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院传来说话声,金小乙浑家不一会前来禀报,说是宛丘的陈家来了一位管事,送了贺礼给小女郎,几个小姐妹在内屋里听到了,纷纷羡慕的看着邹晨。千年陈家,虽不似隋唐那般鼎盛,到底是有传承的,这样人家的子弟不论是去哪里都会被奉为座上宾,眼见得陈家与邹家如此交好,怎么不令人羡慕呢?!陈家派来的管事依旧是那位陈忠,他前后也来了邹家几次,或是送信或是采买活物那是熟门熟路了。来了之后,先拜见了邹老爷子,再向邹家两位大郎请了安,才把礼单给奉了上去。邹正业接过一看,无非是一些时鲜的瓜果和几匹绵锻,再就是一些茶叶和笔墨纸砚,另外还有几张字画,看起来不象是给一个女儿家送礼,倒象是两位学子之间的馈赠一般。邹正业看到礼物中规中矩,便把礼单送到邹老爷面前请他观看,然后亲自招待陈忠。待茶饮三分之后,陈忠看到屋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又从袖底摸出一封信来,双手奉到邹正达和邹正业面前请他们亲启。两兄弟看过信之后,眉头轻皱,互视一眼道,“陈管事,信中所写之事,我等已知晓,只是不能现在答复,可否容我等商议几日?”陈忠并不知道信中写的是何事,来的时候家主交待要恭敬的对待邹家两位大郎,若是他们不急着回信也不必催,只管奉承他们便是。听了他们的话,连连称是,并说不急不急。中午吃饭的时候因为有外客,所以东西两院分开吃的,女的全部在西院,男的在东院。小姐妹们说要亲手做菜给寿星庆生,在伙房中忙碌了一会,便做出了两席菜出来,东院的由金小乙浑家端过去,西院的则是她们自己摆。今天邹晨和小七最大,所以他们坐了主位,柳氏和黄丽娘坐在两旁,美娘和几个小姐妹坐在次位。待布好了菜,又让金小乙浑家和金兰也坐在了下首。先敬了天地之后,又让寿星们饮了开宴果酒,众人便尽兴的吃喝起来。几个小姐妹一边吃一边低声谈笑,柳氏和黄丽娘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偶尔说上一两句,一顿饭吃的热闹非常。正高兴间,听到前院大门被人拍的山响,几条狗也狂叫了起来。不一会便听到邹正业的声音在院门处响起,说是没啥大事,是几个买豆腐的人,让院内的人安心吃喝。金小乙浑家便去伙房端出了一大盘螃蟹先送到东院然后再端出一盘来,盘中的螃蟹个个都有三两重,被用细绳牢牢的捆好,蒸的红通通得,看的人直流口水。黄丽娘看到螃蟹端上来了,便笑道:“一人两只,不许多吃!小七只能吃一只,吃完了之后记得用**茶漱口,再喝杯黄酒。”小七听到自己平白的少了一只螃蟹,立刻不依,黄丽娘低声哄了半天才算安抚住他。然后又去了屋里打开柜子取出了几套纯银蟹八件出来,说起这个蟹八件又是邹晨的另一项‘发明’。平时吃螃蟹最多也就是拿筷子和签子,文雅一些的人,便不爱在公共场合吃螃蟹,要是吃也得买回家自己吃,省得让外人看到自己不雅的举动。可是自从邹家往外售蟹八件之后,吃螃蟹成了一件雅事。金秋八月之时,约上三五好友,到分茶馆或者饮食铺子里安坐,伙计端上蒸好的螃蟹,用蟹八件慢悠悠的敲打、剔肉、刮黄,一只螃蟹完整的吃完,手上一点肉腥都不沾,再悠闲的饮上一杯黄酒,实乃雅事啊。蟹八件一出,立刻风靡了整个宛丘。短短几日便售出去一百多套,尤其是卖螃蟹的分茶馆和饮食铺子以及酒楼,更是将蟹八件当做了必备之物,每家都备了十数套。然而这个卖的虽然多,却是不赚几个钱,因为这个蟹八件必须要用纯银来做,而银子是有市价的,最多也就是给银匠们一个手工钱。这个东西只要是个工匠看上一眼就能学会,所以邹家并没有申请专利,反而是任由所有人仿造。邹晨美其名曰,有了蟹八件咱们的螃蟹只会越卖越好,何必要在乎这些小钱呢。于是凡是来进货的大客户,人人送了几套。今年蟹八件则是走出了宛丘,随着贩卖螃蟹的车队一起走遍了整个淮南府,走进了东京汴梁城,在汴梁城引起了吃螃蟹的狂潮,就连官家也令造作局打了几套蟹八件在后宫使用。由于螃蟹性寒,所以小姐妹们每人吃了两只便不敢再吃了,一人喝了一杯雄黄酒驱寒暖胃。然后便把饭菜都撤下,重新收拾了案几,摆上了香茶和零食。柳氏和黄丽娘又陪着坐了一会便找了借口出去了,有她们在小姐妹们也玩的不开心,等到她们一走,西院立刻热闹了起来。小七坐在走廊上,摸着腰间的玻璃珠,歪着头看着几位姊姊嬉笑玩耍,听到她们讲到好玩的事情便跟着大笑。李锦绣看到小七乖乖的坐着,眼珠一转,走到小七身后,揪了揪他的朝天辫。小七气愤的鼓起嘴,双手抱着头忿忿地盯着身后的李锦绣。李锦绣若无其事的拍拍手,指着小七胸前的米老鼠问道:“小七,你衣裳上绣的是啥啊?很好玩啊,来,给姊姊讲讲。”小七眯着眼睛歪着头观察了李锦绣半天,觉得她好象没有恶意,便回话:“就是一只老鼠啊,是我阿姊画的。