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贾哲宇”抿了抿嘴,而后径自上到了车上。就在这时,敏敏手上的结印毫不犹豫地施发,腾身跳转到了马车的一角。来人没有防备,却反应快到惊人,就在那攻击性极强的火引·狼啸朝他胸口袭去的同一时间,生生是将刚刚站稳的身子偏转了一个颇大的角度,只被那攻击伤到了左臂。不过,这对敏敏来说已经足够了。“贾哲宇”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口一眼,而是眯起眼睛,说道:“我就说,一只小野猫怎么会变得像家猫一样妩媚乖顺,原来是将锋利的爪子藏了起来!”敏敏拿不准这人是谁,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危险。“公子是哪里的话,我这不是为了防着那些居心不轨的人来冒名顶替你么……如此看来果真是公子,妾身真是打心眼儿里松了口气呢!”说着,敏敏抬起手轻轻拢了拢脑袋上的珍珠银饰,完全没有被拆穿的窘迫。“贾哲宇”左臂上的伤口流出不少血,滴滴答答地在车底上留下一片刺眼的颜色。敏敏看了看他的伤口,又看了看车底的血迹,有些心疼自己的车——因为敏敏喜欢享受又喜欢华丽丽的感觉,所以这车的底子上铺着厚厚的白绒布,一来好看,而来她可以直接不穿鞋地在车上坐着,这下算是毁了。“敏敏是在心疼我的伤?”对面的人分明看出了敏敏肉痛的眼神,可就是要羞一羞她。敏敏的脸皮当年就不是盖的,现在就更别说了,仅露在外面的眸子朝他眨了眨,柔声细语道:“你知道就好了嘛……说出来多让人家不好意思啊……”车外唯一的看客听着这样的对话竟然硬生生是毫无表情,可见道行之高深。“敏敏图蓝,这么着有意思是不是?让你做人不做,偏要做鬼。”那人伤口已经不再往外冒血了,可是那殷红的颜色还是很醒目。“这话说得,不是你先不做人的?我只是陪着你玩玩而已,顺着你的心意也不行,难道非要我问:‘阁下何人,为何要半路劫持于我?’大家不是傻子,能给个台阶下我自然不会吝啬,你又何必要把话挑明了?其实,多玩玩我也有兴致的。”敏敏挥袖,车柱瞬间化为了碎屑,两人登时晾在了炎炎烈日之下。车外的人伸手在脸上一抹,扯下了一张面具。敏敏因为朝向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眼睛有些睁不开,但她还是认了出来,那是向来不苟言笑的佟修。如果那是佟修,那么站在她对面的人……敏敏脚尖微点,从车上飞了起来,以惊人的速度要离开这个地方。身后的人将贾哲宇的面具一把扯下,露出了那张俊朗的脸,朝着敏敏离去的方向追去。“越荣轩!”敏敏回头,有些恨恨地朝着追来的越荣轩吼道。越荣轩丝毫没有因为受了伤而影响到追她的速度,这让敏敏有些着急,她这三年多来的进步就算是智者知道了也会露出微笑,怎么这厮好像进步比她还大一般?!“敏敏,别闹。”越荣轩脸色平静地对上敏敏的眸子。敏敏不知道的是,她看到的那双眸子下面,掩藏了一个怎样被惊艳了的心。“谁跟你闹呢!”敏敏是一早接到了越荣轩跟贾哲宇决裂了的消息,也猜出了他会半路劫道的意图,可是她没有料到这厮用了这样偷天换日的法子,还真让她小吃了一惊。“越荣轩,你假装我未婚夫来劫我是什么意思?而且还一副正人君子嘴脸地叫我别闹,你算哪根葱啊你!”敏敏见前面是一片树林,便身子一低,飞速进入了树林,在枝叶之间急速穿梭,故意拖住后面人追赶的速度。哪只她自己要走得小心翼翼,可是后面的人却闲庭信步一般,这让敏敏颇有些气恼——为什么每次一碰见这厮就好似她差了一大截一般?!前面有藤蔓自一颗树王的顶端垂了下来,敏敏登时决定借它彻底甩掉越荣轩。哪只就在敏敏的手快要触到那藤蔓的时候,本来老老实实呆在那里的藤蔓忽然动了起来,却是将敏敏缠了个结结实实。“这是什么鬼东西!”敏敏骂了一句,看着轻松落在一个粗壮枝桠上的越荣轩正眸中带笑地看着她。敏敏气恼地一偏头,怎料那被树藤也压住了底边的面纱飘然而落。有些慌张地回头,敏敏看到越荣轩那厮正有些玩味地望着她。敏敏脸上一红,而且越来越红。一开始脸红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让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过,越来越红则是因为敏敏发现脸皮已经厚到了这种境地的自己竟然会脸红,诧异加窘迫,使得那一张本来就有些妩媚的脸变得娇羞无比。越荣轩盯着那个不小心落了面纱的女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粗重。