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器金铃的样子并不大,非金非铁,让人看不出是什么质地,黝黑无光,但却可让人感到寒意逼人。“这便是你们的圣器金铃吧?拿去看一下,是否是真的。”轩辕轻松地将金铃一抛。柳相生忙一把抓过金铃,他几乎看也不看便可以判断这正是他们所要追回的圣物,不过,他仍然小心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我们真的是误会公子了。”柳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丘武鲁莽之处,还请公子勿怪。”丘武似乎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此刻倒真的有些诚惶诚恐。他是个直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倒也磊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难道不是吗?我们依然是朋友。”轩辕坦然笑了笑,行至丘武的面前,伸出手道。丘武“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来,与之相握,道:“是的,我们还是朋友,如果有用得上我丘武的地方,丘武定会不遗余力地出手。”轩辕笑了笑,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忘记你。”“果然是圣器金铃!”柳相生显出欢喜之色,这个结果来得很轻易,简直是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是以,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将圣器金铃放到柳杨的手中。柳杨自然一眼便看出圣器金铃的真伪,这是外人所无法伪造的,这奇异的质地根本就极为罕见,正因为如此,才会称之为圣器。要是别人能以同样的质地伪造出来,那他也没有必要分别是原来的还是新的,两件都可以算是真的。“老夫先在这里代表我青丘国谢过公子了,你永远都是我们青丘国的朋友。”柳相生伸手与轩辕相握,真诚地道。“我很荣幸,不过,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作为共同的伙伴,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自然会是朋友。”轩辕洒然道。“如果公子经过青丘之时,勿忘了我们欢迎公子再次光临。”柳相生道。“一定!”轩辕也笑了。斗鹏一直都不语,但却可以看出,他对轩辕的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至少多了几分热情和友善。“哦,我的朋友仍在前面,我不宜久留此地,先行告辞了。”轩辕扭头向远处跂燕所在的方位望了一眼,道。柳杨和丘武一呆,但旋即明白,识趣地道:“如果公子有事,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了。”“后会有期!”轩辕道了一声,便转身向来的方向行去。轩辕才走出不到四丈远,突觉警兆一现,不由扭头向一棵大树上喝道:“什么人?!”同时身子如飞鸟般向那棵大树上扑去。“呵呵……”一声尖厉的低笑声蓦地破空而起,那棵大树上也同样飞掠出一缕暗影,速度比轩辕更快。轩辕吃了一惊,柳相生和柳杨也吃了一惊。“呼……”轩辕一掌击空,那道身影便像一缕善变的幽风,化成一道弧光自轩辕的身边错开,让人根本就看不清其面目。柳相生出掌,他已经感觉到这神秘的高手是冲着他们而来的,而这神秘的高手也的确是有如此意图。柳相生的掌击空,不仅如此,他更成了神秘高手的惜力点,神秘高手如风一般地自他身边吹过,而后柳相生便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踏过,再就听到柳杨一声闷哼。“呀……”丘武狂喝,斗鹏出剑,在剑光交织之中,柳杨几乎是毫无抗拒之力地被踢飞,也不知道是中了对方三脚还是五脚。“满苍夷!”轩辕身子落地,忍不住惊呼。那笑声太熟悉,那身法太熟悉,那诡异的攻击方式天下间只有满苍夷才能够做到。柳杨做梦也没有想到,天下间竟有如此快的速度,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他在根本就来不及完全击出一招之时便已中招,更要命的是对方稳稳地抓住他手中的圣器金铃。