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丹痴（下）

“丹是用炼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 要不然你们来一次比试，谁高谁低自然能见分晓？”卓月适时的加入进来，好像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嫌疑。对于炼丹师这种稀有动物来说，切磋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胖子以前从来没敢奢望过。 老者何尝不是如此，当初寻找冷面丹王，也是为了比个高下，不过要他向小辈提出比试，他实在是拉不下面子，卓月是帮助两人道出了心声。这个提议正中胖子的下怀，不禁在心里赞了卓月一番，强压住心底的狂喜，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当然是无所谓了，就怕前辈输不起呀。 ”老者哪有拒绝的道理，冷哼道：“有什么输不起的，就当指点小辈了，要怎么比由你们决定。 ”卓月笑道：““既然两位都没有异意，那么就说定了，至于题目，我看还是由无名来出，以求公正，你们认为如何呢？”老者和胖子都是表明没有意见。无名思考了片刻后，提议道：“在下对炼丹术也了解不多，争论既然由归元丹而起，不如将题目定为归元丹罢，材料由我们来出，炼制同样的丹，这样高下一目了然。 ”老者起初有些不悦，以他的身份炼制归元丹，就像让医学专家治疗感冒，但是转念一想，胖子才二十出头，能炼过几年的丹？归元丹都给炼成那种样子，题目若是深了。 说不定连考卷都交不出来，索性也迁就了一回。胖子也是觉得无趣，但是考虑到公正，还要材料好找，归元丹地确是不二之选，当下也点头认可。妖王哈哈笑道：“那就好，我托大担任一次评判。 也请无名和仙子费心。 我妖族虽然地处蛮荒，花花草草的倒是有不少。 材料就由我来出，切磋是为了提高技艺，两位不要伤了和气。 ”炼丹师的对决，外行当什么评委？不过老者和胖子都没有反对，丹炼出来，优劣自知，原本就不需要什么评委。“不用。 材料由我来出。 ”老者从百宝囊抓出十几株人参，每一株都是千年的上等货色，而且外形完整，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妖王的脸色有些难看，不为别的，那些人参仔细追究起来，也属于妖族。然而真正难过地却是胖子，胖子突然觉得自己好穷。 作为一名炼丹师，贫穷是可耻的，看看人家出手地阔绰，自己却沦落到给徒弟练手的材料也拿不出来，和火修有什么区别？自卑呀！再穷也不能穷教育，胖子悄悄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晶石就由我来提供。 ”胖子也不甘示弱。 掏出十几颗黄色晶石，任凭对方挑选。老者瞟了一眼，却没有来挑选，朗声说道：“土系晶石的确是炼归元丹的上等材料，你的晶石质地通透，色泽明亮，也勉强能说是上品。 但是仍然存有瑕疵，而且比不上火系晶石，五行中以火的属性最烈，而且很难掌控。 不过只要炼制得当。 炼出的丹最完美。 ”靠，老家伙对材料地挑剔已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王浩也不能丢了面子，立马掏出火系属的晶石，星语进入练神期以后，这些晶石也就用不上了，正好拿来炼丹。“嗯，这些晶石尚可勉强用用。 ”老者总算给了面子，从中取出一颗，而胖子已经有扁人的冲动了，若非看他一把年纪～胖子也从老者手里取来一株人参，应该是品质排在第二的，尽管材质的的品质要入手才能知晓，目测也能看出些端倪来，选择第二不是因为客气，而是骨子里的傲气作祟，他要让老者输地心服口服。“你连选择材料都不会吗？”老者毫不犹豫的挑中最好的，还面带失望的挖苦了两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好了，小子。 ”老者神情凝重的唤出丹炉。 铁青色，泛出奇异的光泽，造型中规中矩，颇具古风，但是也太普通了，唯一地不同之处是在炉壁上雕刻了螺旋状的花纹，以老者的古板来看，那些花纹的作用绝不仅仅是装饰。和王浩的轻松惬意截然不同，老者的神情就像是在朝圣，身为一名炼丹师，没有比炼丹更加神圣的事情，哪怕炼制的是普通的归元丹，仍然是全力以赴，一丝不苟。