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婆搬家了,这个消息一出,几乎轰动了整个邹家庄,自从邹家兄弟俩个搬到村东以后,这村东就成了风水宝地,邹家兄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便发了家,里正和乡书手一看去买了废地请人盖了宅子。宅子一盖好,里正和乡书生立刻搬了家。说来也邪乎,他们一搬家,族里便挣了一笔钱。于是引得邹家庄的人各个往村东跑,恨不得把村东所有的空地全部都盖上房子。这不,凡是住到村东的都发财了,凡是留在原来宅子里的,最好的就发了一笔小财,惨的一分没挣,那些先搬家的都暗正庆幸。如今马太婆一说要搬家,庄里的人立刻议论纷纷,看样子村北的人气要完全没有了,马太婆家搬走,村北就只剩下原来的邹家和几个赤贫农户。等到马太婆家搬完,里正突然敲响了族里的大钟,号召大家都去宗祠。等到各家各户的家主们站在宗祠前之后,里正清了清喉咙,然后伸出手让大家安静。“今天要说的是三件事。这第一件,便是现在是农闲时节,原本夏天说好要修路的事情,今天咱们就好好说道。看看每家派出几个丁去修路,还有各家各户吃饭要怎么办;第二件便是,如今族里有了一笔钱,这钱托圣人的福乃是卖稻田活物得来的,也托正达和正业的福,是他们帮着族里挣来的,所以我和几位族老们商量了一下,准备拿这笔钱去买些祭田,这个需要咱们庄内所有族人签字划押方可;第三件事呢,便是这稻田活物不仅替咱们邹家庄扬了名,更是让咱老邹家的名字在圣人面前露了脸。原来圣人赐正达和正业四字金匾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们兄弟的名字在族里重重写上一笔,但是他们兄弟多次推辞,说没有为族里做了甚么,不值当去写。如今咱族里得了他家之力,挣了钱不说,还得了体面,所以我和几位族老商量了下,等到过几日大开宗祠修路告祭祖先之时,要将他们兄弟的名字写在族谱中,世世代代受邹家后代供奉。””里正将话说完立刻引起了哄动。大家对修路倒是不怎么议论,主要议论的就是将邹家兄弟写在族谱上的事情,这可是千秋万代受子孙后代供奉的事情啊。而且最重要的是邹家兄弟如果去世。他们的牌位是可以请入宗祠之中,在宗族观念非常浓厚的古〖中〗国,能够死后将牌位请入宗祠,那是比得了圣人赏赐更为令人羡慕啊。邹老爷子站在两个儿子中间,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听着里正的话语,他陷入了深思。鲁妈妈前几日和他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响。这一年来,虽然两个儿子禁止老大和大姐进门,然而自己私下贴补大孙子的事两个儿子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责备过自己,所以自己便理所当然的把这些认为是两个儿子应该做的事情。他想起邹正文曾和他说过的一句话“过度的宠爱。便是害了自己最爱的人!”是啊,老大是我害的,若是我从小对他要求严厉。他岂会变成如今这样的模样?快四十的人了,肩不能担手又不能提,不识得几个大字,却过得读书人的生活。大孙子自己又过度的娇惯,如今十八岁了。还依旧不走正途。若是自己还象以前那样娇惯,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二十一?”二十一?””邹老爷子突然被人惊醒。抬头一看。原来是里正叫他过去商议事情。族里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找过自己商议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两个儿子却用鼓励的目光支持他过去。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挺了挺胸膛面带微笑走到几位族老的小圈子里。里正看到邹老爷子到了,便立刻开口:“二十一,有件事情是要通知你!大伙前几日已经是商议好了,等开了宗祠,我会在族人面前宣布,将你升为族老,以后族中有任何事情,你家有决议权。”里正这句话很微妙,他用的不是你,而用的‘你家’!邹老爷子听了之后立刻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是让自己有事多与两个儿子商议,不要冒冒然的轻易拿主意。