“金铃……”柳杨在身子着地之时终于呼出。“叮叮……”满苍夷的脚下犹如蜻蜒点水一般踏在斗鹏和丘武的剑锋上,便如同完全不受力的轻风。不仅如此,她的身子更盘旋飞舞而起,形同一道弧影,根本就看不到真正的实地。“满苍夷,你别走!”轩辕刚才一击击空,立刻回扑,如果满苍夷拿走了圣器金铃,只怕他这辈子都休想追到手。天下间几乎没有人在速度上能够与满苍夷相比拟。只是轩辕有些不明白,满苍夷怎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已经到崆峒山找歧富去了吗?又为何突然出现在君子国?而且自满苍夷眼下的身法来看,比之数月前又精进了许多……当然,轩辕已经不管这许多,他要阻止满苍夷夺走圣器金铃,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满苍夷是不是又恢复了往日那种不正常的心理状态。轩辕的速度不谓不快,但是满苍夷的速度更快。满苍夷那飘然旋起的身子斜掠而过,竟可以在虚空中作横向移动。不仅如此,而且速度快得惊人,便是柳相生也禁不住为之震惊和骇异。“小子,你的速度还差得远呢,回去好好练练吧!”满苍夷的身子斜掠上一棵大树,这才留下一串不屑的讥嘲之声。轩辕追到那棵大树,满苍夷已经拿着金铃在八丈之外,依然犹如一阵轻风,一片虚影,转瞬即失,虚空之中仍有满苍夷那尖厉的笑声在回荡。轩辕不由得呆住了,愣愣地望着满苍夷消失的方向,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柳杨并没有受伤,显然是满苍夷的脚下留情,而满苍夷的目标只是圣器金铃,所以在一夺到圣器金铃之后便不再纠缠,立刻飘然而去。丘武和斗鹏诸人也全都呆住了,他们从来都未曾想过世上竟会有这种可怕的身法,竟有如此快的速度,自对方的出现到对方的消失,这之间没有一刻的停留,满苍夷都是以极速运动,使得外人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面目,只觉得那是一团模糊的幻影,是一片虚无的空气,根本就不受力的影响……轩辕脸色阴沉地转过身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柳相生诸人似乎依然沉浸在刚才那短短一瞬的震骇之中。可以说,他们四人刚才连满苍夷的衣角都未曾沾到,甚至若非自声音中听出对方是个女人,还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这的确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无奈。“她已经走远了。”轩辕无可奈何地道。柳相生首先回过神来,望着自己肩头那一点点靴印,便像是烂出的一块疮斑。柳杨胸部也有几个脚印,包括腕部也有一处红印,那是所受之力最为沉重的一处,正因为那一击,才使得柳杨无法把握住圣器金铃。斗鹏以一种极为疑惑地的眼光望着轩辕,这件事情发生得似乎有些巧合,但他并不是就认定此事是轩辕所耍的诡计,因为以满苍夷那犹如鬼魅般的攻击方式,再加上轩辕的武功,足以将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置于死地,他们甚至没有还手之力。因此,轩辕没有大大的必要布下这个局,但是他却不能不怀疑轩辕。当然,这只是无法找到泄出怨气的地方才生出这种感觉。“你认识那个女人?”丘武心情大坏,语气也便有些不太自然了。柳相生和柳杨也将目光投到轩辕的身上,因为轩辕刚才喊出了那女人的名字,而且那女人最后一句话似乎便是针对轩辕所说的。“不错,我的确认识她,而且还曾与她交过三次手,也曾差点死在她的手中……”说到这里,轩辕深深地吸了口气,接道:“她便是神族逸电宗惟一存活的高手满苍夷!”“神族逸电宗?”柳相生和柳杨同时惊呼道。丘武和斗鹏似乎不明白两位长老为何会如此吃惊。“我也不知道她怎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如果她也插手这件事的话,只怕一切都会很难办了!”轩辕似在向柳相生说些什么,也像是自言自语。但柳相生和柳杨似乎并没有听到,只是在望着满苍夷消失的方向发呆。“两位长老也曾听说过神族逸电宗?”轩辕见柳杨和柳相生如此表情,不由问道。“不错!”柳相生半晌才反应过来道。“想不到逸电宗居然还会有人活着,竟也来搅这趟混水,看来我们只好从长计议了。”柳杨叹了口气道。轩辕也对柳杨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却猜到柳相生此次前来君子国,定也是有着别的目的,否则的话,怎会有此语气,又何必从长计议?