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广和叶帝一看,神色也显得变幻不定,但他们可以肯定,这是轩辕故意留给他们的,至于是何意图,却不是他们所能清楚的。“你们相信他所说的是真的吗?”帝十三出言问道。叶帝和敖广又相视望了一眼,他们也不敢肯定这上面所写的是真是假,不由得再仔细看了一遍:“也许你们并不相信我说的这些,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圣女凤妮已经走了,与太皋之子伏朗一起秘密返回有熊本部,她出卖了我们,所以我才连夜撤走。我知道你们定会很快赶到这里,是以,我也不妨作些报复之举,因为本人行事一向恩怨分明。当然,信不信随你们便,本人只是让你们决定我轩辕与圣女对你们的重要性,但无论你们选择谁,都要快下定论,迟则追不及……哈哈哈……”署名“轩辕亲笔”!“太皋之子伏朗?!”敖广的脸色有些阴睛不定地自语道。“我认为这封信有六成的可能性,我也一直感到暗中还有一个可怕的高手在与我们作对,如果真如轩辕所说,那这个神秘的高手应该就是太皋之子伏朗!”叶帝估计道。“这个年轻人我听说过!”帝十三面上的神情显得严肃起来。“不管如何,我们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不能让圣女返回有熊本部!”敖广肃然道。“可是你想过没有,欲对付伏朗或是伏羲氏的高手,我们可能要花多少人力?”帝十三有些犹豫地道。“这是少昊大神的命令,即使花再多的人力,我们也在所不惜,只要来日我们夺得了有熊族的实权,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叶帝坚决地道。“我们可以先放下轩辕那小子的事情,全力追捕伏朗,那样应该不会有问题。”敖广提议道。“但是你怎知道这不是轩辕那小子的诡计呢?”帝十三提出置疑道。叶帝和敖广全都不作声,因为事实本就是这样,轩辕为他们出了一个难题,这个难题不仅使他们不能够全力去追杀轩辕和那群奴隶,也同样使他们不能全力追捕伏朗而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况中。“相信帝十长老很快便会赶来,他来了,就由他去对付轩辕那小子好了,那小子刚走不久,相信不会跑得很远,追他们也不急在一时,但若圣女凤妮追迟了的话,恐怕后果就难以预料了!”叶帝在轩辕和圣女之间,他还是看重圣女一些,因为在内心深处,他并不希望轩辕这么快惨死,他只是怕叶皇也遭遇不测。叶皇与轩辕的关系极为密切,如果是去对付轩辕的话,也便等于是对付叶皇,是以他主张舍轩辕而取伏朗。帝十三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因为轩辕话中的可信成分并不少,极有可能是真的,而他们最重要的任务便是阻止圣女凤妮回有熊族作权力之争,在追不得已之时,甚至可以杀死圣女,而这一切的确是他们的神——少昊的意愿。因此,他们不得不对轩辕的这封信慎重考虑。※※※帝十,是个极有性格之人。在九黎族之中,他极得少昊的重视,那是因为他会驯鹿。帝十的坐骑是一只极为膘肥壮实的梅花鹿,他曾为少昊驯了一只梅花鹿。是以,在九黎族中,许多人都称他为鹿长老。梅花鹿是一种极为蠢笨的动物,但帝十却能够驯服其野性成为人的坐骑。在九黎族中,最让各族之人闻之丧胆的便是少昊的“鹿骑”。鹿骑是一支攻击力极为强劲的战旅,但这支战旅的人数并不多,仅三百人而已。不过,这三百人都是九黎族各部挑选出来的精英,每个人都懂得驱鹿之术,这数百只战鹿全都是帝十一手驯养的。在这平原的森林之中,三百“鹿骑”有着来去如风的攻击速度。这种乘鹿作战之术很难得以推广,一是因为懂得驯鹿之人不多,而能够驱驾鹿的野性之人也不多,只有一群精英才能有殊荣进入少昊的鹿骑之中。