……喏,这书里全是我阿姊画给我看的,……”又伸手在自己身后的书包里摸出一本书来,炫耀的举在手中,就是不给李锦绣看。李锦绣则是一脸坏笑,猛的伸出手胳肢了小七几下,趁小七松手把书抢到了自己手中,小七立刻冲上前去,李锦绣把手伸的高高得,引得小七乱蹦乱跳。几位小姐妹看到李锦绣和小七对上了,都是摇了摇头。李锦绣马上就要十四岁了,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是却跟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只要看到小七准会逗他。偏偏小七又是一个不会生长气的孩子,哪怕就是把他逗的眼泪汪汪了,等到下次看到李锦绣还是不记仇,惹得李锦绣哪次看到他都非得逗他一次,快成习惯了。邹月低声在向邹星请教绣技,邹星这一段跟着黄丽娘学了不少绣技,所以邹晨生辰的时候她才会送了一方绣帕。邹萍则是坐在邹晨的身边,教她编细绳手链。美娘和邬倩正目不转晴的看着邹萍双手翻飞,然后手里也跟着学编绳。美娘和邬倩看了两遍便学会了,结果邹晨愣是跟着打了四次才学会。邹晨刚学会,便听到小七哇的一下哭出声来,然后李锦绣又是哄又是劝又是许愿,最后许了一堆小东西才把小七哄的破涕为笑。“锦绣姐,你家里的小玩意儿被你许了无数,现在小七的小箱子都快装不下了。你再送他,怕是要打一个大箱子了。”邹晨取笑她道。“记吃不记打!”邹月摇摇头,“哪次你逗哭了小七,还得使出浑身解数去逗他笑,最后又赔出了不少的物事给小七。偏偏哪次都记不住?”邹萍听了这些话低头笑笑,仔细地拆手里的链子。邹晨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把小七抱到了怀里,小七离了李锦绣的怀抱,立刻委屈地哭诉,“阿姊,打她!她是坏人,……”小姐妹们听到小七的哭诉,看到他的可爱样儿,忍不住大笑起来。小七看到姊姊不仅不帮他,反而跟着别人一起笑他,又气又怒,小嘴一瘪开始泪漫金山。邬倩笑道:“哟,这泪水淌的,能把这院子淹了,小七快别哭了,一会要发大水了!”美娘则是一只手背在李锦绣身后,然后将手高高的扬起,双手拍了几下,李锦绣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看,我打你锦绣姊姊了,咱不哭了。”美娘柔声劝小七。小七看到李锦绣‘挨打’才算止住了泪水,“坏人!我长大了不娶你!我才不要和你好。”“噗……”几个小姐妹听到小七这惊人的话语,各个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指着小七和李锦绣直叫痛。小七这一段经常听到母亲和二婶娘说几个哥哥要娶亲了,便以为娶亲是和谁好的意思。邬倩好不容易止住笑,憋着气问小七,“那你长大了娶谁?”小七眨眨眼睛,自豪地说道:“我要娶我阿姊!”邹月原本还矜持的端着不肯大笑,听到这一句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了邹星肩膀上,笑的脸色涨红喘不过气来。邹星则是指着小七‘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捂着肚子大叫,“我受不了了,我要笑死了!”柳氏和黄丽娘在后院清扫地面,听到几个小娘子的欢笑声,笑着摇了摇头。“……李锦绣和邬倩都不错,人勤快又机灵,而且还知根知底,又正好小两三岁,我觉得挺合适的。”柳氏低声说道,“现如今二郎已经十六了,依旧没订亲,我这心里啊,没着没落的。”“正是,眼瞅着四郎也十四了,可这哥几个就是不急,非说考上秀才再订亲。等他们考上秀才怕不得二十好几啊?”黄丽也说道。“唉,这可真是的!前几天我得了个空去问了二郎,问他可有中意的小娘子没有。你猜你侄子是咋回我的?”柳氏忿忿地说道。“咋回的?”“私相授受为人所不齿,我岂有中意的小娘子?全凭母亲作主。……”柳氏模仿着二郎的语气。“我听了这句话,气得我啊,真想拿根棍子敲他!”“是啊,人说越读书越聪明,怎么咱们家这四个,是越读越傻了?这先成家再立业,哪有先立业再成家的道理?等他们中了秀才,那好的小娘子不都被人挑走*了?”黄丽娘就说道。柳氏听了这句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看啊,邬倩就不错!她老子和你二哥又是打小一起玩的,这兄弟结亲那是再好不过了。”“嗯!我看那锦绣也不错,和小七怪投缘的。将来要是成了亲,肯定也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两位母亲在后院转眼便把儿妇给定了下来,而西院中小姐妹们依旧在高高兴兴地玩闹着,对后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