当然,轩辕并不想过问太多的事情。此刻,他倒要从长计议了,而且他觉得眼下的情况愈来意有趣了,也愈来愈乱了。“如果长老有什么需要用得着我轩辕的地方,便请吩咐一声好了。”轩辕坦然道。柳相生望了轩辕一眼,半晌才苦笑道:“圣器已被那疯女人抢走,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我们联手也不可能追得上她,天下间能够与逸电宗比速度的人的确太少了。”“难道我们就不去想办法夺回圣器金铃吗?”丘武有些激动地问道。“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你立刻给我去通知族长和斗长老,请求他们定夺!”柳杨向丘武吩咐道,他自然知道满苍夷的可怕,如果刚才满苍夷要杀他,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再站在这里说话了。而神族逸电宗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并不是很陌生。“轩辕……救……”轩辕的脸色大变,这是跂燕的声音,他想也不想便向声音传来之处奔去。柳相生和柳杨自然也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收拾情怀,紧跟轩辕之后向声音传来之处奔去,毕竟此刻轩辕已经不能算是他们的敌人。***********跂燕所在之处已经不再有人影,只有一片狼藉的脚印。青青的野草被踏得乱七八糟。“燕……”轩辕一边高呼,一边四处掠动,柳相生诸人也为之四下分头寻找。这里自然是没有打斗的痕迹,如果所来之人是高手的话,跂燕根本就可能有任何的反击能力。轩辕的速度极快,他绝不相信有人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劫走跂燕,更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除非是如满苍夷这般高手。“哧……”弦响箭动,穿林破空,以一种莫可匹御的强劲直追轩辕的身侧。轩辕吃了一惊,身子如铩羽之鸟疾坠而下,“噗……哚……”那支劲箭自轩辕的头顶掠过,竟射穿了一棵大树的树干,钉在与这棵大树在一条直线的另一棵树干上。轩辕不仅仅是吃惊,更为之骇然,这是什么箭?这是何种力道?竟能以一箭贯射两棵树身,这几乎是神乎其技。轩辕身子刚落,便感到另一股锐风再次追袭而至。此刻他已经有备,身子贴地一滚,再次险险地避过一箭,但那支劲箭竟尽数没入了地面的泥草之下,再不见踪影。轩辕身子再次弹起,不是向远方掠走,而是向那利箭射来之处狂扑。他不能让对方再有任何机会出箭,这个箭手太可怕了,任何人都很难在短时间内走出他箭矢的射程之外。而且如此强劲的力道,谁能抵抗?轩辕没有把握,也不想将自己处在一种完全挨打的局面,所以他不是选择逃避,而是选择面对。跂燕的失踪,轩辕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他并不是不关心跂燕的安危,而是无法关心,今日的局面他并没有细想,其实也没有必要细想。“嗖……”轩辕在虚空之中几个极为快速的轻旋,以无比潇洒利落而优雅的身法躲过第三支破空面至的劲箭。这箭的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想象,若非轩辕这数月来对“神风诀”的精奥深入地研习,只怕面对如此劲箭时一支也避不了。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力量与速度是成正比的,弩箭犹是如此,力道越是霸烈,速度就更快得让人心惊。避开这三支劲箭,轩辕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昏昏噩噩的气场,每一寸肌肤都承受着来自各个不同方向的压力,那是一种霸烈得近乎有形的杀气。轩辕落地,拔剑,但他却在刹那间凝定不动了。轩辕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不敢动,只是因为一支箭!一支蕴含着天地霸杀之气的箭,也就是对方的第四支箭。箭在弦上,将发未发。箭身乌黑,弦丝金黄,弓背晶莹,弓背延伸的两弯角呈碧绿之色,美是美极,也许,这不仅仅是一种美,更是一种**——死亡的诱惑。轩辕不敢动,不仅仅是因为箭头精确无比地对准了他,更是因为那无与伦比的霸杀之气紧紧地锁住了他的每一个方位,只要他稍有半点异动,保证立刻会被这蕴含毁灭力量的利箭爆成一蓬血雨,化为碎片,任他铁打的躯体也无济于事。