当然,这支劲旅并不会轻易出击,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很慎重,也没有多少事情能够劳动这支劲旅,而且,这是由少昊亲自指挥,外人根本无权调动他们。鹿骑的存在,只不过是说明帝十的重要性。帝十的亲卫军中,也有二十名骑鹿的护卫。此次帝十出征,所带的是族中两百名战士,这是一群作战经验比较丰富的人。鹿,极为**,对危险的觉察力很高,是一种最易受惊的动物,即使被驯过后的战鹿也是如此。帝十感到了一阵异样,或许可说是他的战鹿坐骑感觉到有些不安。“小心戒备!”帝十立刻吩咐自己身后的九黎族战士,他极相信自己身下战鹿的灵觉,因为,它从来都没有一次失灵过。山林极密,古木参天,在这种环境之中,危险存在于任何一刻,因为谁也无法预料在这洪荒的野林中,究竟藏有什么东西。便是有千军万马,也照样会被这片原始森林给淹没。在这种环境之中,惟有凭借敏锐的觉察力去洞悉一切的危险。“吱吱……”鸟雀惊飞,帝十的目光迅速移至鸟雀惊飞之处,却发现两只巨大的猿人正在路口似乎极为好奇地张望着他们,而他身下的战鹿却开始不安起来,显然是对两只巨大猿人生出极为强烈的惧意。帝十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明白了为什么身下的战鹿会生出不安的原因了,因为猿人天生便是“鹿”的敌人。通常,猿人总是成群出没,与人类一样,以狩猎和采摘各种野果为生。而它们最喜欢的动物,便是狩获那群极笨的鹿。猿人对鹿群的威胁比狼群和虎豹更甚。是以,“鹿”天生便对猿人的存在极为**。帝十之所以好笑,是因为自己竟被这两只猿人弄得紧张兮兮的。九黎战士也似乎明白了这群鹿儿不安的原因,立刻有人张弓搭箭。那两只猿人似乎极为机警,见有人搭箭,便迅速转身没入林子深处,又是一阵鸟雀惊飞之声响起。帝十不由得笑了笑,喝道:“加快脚程!”“爹,不要在前面休息一会儿吗?兄弟们已经赶了七八十里路,都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儿,也好有精神直接与十三叔会合。”说话之人是帝十之子帝弘。“此地距神堡不过三十余里,再急赶一个时辰便可到达,休息也不在乎这一个时辰,到时候看情况而论!”帝十叱道。帝弘不再言语,只好跟在帝十之后前行。此次出征,帝十有意安排带其子出来历练历练。而帝弘并不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人,仗着其父乃是少昊身边的大红人,在族中胡作非为,花天酒地,便是帝十都看不过去。九黎族人都看在帝十的面子,对帝弘的行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帝弘好色也只是在女奴之中挑选作乐的对象,并不敢在族中乱来。战场毕竟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帝弘安乐惯了,自然不喜欢出外作战,但又不敢违拗父亲的决定,只好极不情愿地跟来。“那两只畜生还在附近,鹿儿仍有不安的感觉。”帝十又感觉到了坐下战鹿的不安。“让属下带几人去将那两只畜生宰了。”说话之人乃是帝十的亲卫队长帝放。帝十清楚帝放的武功,但他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淡淡地道:“不必管它们了,谅它们也只敢跟一会儿便会自行离开!”帝放自然知道这个结果,如果猿人知道没有希望猎获这群猎物,便不会再跟,而自行离去。“长老,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感觉到了杀气!”另一名护卫有些惊疑地道。“杀气?”帝十经护卫如此一提,立刻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气散飘在虚空之中,而他由于太在意鹿儿的感觉,竟忽视了这一点。“放箭!”一声暴喝响彻林间。