平复了呼吸,他才敢开口,“还跑么?”敏敏轻轻翻了个白眼,低声道:“跑个屁。”“啧!这个坏习惯怎么就不知道改呢……”越荣轩轻轻一跃,从那枝桠上落在了离敏敏最近的枝桠上,而后蹲下身与她保持平视。敏敏想要躲开,奈何浑身都被严严实实地裹住,就连手上打个结印都做不到。敏敏越是挣扎,那树藤便盘的越紧,敏敏在感觉到自己呼吸有些不畅的时候便识趣地不再挣扎,而后直接对上那双曾经无论如何她也看不懂的眸子。“要你管?”“还不如原来像个大人,怎么越活越抽抽了呢!”越荣轩正说着,竟然伸手去摸敏敏的脸。敏敏原本撅起的小嘴儿立即缩了回去,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要是当年的那个小娃娃,我让也就让了。”越荣轩自言自语地呢喃,“可如今变成了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我怎么也不能做这亏本的买卖。”敏敏刚作势要咬他伸来的手指,却被他躲了过去。“你做戏的功夫长进了,居然都学会用美色迷惑敌人了。”越荣轩眼色渐深,望着敏敏一张一合的粉唇出神。敏敏就算再不经事也能明白他的眼底掩藏了怎样的欲*望,不由心里一个咯噔,有些事儿,还真不是她算计得到的。敏敏突然发现身上的树藤竟然带刺,而被刺中的地方竟然渐渐麻木了起来,不由心中暗道不好,脸色一软,声音柔柔地说道:“好哥哥,这东西有毒,帮我一把好不好?”越荣轩被她这一句唤回了神智,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不帮。”“你!”敏敏不由气结,“你不就是要绑了我要挟贾哲宇么?我任由你绑还不行么!”越荣轩好笑地摇了摇头,只是道:“你的话,能信的有几句?”“句句都可信!”敏敏换了无比认真的神色,想要告诉越荣轩,最起码这一刻,她的话真的很可信!越荣轩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地将缩回去的手抚在了敏敏脸上,慢慢摩挲。敏敏不敢不从,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粗糙,脸上有些难受,却也没有反抗。“时间和世事果然是一把上好的锉刀,连你的性子都能被磨练到此等地步。”敏敏的眼皮有些沉,心道那毒素估摸着已经侵入了自己身体里的大部分神经,想要逃是不可能了。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敏敏对越荣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越荣轩,你他妈就是个老天派来磨我的魔障!”越荣轩的手收了回去,缓缓握住手,那滑*嫩的感觉还在手心。看着已经合上了眼的敏敏,他的嘴角不自禁地勾了起来。一直被他藏在身后的左手手指一弯,缠着敏敏的树藤竟然将她送到了越荣轩的怀里,而后急速抽出,三两下便不见了踪影。“你的感知的确灵敏,却探查不到我的自然之力,这一次,你输了,我要惩罚你。”越荣轩抱着敏敏,呢喃道。随后,树林里有一阵清风吹过,刚才停着两人的枝桠上连个脚印都不剩。敏敏觉得自己睡了一个特别沉的觉,没有做梦,也没有时不时地吓醒。在巴尔齐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黑甜一觉。睁开眼,天花板上不是她熟悉的冰色纱帐,而是一块红的刺眼的丝绸顶。敏敏想起身,却发觉自己竟然还是动弹不得,看来余毒未散。吃力地扭转脑袋,敏敏这才发现她躺着的地方似乎不只是一间普通屋子。这是一间婚房。床侧的帘帐似乎是故意被绑起了一边,正好让敏敏可以看到屋子的全貌——满眼的红色。红色的蜡烛发出蛋黄一样的颜色,豆大的光芒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微微跃动。红色的窗,红色的门,红色的地毯,红色的椅子,红色的木塌……还有榻上一身红袍的人。越荣轩那一头女人都羡慕的头发被全部梳起,在头顶用金质法冠拢住了根部,而后悉数垂在背上。那双曾经刺疼了敏敏脸颊的手上捧着一张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东西敏敏看不到,却能看到他舒展的眉峰和微微上挑的眼角。“娘子,看了这么久,可是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