蓦然，淡绿色的火焰从老者手中升起，准确地说是戒指里放出来地，这些细节逃不过胖子的眼睛。 火焰像月亮一样地安静，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召唤，老者没有太多的花俏，直接了当的用火焰包裹住丹炉。 双手虚抱，像极了太极中的抱球动作，他的第一步是将丹炉预热，这个步骤通常是被胖子省略的。“师傅，他用的是什么火？”星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后面。眼下正是教徒弟的大好时机，胖子耐心的解释道：“他用的是幽昙之火，这种火焰不是人的本源之火，也许他认为本源之火不足，所以采集到别的火焰炼丹。 ”星语诧异道：“你不是说只有七种本源之火才能炼丹吗？”“炼丹当然只能用本源之火，高手能够在本源之火的基础上炼出别的火焰，比如说我也可以用冰焰炼丹。 不过老前辈的手段不止于此，如果单纯的提升本源之火，没有必要将火焰储存在戒指里，也许他是炼制了很多火焰，然后储存起来，炼制不同的丹选择不同的火。 ”胖子轻描淡写的解释，却让老者微微动容，这种技巧是他煞费苦心才领悟到的，还以为能独步天下呢，谁知道被胖子漫不经心的给点破了，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欣赏胖子的悟性。“小娃娃还算有些见识，炼制不同的丹，适合用不同的火焰，不过单靠火焰，还炼不出顶级的丹来。 ”由于事先做足了预热的功夫，晶石融化的非常快，在丹炉中匪夷所思的转动，犹如一团旋转的赤色星云，瑰丽异常。 旋转力将游离的部分吸引过来，一点一滴的聚集，一层一层的覆盖，逐渐汇聚成一颗丹的雏形，这种做法是模仿自然界的力量凝丹，好处是让凝丹的过程更加均匀，更加紧密。 在老者的心里，丹就是一个星球，一个宇宙，三千世界尽在其中。从外表来看，火焰依旧是无比的平静，旋转的力量从何而来？星语无法理解，悄悄的向胖子询问。王浩收起轻视之心，解释道：“是因为那些螺旋状的花纹，火焰经过花纹会加速，同时被带动旋转，这样炼出的丹如同自然的沉淀，更胜一筹，老前辈是深藏不露呀。 ”“需要这么麻烦？不用在丹炉上刻花纹也能做到。 ”在星语的思维里，炼丹师应该都会御火。胖子瞪眼道：“你这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能做到是一回事，想到是令一回事，那是对丹的领悟。 ”这番话若是被老者听见，又要笑胖子是孤陋寡闻。 在丹炉上雕刻花纹可不是老者的发明，古法上早有记载，只不过丹王教授徒弟的方法别具一格，宁可少教一些法门，也不想束缚徒弟的发展，所谓古法也是前人创造，一味的模仿如何能超越前人？而且炼丹师倘若沉迷于古法，就很难在自身上寻求突破。丹王的做法无疑是成功的，假如按部就班的传授，徒弟未必能学到他七层本事，更加不可能创出独一无二的御火术，还研究出拉丹的方法，论起学习的本领，胖子比起星月来可差的太远了。随着千年人身的融化，炼丹的过程进入尾声，老者丝毫没有大意。 将火焰收回戒指，双手捧住丹炉，打开炉盖，一粒火红的归元丹扑的一声跳了出来。“你来看看老夫炼制的归元丹如何？”老者抓住归元丹递给胖子。入手就像一团滚烫的火，波纹般的红芒缓缓荡漾，螺旋效果在丹的表面形成精美的花纹，如同鳞片，这让胖子想起了师傅曾经提及过的丹纹，不过师傅却没有解释丹纹的形成原理，以及生成丹纹的方法。 再看丹的内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果真如同红宝石一般纯净，老者倒不是玩嘴皮子的人。“受教了。 ”王浩将归元丹交给星语，教训道：“看清楚了，这就是一枚顶级的归元丹，无可挑剔。 ”这个评价实在给的太高，假如无可挑剔，师傅还如何获胜？星语惴惴不安的接过归元丹，观察的非常仔细，这是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样板。同样的疑惑也困扰着妖王和无名，给出这样的评价是不是意味自动认输？只有小医仙神色如常，她知道胖子的实力，单是拉丹就能让老者好看了，而且她坚信，胖子还会带来意外的惊喜。 胖子喜欢超越，不喜欢模仿，所以不会模仿老者的旋转，但是他用什么方法获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