虽然里正说这话多少是有些看不起自己的意思在,然而,这到底是族老啊!凡是邹族里的人,哪个不想做呢?他涨红着脸,激动的搓着手“大堂兄,您,您这样抬举我,我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各位堂伯堂兄放心,我邹瑞今天发誓,以后但凡有任何事情,我都会把族里放在最前面。若是族里交待了我做啥事情,我老胳膊老腿了万一做不了的,自然还有我两个儿子呢!我家几口人但凭族中驱使便是。”族里几位老人一听,互相看了几眼,会心的点点头,随后便开始说起了修路的事情,邹老爷子始终只是带着耳朵听,说不了几句有人来问他觉得这样妥不妥,他便立刻笑着说,哪有不妥的,几位长辈们安排的自然是好得。若是有非得让他参加决议的,他便说记下了,回去要与两个儿子商议。几位族老听了他的话,便满意的笑笑。“倒变成识趣的人了!”里正思忖道。修路要怎么修,路面要怎么夯,每家每户的人丁要如何安排,从哪里修到哪里,遇到河这桥面怎么整,这些都是需要细细的商议。几位族老到底是年纪大了,商议了一会看起来便有些乏了。尤其是老族长,今日都没有让他来,准备等到开宗祠的时候再请他老人家出面。几位族老在一旁商议,庄里的人则是全围在邹家兄弟身边恭喜他们。邹正达和邹正业脸带笑容,不停的拱手回谢,脸上一直保持着45度的上仰角度,过不了一会,便觉得牙酸嘴歪。可是庄里的亲友们还没有恭贺完呢,只得继续维持着笑容。几个平时和邹正达邹正业走得近的,便大声说让他们一定要请客庆贺一下,这开宗祠入族谱的事情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遇到的。邹正达哈哈大笑道:“自然要请,肯定要请,到时各位父老一定要给面子,去吃口酒才行。到时,酒管饱,肉管饱。不喝醉可不能回家啊!”围观的人听了此言纷纷大笑。邹正业也接着说道:“到时要是不喝趴几个,可别怪我不给面子啊!到时谁不喝,咱们就拿酒壶灌,灌到趴下为止。”“正业说的对!只有娘们才不喝,不喝的就是娘们……”“使劲灌!”“不喝趴下的就是孬种!”围观的人纷纷响应,一时之间宗祠外成了菜市场一般,乱纷纷的。有几个来进货的行商看到邹家开宗祠了便远远的站着观望,当得知邹家居然是要修路时,大为震惊。这邹家庄居然如此有底气,能修得起一条路?只是不知道要修多长,若是能一直修到宛丘就好了。从宛丘到邹家庄确实路不太好,下过雨后路面非常泥泞,一个不小心便会陷到坑里去。其他三季还好,一到冬天上冻时,那路面便极其难走,车轮子上不管绑多少稻草都是没用,打滑非常严重,尤其是会翻车,那可是非常危险的。几个行商聚在一起议论,话里话外均是对这庄子非常羡慕。“难得一见的富裕之乡啊!”“是啊!我走南闯北倒也去过不少地方,难得见到如此富裕的庄子。”“说到富裕,我倒想起一件事情!不知诸位有没有注意到,邹家那位小七哥,就是小名叫阳阳的。””一位行商突然说道。旁边的几位行商一听说说的是这位小哥,便纷纷说自家认得,是邹老三的小儿子,平时是跟着小女郎一起睡,听说是小女郎一直在照顾的。那位行商便鄙视的看了人群一眼,得意地开口:“我一听便知道你们没仔细看那位小哥的身上是啥物件。你们可注意那小哥腰上挂的是何物?”几位行商天天都把心思放到稻田活物或是蔬菜上面了,甚至有几位是在这里住了两三个月了,每天就在庄里抢头茬的蔬菜,然后让快马运到东京城或是西京。确实是没有注意那位邹家小哥身上挂的是啥物件,难道是羊脂白玉吗?这个虽然贵重,可也没到让人特别注意的地步啊,几位行商身上都挂有一块呢。那位行商压低了声音做出一个神秘的表情“那位小哥身上挂的乃是一个上等的琉璃珠子!我那一天逗他玩,抱在了怀里,顺手一摸吓了我一跳,这可是上好的琉璃珠子啊。而且没有一点杂色,光洁透明,纯似无物,令人爱不释手。而且居然有鸽子蛋大小,你们说,这邹家轻轻巧巧的便把如此贵重的物件挂在一位小哥身上,那家产还会少?”几位行商听了之后便咂舌,事后果然有几位行商特意看了小七的腰间,看到确实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琉璃珠子,纷纷掉了一地的眼珠。邹晨绝对不知道,自己非常嫌弃的玻璃弹珠,在几位行商眼中居然乃是稀世之宝。她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笑掉大牙?这些东西在后世,那是用来玩跳棋和小孩子们趴在地上玩弹珠游戏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