰色的烟云。确定三件材料彻底融合完毕，王浩立即投入尸血，然后迅速将丹炉的盖子紧闭，再次调整混沌之火全力燃烧，做足一切，疲倦至极的胖子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清脆悦耳的沙沙响声将王浩吵醒，睁开眼立即看见丹炉像骰盅摇个不停。大功告成了？丹炉彻底关闭以后无法察觉内部情形，王浩下了一番决心才收回混沌之火，然后控制真元缓缓打开盖子。沙拉拉的一阵脆响，无数金灿灿，圆滚滚的沙粒迫不及待的从丹炉中跳出来，落在地上仍然在欢快的跳跃，仿佛每一颗都拥有生命。不过王浩却知道它们并没有生命，星尘沙是少数几种无需活物做引的丹，所以只有灵性没有生命。实际上，星尘沙应该属于丹的半成品，召唤师招来的魂魄就是丹引，两者合而为一才是完整的丹。瞧了眼满地的浑圆细小的金色沙粒，王浩突然觉得头疼，他才懒得收拾残局，索性找来召唤师收拾。当召唤师见到满地星尘沙的时候，连那双空洞的眼睛也染成了金色，他没有使用召唤的方法收集散落满地的星尘沙，而是趴在地上一粒一粒的捡起来，收进预先准备好的小皮袋子里面，认真的样子就像要数清楚一共有多少颗。“**！用不着这么验货吧？小爷难得没有偷工减料。”王浩靠在门框上，脸上荡漾着满足的微笑。召唤师的生命即将结束，可是在结束以前，他要完成毕生的梦想，进行一次终极的，完美的召唤。所以得到星尘沙以后立即催促王浩，通知小医仙一同来观看他的表演，此外，他还找来几名埃及的朋友前来见证。召唤是一门艺术，艺术家总是希望更多人欣赏自己的杰作，所以王浩不仅找来了小医仙，还邀请小楼的星月宗弟子一同欣赏他的召唤。看胖子的气色就知道炼沙损了真元，小医仙的心莫明其妙的抽搐了一下，值得吗？召唤师的手头只有一块晶石，就是从胖子那里购买来的，使用召唤术也许够了，但是也有可能不够，勉强一试的结果可能是功亏一篑，前功尽弃。胖子不愿召唤师最后的精彩演变成一幕闹剧，召唤前悄悄问道：“如果要保证召唤顺利的进行，需要几块晶石？我是说足够你顺利完成召唤。”“无论多少块晶石也不能保证召唤顺利完成，但是要发挥出阵法威力一粒晶石的确不够，如果和现在的晶石品质相当，再有两粒就应该足够了。”召唤师尴尬的笑了笑，能够做到如今的地步，他已经竭尽了全力。“我可以再送你两粒晶石，作为代价，无论你召唤出来的是什么，都要归我所有。还有你的星尘沙，在召唤完成以后也要归我所有，听起来有点不近人情，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认为不公平可以拒绝。”王浩掏出两粒晶石。在召唤师的眼睛里，那无疑是救命的稻草，用力咬了咬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收起晶石回去布置阵法了。小医仙故做诧异的望住胖子，半晌才笑道：“什么时候变的慷慨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其实你这人心地还不赖，只要是碰上努力的人，多半是肯出手相助的，前提是一定要收报酬。假如对方拿不出相当的报酬来，你会搜刮他们所有的东西，不过最后还是肯帮忙。在昆仑盛会的时候，你换了碧青丹给子恒先生，然后帮助天赋平庸的老头，不仅带他入道，还一心帮他冲进元婴期。现在你又成全了召唤师，为了尽快的炼成星尘沙，你不惜折损真元，如今拿出两粒晶石助他召唤，这又是为了什么？因为召唤师行将就木？”王浩望着埋头忙碌的召唤师，说道：“我只不过是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他炼制星尘沙，就一定要将星尘沙交到他的手上，当然，是要在他活着的时候。但是你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并不慷慨，付出必定要回报的，你不是在挖苦我吧？”小医仙若有所悟，不过又反驳道：“别说的那么难听，是你一手促成了他这次召唤，帮助召唤师圆了毕生的梦想，这已经是做到仁至义尽了。我可没有挖苦过你，赞美你还来不及呢，大善人。”如果说给乞丐，穷人两个小钱就叫做行善，胖子成全别人毕生的梦想，无疑可以叫做大善了。收取报酬是理所当然的，有谁肯平白无故的帮人？这一点无可厚非。而且，胖子提出的交易也不过分，召唤师行将就木又没有子女，一旦身故星尘沙和召唤兽也就成了无主之物，难道还要留下陪葬不成？