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迫退学

高三组的办公室里。陈剑南面对着张万年的暴风骤雨般的批评或者叫咒骂，干脆就是一贯的办法：装菩萨。面对这个一声不吭的家伙，张万年也没有咒念。该骂的骂完了，该说的说完了，可陈剑南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这让张万年心中更是恼火。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安静的掉根针都能震耳欲聋。“陈剑南。”张万年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比刚才发作的时候声音突然低了两个八度，这让陈剑南非常不适应。“哦。”陈剑南下意识的回了一声。“我对你已经不报任何期望了。”张万年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疲惫。“哼！”陈剑南心中很是不屑，“你什么时候对我报过希望？”不过嘴上却是老老实实的又答了一声，“哦。”沉默良久。“我认为作为学校，不应该成为你的束缚，也许在别的方面你可以发挥出更多的才能来。”张万年“真诚”的望着陈剑南的眼睛。“嗯？”陈剑南有点迷糊。“这样吧，你……主动退学吧。”这声音是那么的“循循善诱”。让学习成绩不好，高考无望的学生退学，在各个高中里面并不是没有先例。作为学校，最在乎的就是升学率的问题，而这个升学率的计算是考上学的人数除于参加高考的学生的总数得出来的。因此，很多学校为了让自己的升学率高一些，在狠抓教学管理的同时，也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就是让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不去参加高考。这样分母变小了，升学率相应也就高了。对外都说是学生主动退学的，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个主动退学，实际上就是开除。只不过说法相对好听一些罢了。可是在一中，陈剑南绝对是被要求主动退学的第一人。退，还是不退？其实这学陈剑南早就不想上了，他恨透了这种高考制度，每天死记硬背一些没用的东西，让人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这就是最大的犯罪。那就退吧。可是自己离开学校能干些什么呢？回家？去帮老妈当“麻将托儿”？那还不如在学校自在。可是……“老师……”“好了，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说了。”张万年用温柔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不是，我是想问问，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安排一下。现在离开学校，我没有地方去。”陈剑南算计着自己身上的钱，觉得还够自己在县城里租间房子然后再省吃俭用的熬上一个月。用着一个月的时间来找找工作，或者也可以养活自己。要是实在不行，也得把钱花光了再回去。不过找房毕竟是需要时间的。张万年用玩味的目光瞅着陈剑南。他也没想到陈剑南就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退学的要求。不过也好，没了这个害群之马，班里其他学生就好管多了，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早几天晚几天也都不是问题，想他也不是那种有胆量报复社会的人。“那好吧。这样，我帮你办理一切退学的手续。三天后你离开学校。”“好的，谢谢老师。”陈剑南突然变的礼貌了起来。“现在，你可以走了。”“嗯，老师再见。”陈剑南安静的走出办公室。事情的解决竟然这么简单。陈剑南和张万年两个人的心里都同时感觉一阵轻松。“早这么听说似的，我也不至于让你退学。”张万年心里反倒有一些……难道是不忍？“嗯，还是让他走了的好！不过夏正萍的小屁股可真够带劲的……”很快张万年又陷入到回味当中。那曾经几乎丧失的男人的感觉似乎在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张万年觉得有必要上趟厕所。陈剑南并不知道张万年的感觉。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想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命运真是奇怪。从早上被愤怒的老万吼起来，到现在自己不再是这个学校的人，说起来仅仅是半天的时间，可是在这半天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至少顶的上平常的半年。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日的，家肯定是不能轻易的回去。租房子该去什么地方？学校附近自己倒是蛮熟悉的，但是这里的房子太贵，又不好租。好多来陪子女上学的家长已经把周围的房主们胃口养的足够大了。”陈剑南确实很发愁，“要不去城里面？不行啊，那里肯定也不便宜……还有，得找个活干啊，力气活我肯定是干不了。要不到哪个饭店去端盘子……”“砰！”正在左思右想的陈剑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台推土机上，一股巨大的力量让陈剑南的身体几乎像一片羽毛一样飞了出去，又像石头一样重重的摔倒地上。这一下摔得，让陈剑南本就瘦弱的身体几乎碎成一块块，陈剑南险些没有背过气去。“你是哪个班的？会不会走路啊？走路不长眼睛啊？老娘这么大一个活人你看不见啊？居然往老娘身上撞！你个小毛猴崽子是不是想吃老娘的豆腐啊？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吧！”还没等陈剑南从眩晕中恢复过来，“推土机”已经变成了装甲车，车上的机关枪哒哒哒的响了起来。“靠，我都被撞成这样了，你撞人的不说扶一下，你还有理了？！”陈剑南实在是生气，但是身上的疼痛却让他骂人都没有底气，听起来好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在诉苦一样。“嘿你个小猴崽子，你摔了又怎么样？要是你自己撞到推土机上把脑袋撞破了，你是不是还要让推土机给你陪医药费啊？好事是不是都让你给赶上啦？那老娘不干别的了，我就全天在这路上撞人玩啦，撞完了再让人赔我钱你觉得这买卖是不是挺合算啊？”陈剑南的话让装甲车非常不满意，于是又是一阵哒哒哒。陈剑南挣扎着抬起头，这才发现耸立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壮硕的妇人，圆滚滚的身躯仿佛一个大大的啤酒桶，一眼看上去几乎没有办法立即分辨出那边是正面那边是侧面。这个妇人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正指着自己的头痛骂。借着阳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条粗壮的胳膊上长这一层黑乎乎的绒毛。妇人狠狠的瞪了陈剑南一眼，那恶狠狠的目光让陈剑南心里面一颤——虚无缥缈的鬼魂他不怕，可是眼巴前的恶人他却真的害怕，尤其还是一个恶女人！陈剑南很明智的选择了继续趴在地上，又把胳膊搭到头上，老老实实的一动不敢动。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装甲车就是张万年家里的那位霸王龙！霸王龙看陈剑南这样的反应，总算是稍微消了一口气，“哼，小猴崽子，看你还算老实，今天老娘就饶了你，下次再敢撞老娘，老娘找你们班主任去，非得好好拾掇拾掇你不可！老娘今天还有事，不和你个小屁孩计较了！”霸王龙咚咚咚的脚步声离开老远，陈剑南才敢爬起来，心里面的不爽就不用提了，“去吧，去找我班主任去吧，就是你们家老万，你最好弄死他。不过他也管不了老子了，老子已经不归他管了！嘶，哎呦，我的腰啊！哎呦呦哟，不行了，肯定是大梁骨错位了，我得先坐下歇会！”陈剑南本想拍下衣服上的土，但没想到这撞伤还真是严重，只好先到路旁的条椅上坐下。条椅上放着一张不知道谁用来垫屁股的纸，陈剑南也想拿来用用，但是没想到一下子被那张纸上面的字给吸引了：“我靠，这是什么？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