帝十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无数的劲箭已自四面八方齐射而至。劲箭来得全无征兆,更不知是自哪个方向射出的,当所有的人发现这一簇簇劲箭之时,劲箭已经射入了他们的身体。“呀呀……”惨叫声响成一片,九黎族的战士也全都乱成了一团,各人寻找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躲避,但这些箭矢似乎是自四面八方射出,令人根本就无从躲起。帝十大惊,也大怒,他发现了敌人的所在,但已经迟了。这些神秘的敌人早就已经布下了一个埋伏圈,而且他们是选择攀上高高的枝头,借古树那些粗杆密枝的掩护,只等着他们进入射程,便施以无情的攻击。帝十身子如一团旋风般掠起,手中是一杆幻成一团暗影的利矛,箭雨尽在他身外五尺之距自行飞开,似是承受不住利矛所鼓起的气旋的摧逼。帝放也长啸着腾空而起,他的任务是保护好帝十的安全,同时他心中更明白,如果死守在地面之上,惟有死路一条。箭头都是淬毒的,被射伤的比被射死的人更痛苦,因为他们还要承受着毒物无情的煎熬,直至死去,惨嚎之声不绝于耳。这一仗犹未正式交手,帝十的两百余名九黎战士便已损失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都乱成一团,正在箭雨之中挣扎。“哗……”帝十的长矛在愤怒之下,竟砸断了一根古树的粗枝,那名箭手惊呼着飞跌而落,着地之时便已摔死。“老鬼别凶!”帝十的左手在身子下坠之时,又抓住另一根树干,但已感觉到一股锐利至极的劲风迎头袭到。帝十一声冷哼,左手一用力,身子如林中小鸟一般斜掠向另一根粗枝,险险地避过了头顶的那一击,但当他刚立稳足时,那道锐风又已扑面而至。“叮……”帝十的利矛一横,准确地挡开袭来的那道锐风,却是一根分水刺。“你是共工氏的人?!”帝十见这分水刺,不由得怒声质问道。那攻击之人便是庄戈,听帝十如此一问,不由得吃了一惊。这群人正是轩辕的龙之旅,轩辕之所以在这条路上埋下伏兵,是因为他早知道帝十会带人攻陷神堡。原来,昨晚在轩辕带领众奴隶兄弟离开河谷之时,有两名潜入谷中纵火的神谷好手被生擒,这两人承受不了拷打,终于说出了九黎本部有人来援的消息。于是轩辕将这群奴隶兄弟分作两批,一批由贰负和郎氏三兄弟所领向北,在黄河之边找个秘密之处相候,而他则领着一批精兵前来伏袭帝十。轩辕本想伏击帝十三,但由于时间上来不及作安排,便只好让帝十三安然而去,而在这里等来了帝十。轩辕知道,欲摆脱九黎族人的追杀,便只有让九黎族人没有追杀的能力。他算准了神谷的高手不敢轻举妄动,能够对他们构成威胁的便只有九黎本部赶来的九黎战士。无论是在体能还是作战的集体配合上,这群九黎战士都要比奴隶兄弟优胜。因此,轩辕不想处于被动状态,便必须主动出击。此刻主动出击至少占着数大优势:第一,帝十绝料不到他们早已离开神堡而且埋伏于前路之上;第二,帝十之军是远征之旅,可算是疲兵;第三,已方熟知对方的路线,有足够的时间设伏。有这么多的优势,轩辕完全有必要打出这手奇兵,而让帝十大大地栽上一个跟斗。更妙的却是,如果让帝十的这支劲旅元气大伤,单凭帝十三那两百多人与神谷不敢妄动的高手,根本就不能够对轩辕这支龙之旅构成什么威胁,而轩辕的那封信定会让叶帝和帝十三大伤脑筋,使得帝十三的力量不知向哪个方向追击——这一切都早已在轩辕的心中盘算好了。轩辕不在意此刻出卖圣女凤妮,因为他本就极恼圣女出卖他们,更气伏朗的阴险,如果能让伏朗吃些苦头,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他知道就算此刻九黎族倾其全力,也不一定能够抓回圣女,因为圣女已比他们早动身一天,茫茫林海,又到哪里去找这几个人呢?何况,此地离有熊族的势力范围只不过数天的行程,九黎族人根本就没有时间细细搜索。因此,轩辕并不介意此刻留点问题让叶帝和帝十三头痛。※※※庄戈吃惊的当儿,帝十的长矛已化作一幕幻影强攻而至。