修真界可没有这种规矩，胖子即使没有交易在前，也可以悄悄的据为己有，何必将丑话说到前面枉做小人。不过，她还是没有看清胖子。胖子虽然看中星尘沙和召唤兽，还不至于到绞尽脑汁算计的地步，更不是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理得。付出晶石多数是为了成全召唤师，同时也是在坚持自己的原则。别人休想无偿拿走胖子的东西，胖子也不会平白占有别人的宝贝，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交换为基础，是否等价并不重要，只要胖子认可就行。比如胖子用碧青丹补偿屈瑶，用碧青丹换来万载冰魄，用火鸦换到玄冰三彩石，这一切他都做的问心无愧。但是，胖子不会从死人身上拿东西，这就是胖子奉行的交换原则。得到王浩的晶石以后，召唤师立即换掉充数的垃圾货，空洞的眼神中泛滥出少有的光芒，那是喜悦的光芒，自信的光芒，以他的技巧加上顶级道具，一定可以完成超越前人的召唤。地面上用铁尺刻复杂的线条和符号，坑条里洒满了不知名的金属粉末，在激活阵法的时候传导能量。在场的众人中以小医仙见识最高，星月宗弟子虽然见识稍微差点，不过却个个都是阵法的行家，以修真者的目光来看，召唤师的布阵手法无疑是拙劣的，利用玄门手法可以将阵法画在符咒上，利用闲暇的时候完成，高手还可以将阵法刻在法宝里，使用的时候一气呵成，无需每次都大费周章。另外，利用金属粉末引导能量也比较低劣，高手完全可以利用本身的真元引导，比召唤师的方法方便了许多，也安全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刮风或者下雨。尽管布阵的手法拙劣到幼稚的地步，但是没有人会生出轻视之心，所有人都被刻画在地面的阵法吸引。阵法以圆形作为起始，外围是标准的三角，分别镶嵌了三粒晶石，而三角形又恰好是六芒星的核心。在往外就超出了众人的理解范畴，不过，见识卓绝的小医仙仍然看的出，满地的符号和线条并非杂乱无章的拼凑，而是依照奇特的规则顺序排列，只不过那是一种无人理解的规则。毫无疑问，召唤师在阵法方面的造诣，连星月宗弟子也望尘莫及。玄门弟子过多的追求修炼，提升自身的实力，术数阵法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即便以术数见长的星月宗，弟子们在元婴期以前，主要的任务也是引气。但是，召唤师除了几条固定的咒语，所有精力都放在阵法上了，超越修真者也不奇怪。换成别的门派可以面不改色的接受这个现实，以术数见长的星月宗弟子却难免面上无光，王浩也算是做了一回好事，帮助陈玄给他们上了一课，提醒他们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再看看星月宗的弟子，面容上都是心悦诚服的神色，光是这份修养就没丢陈玄的脸。召唤师对每个符号和细节都极尽认真，绝不许别人插手，完成庞大的工作量谈何容易，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大功告成。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半公里的古怪阵图，星月宗弟子为了一窥全貌纷纷御剑飞上半空，这份能耐又将召唤师和朋友们叹为观止。夜幕来临的时候，旷野中升起了十几堆篝火，选定的地点比较偏僻，加上时值寒冬，所以不会有郊游的人来凑热闹，召唤师大可以放手施为。事实上，召唤师将时间选择在夜晚，至少有一半是出于表演的考虑。召唤的时候，三颗晶石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必定将夜空染成最绚烂的颜色。三枚晶石被依此点燃，转瞬间释放出耀眼的金芒，犹如一圈圈金色的涟漪，向阵法的周边荡漾开来。地面的符号犹如燃烧的图腾，将阵法紧密的连接在一切，他们此刻的作用就像滚珠，支撑住外围的六芒星极速旋转。，在六芒星的外延，一个更大的阵图也缓缓运转起来。能量依旧在缓缓扩散，阵法最终形成三个怪圈，高速的旋转个不停，正是旋转帮助晶石释放能量，同时也杜绝了爆炸的可能，不过它们还有另外的用途。思索中，笑容悄悄爬上小医仙绝美的脸，虽然无法理解阵法的玄奥之处，却是看出了阵法运转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