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生死之抉（二）

“老头，我死在你手上没有问题，但你确信可以以一人之力抗衡灵隐两族联合的力量么？”盼珊身上镀上了一层蓝光，硬是减缓了红尘怪人一掌拍下的动作。众人瞠目。“红尘怪人，我师傅还在无为境里。”圆子突然开口，火红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眼神自信满满。“那又怎样？！”红尘怪人冷笑，“我诗天杰的岁数何止是你们的十几倍，若是被你们几句话就吓得不敢轻举妄动，那岂不是白活了？”说罢，再次发力，刹那间打破了盼珊借以护身的结界。“嘭！”顷刻间，屋子所在的地方一片烟尘散漫，万物灰飞烟灭。圆子和团子早已被那一击的能量震到了远处，都受了伤。烟尘渐渐消散，废墟前是红尘怪人的身影，却不见那个小小的人。越荣轩被诗韵琪早已带到了对面的小楼上，可正好将这里的情况看得清楚。“红尘怪人，你无耻！一个几百岁的人欺负一个动也动不了的小孩子，天下容不得你是应该的！”团子将将用尾巴绕住了一个树枝，挂在那里大骂道，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圆子蹲在两个树杈中间，尾巴一挥将团子拉了上去，那双向来慵懒狭长的眸子瞪得老大，竟是咧嘴笑开了，“红尘怪人，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天空的蓝色依旧，地上的褐黄依旧，古楼的小院里竟然长满了盛开着桃花的桃花林。“圆子，你？！”团子惊讶地看向圆子，声音里满是震惊。“你什么你，那丫头怎么说也是我师妹，我好歹也要做出点当人家师兄的样子不是？”团子似是毫不在意地说着，却没发现自己此刻的声音已经冰冷到了零度以下。越荣轩从刚才的爆炸时就一直呆呆地望着那片废墟，直到诗韵琪拍了拍他的肩膀，“轩哥哥？你——”“滚开。”越荣轩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道。“轩哥哥，我，我什么也没有做！你凭什么这么对我？难道那个杂种的命竟然比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都重要么？”水灵灵的大眼睛，娇滴滴的质问，却成为此刻最令人讨厌的模样。越荣轩缓缓扭头，看着诗韵琪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呀！”诗韵琪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越荣轩，不由被吓得一愣。虽然越荣轩平日里喜怒瞬息万变，却从未歇斯底里。就是再让人不堪的话语他也可以付之一笑，他有让所有冲撞了他的人挫骨扬灰能力，自然有不与世人一般见识的忍耐力。“琪琪，我本来已经反悔了婚约。”越荣轩突然变得沉静，眼神温柔地看着诗韵琪。诗韵琪一时间还没有从他转换太快的情绪里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你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娶她，那是不是……”“我以为，我可以从爷爷那里要回我的梦猫约虎，然后作为聘礼，娶你过门。可没想到爷爷不仅不同意，还坚持要将另一只梦猫约虎送给盼珊。你可知道，我为了将那只护腕取回来费了多大气力？你又何曾知道，我对这个孩子心理一直都只是抱着怜惜和亏欠的感情。”诗韵琪终于明白了，越荣轩带着盼珊来到此地不是为了盼珊本人，而是因为那份亏欠。“轩哥哥，为什么刚才不说，为什么不跟爷爷说清楚？那现在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诗韵琪可怜楚楚地伸手握住了越荣轩的袖子，嗔道。越荣轩轻轻扯出自己被拽住的衣袖，笑了。“琪琪，说了又能怎样？师傅为放过盼珊？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因为师父不会介意救一条无辜的性命。”越荣轩轻轻一跃，来到那片废墟前。在他的身前，是红尘怪人的后背。“杀人的滋味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滋味。”越荣轩顿了顿，又道：“我是不是要感谢师傅给我做出了示范？”他们周身都是盛开的桃花林，林中花瓣纷纷扬扬，如是给不解内情的人看到，兴许以为这地方美不胜收也说不定。“去去蝼蚁，也敢与天地比力！不自量力！”红尘怪人轻蔑一笑，眼神甚是不屑。而后回身看向还在楼上的诗韵琪，说道：“琪琪，那丫头爷爷帮你摆平了，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怡然自得地回身就走，脸上的张狂毫不收敛。“想走，也得我同意才行！”