庄戈心中暗骇,刚才那一击,他试出了帝十的功力比他高出不止一筹,而且在兵刃上,他的兵刃太轻,根本就不宜与对方硬拼,此刻只好退。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此刻并不是在平地上,而是在古树的枝丫上,一个不小心便会自数丈高处坠下,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帝十的长矛好快,庄戈根本就来不及退,惟有挥出分水刺硬挡,他实在不该吃那一惊,就因为吃惊才使得先机尽失,苦于应付。“当……”庄戈的身子大震,忍不住暴退数步,身子“哗……”地一下撞到树干上,帝十一声轻啸,长矛丝毫不竭地直贯庄戈的心脏。庄戈无奈,只得身子向树下倒栽而下,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他根本就不是帝十的对手,虽然他自认身手不错,但是与帝十比起来,实在相差太远。“嗖……”一支劲箭带着凄厉地怪啸破入帝十的矛网,直袭帝十的心脏。庄戈身子一坠,帝放的长矛便已袭到,呼啸的杀气只让庄戈的身子寒透,这竟是一个死局,此刻的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当!”一道闪电般的青影自庄戈的身侧掠过,准确地截住帝放的长矛。帝放忍不住惊呼:“叶帝!”同时他的身子也借力倒弹向另一棵大树。庄戈只觉得身子一滞,一只手已经将他拉起,却是叶皇。“谢谢!”庄戈惊魂未定地道。“小心!”叶皇突然出剑低呼,却是帝十将射向他的那支劲箭拨向了庄戈。“让我来会会你吧!”轩辕朗笑着自几棵树顶踏枝而过,犹如一只滑翔的鹞鹰。帝十的轻视之心立敛,他知道刚才那一箭正是轩辕所射,而使他没有机会追袭庄戈的背门,使庄戈逃得一命。而此刻轩辕的来势极猛,汹涌的杀气如潮水一般漫过几棵大树,直向他罩来,他知道这个敌人绝不会如庄戈一般容易对付。刀,如巨斧一般重重地斩落,断枝、劈风,生出强大无匹的气势,笼罩了帝十所有可退之路。“好!”帝十不得不赞一句,因为这一刀的的确确极为精妙,他还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将刀使得这么好的。“当……喳……”刀与矛相击,帝十脚下的粗枝竟承受不了这沉重的压力而断裂。这似乎在帝十的意料之中,是以他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掠向另一根树枝。轩辕的身子被反震而起,破开枝叶冲出树顶。这一击的反震之力极大,若非轩辕的天生神力,只怕手中的刀会被震飞。帝十的功力的确惊人,便是轩辕也有点吃不消之感,不过轩辕对自己的神力极度自信,而且这段时间他的功力猛增,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他也想知道,是以一开始便与帝十以硬碰硬。帝十也有些惊讶,惊讶轩辕如此年轻,竟拥有如此强霸的功力,虽然仍不能与他相比,但也相去不远。他还真想不出轩辕的功力是如何练起来的,不过,他不想想得太多,只要轩辕是他的敌人,他便绝不会留情,他甚至深深地感受到了轩辕那潜在的威胁。这样一个年轻而可怕的高手若不除去,他日定会酿成大患。帝十并不认识轩辕,也从未见过轩辕,但他却隐隐地猜到,轩辕与那群奴隶定有关系,而且很可能是白虎神将口中所说的那个诡计多端极难缠的年轻人。除了这个人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青年可与眼前这个杀气烈如烧酒的年轻人相比。轩辕身子再落,却发现眼下的枝叶底下竟卷出一股强劲的戈卷风,枝叶尽碎,而且跟着这股旋风狂旋翻转,形成一种充满吸力的漩涡——然后,轩辕发现帝十的长矛已破枝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