轩辕绝对不会怀疑这一箭的力量,在这片宽阔的气场中,他无法分清哪里是箭意所指,他看见了对手,一个面呈古铜色精瘦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紧贴在铁一般的肌肉之上,将那彪悍的野性完全表露无遗。其实,轩辕并不能肯定对方的年龄,他从未有这一刻般如此迷茫,在对方的眼神之中,他似乎发现了千百年的沧桑,但在对方的脸上,却找不到岁月刻下的印痕。不过,这人给轩辕的直觉却是,至少已是四十多岁以上的中年人,或许更大,是一个老者。轩辕并不能感受到对手生机的存在,但他却感觉到对手的箭似乎是带有生命的灵物,它已经包容了一切,包括那中年人的精、气、神,甚至生命和灵魂。天、地、人。箭,在那一张具有死亡**力的大弓作为媒介之下,完美地结合为一个整体,而轩辕却是这个整体之中的异物,或叫另类,或叫累赘。因此,所有能够结合的力量全都锁定在轩辕的身上。轩辕双手握剑,心中极力压下所有的惊骇和杂念。他知道,他所面对的已经不是箭,而是生与死,只要他有半刻的分神,必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是渠瘦杀手,这是轩辕心中的感觉。因为这人的一切装扮与那已死的渠瘦人丝毫无异,有异的只是这人眸子里不再是那种昏暗的深沉,也没有那让人着魔的力量,只是多了使人根本就无法理解的沧桑。而且这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机也绝不是那八名杀手所能够相比的,至少,此刻轩辕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使出惊煞三击。对方也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因为那箭手亦在寻找机会,对轩辕一击致命的机会。是以,他迟迟未曾松手,是因为他无法在轩辕那随意的架式之中找到任何的破绽。不可否认,轩辕避过了前三支劲箭,对这箭手的压力极大,至少使得这箭手再也不能太过轻视轩辕。事实上,这箭手在最初三箭之上的确对轩辕有些轻忽,但是这一刻他绝对不会再有丝毫的大意,如果他一击不成的话,所换来的将是轩辕最为沉重的攻击,而这个代价他绝对不想拥有。对峙,相视的两人几乎已经完全忽略了时间和空间,五丈之距,却成一击致命之地,只是究竟是谁死?谁生?没有人知道未知的结果,彼此就如此对峙着,轩辕甚至不明白对峙什么,这便像是一个无声的闹市。虚空之中的空气也显得沉重起来,沉重闷湿,让人无法明了这究竟是在人世还是在另一个空间中。时间似乎过得极快,轩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双眼只是紧紧地注视着那犹如生根于虚空之中一动不动的利箭。而对方也似乎只是在注视着轩辕的剑。轩辕的剑同样是一动不动,但他却感到有些疲惫,有种心力交瘁之感。这是来自心头的虚弱,或许只是一种感觉,或许也是因为将精神和意念强行凝集于某一个顶点,神经在丝毫没有放松机会之下,使得身体的整个机体达到一种疲劳极限。当然,轩辕并没有达到疲劳极限,但他却感到有些疲惫,却仍得打起所有精神去抗衡对方的压力。因为他知道,他的对手也同样感到了累,他看到了对方额角那晶莹的汗珠,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种油光。的确,这不仅仅是一场武力的较量,更是一场耐力。意志和精神的较量,其中的凶险绝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和理解的,这也是最为残酷的争斗。那中年箭手的步子缓缓地移动起来,这似乎是惟一打破僵局的办法。轩辕知道对方的箭就要射出了,因为对方不能不射,在精力与劲力的消耗下,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劣势。那箭手自然知道,自己无时无刻都要将弓弦拉满,这样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射出这一箭,而拉满弓弦所耗的力气绝对比轩辕仅是双手握剑要多得多。因此,如果长时间耗下去,他只可能早一步败下阵来。此刻他有些后悔与轩辕对峙了如此长的时间,如果一开始便射出此箭,也许效果会好得多。当然,这只能怪他错估了轩辕的功力和意志。轩辕没有猜错,那箭手松弦之时,是在横移第三步之时。箭出,所有的空间似乎在一刹那之间塌陷,包括那充斥于虚空的杀气,全都被这一箭所吸敛。《洪荒天子》卷六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