蓦地，圆子的声音在桃林里环绕回旋，飘渺无依。“哼！区区一只畜生，也敢如此猖狂，你还真不把道行放在心上！”红尘怪人伸手朝一处一指，树影婆娑，繁花尽落。“宝儿说过，有时候，畜生比人强，我们就是想证明她的话对不对而已。”团子化作原来的样子，从桃林的远处渐行渐近，圆润白净的样子一如当初。“受死吧！”红尘怪人二话不说，手上即可出现了一把血红色的长枪，朝着团子所在之处掷去。红枪带着划破空气的刺耳声音戳向团子，而团子却在原地动也不动。“你以为看穿了一切，实际上你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团子身子微微一偏，躲过长枪，步子仍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来。红尘怪人面无表情，也无回应。那本来扎在地上的长枪似是长了眼睛一般，不禁从地上自己拔了出来，还朝着团子的后背偷袭而去，不过这次，无声无息。“越荣轩，从今之后，宝儿与你，再无干系。”团子大而圆的眼睛看着越荣轩说道，脚下又是一动，再次躲过了红枪的袭击。“以前，我们也没有什么干系。”越荣轩回道。团子头偏了偏，嘴角弯了起来，小脸甚是可爱，“说得好。”“是呢，说的一点都不错。”娇娇嫩嫩的声音突然出现，俨然是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掉的盼珊。“妖孽，命倒是挺硬！”红尘怪人眼神一动，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我是妖孽，自然要比人活得好。”盼珊笑语盈盈的生意传来，一点也没有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没事了？”越荣轩不禁问道。楼上的诗韵琪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眼前的桃花愈发妖艳，众人的话语依旧清晰，却感觉离她很远。“我？”盼珊的声音似是染上了一抹笑意，有些讥讽地回道：“我有没有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也罢。”越荣轩收回寻找的视线，眼神蓦然变得凌厉。红尘怪人开始动了，一双打掌凌空乱舞，桃花林残枝遍地。“原来是幻境！那小丫头明明被我杀了，就你们也妄想骗我？！”红尘怪人冷笑了几声，与飞扑而来的团子战在一处。“可惜了，要不是你们都进了无为境，定能被我寻到，那现在怎么说也是称霸一方的伟物了！”红尘怪人一边发出一个攻击技能，一边道。团子的攻击方式很简单，却极其有力，凭靠着百兽之王的名头并非虚的。越荣轩并无出手帮助哪边的意思，而是站在一旁观望，就在不经意扫过对面楼上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琪琪？！”越荣轩不由叫道。诗韵琪的肩头坐着半仰着的圆子，两只眼睛里没有丝毫活气。红尘怪人听到他的叫喊，不由也分了一抹心神道诗韵琪身上，接着浑身上下的戾气尽出，吼道：“小狐狸，你要是敢动琪琪，我要后悔来到这世上。”哪知圆子却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懒洋洋地声音传来：“我本来就后悔来到这世上，你以为你们这个地方多好么？也就是宝儿那个傻瓜还在乎那么多，不然，死的人又怎么会是她？”听到这一句，越荣轩浑身的气力好似瞬间散去，咬牙问道：“那刚才是谁？”“是宝儿喽！可别告诉我你没听出来！”圆子翻翻白眼，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越荣轩的心底不由惊异，难道刚才是盼珊的灵魂在说话？“你们没有资格知道那么多，还是先为你们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好。”圆子说得十分轻松，就好似杀掉这三人不费吹灰之力一般。“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红尘怪人的确自负，对于圆子的话十分不屑一顾。“我不拿你怎么样，有你孙女就够了。”圆子轻轻一笑，然后伸出蓬松的尾巴在诗韵琪的脸上扫了扫。“多好的姑娘，神形俱灭惨了点，不如这样，我就把这幅皮囊留下，好给你们个念想。”说着那毛茸茸的尾巴尖点向她的太阳穴。“孽畜，你敢！”红尘怪人目眦尽裂，反复无常者如他，就算前一刻还打了自己的孙女，可心底还是疼得不得了，怎么可能任由圆子胡来。“我不敢，不过有人敢呢！”圆子的尾巴尖就是悬在那里，不肯离去。红尘怪人瞥了眼对面的团子，“就这个傻老虎，你说下呢吧！”团子呲了呲牙，突然定在了原地，眼神穿过了红尘怪人，看向了他的身后。“师弟，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