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五郎的事情,邹正达和邹正业带着柳氏黄丽娘、邹老爷子、邹正义、邹族长和乡书手、公孙季等一行十几人去了京城,去之前去宗祠中请出了邹家祖先的牌位,一路捧着去了京城,中间又汇合了在路上等着他们的刘妈妈。刘妈妈原本是只需写个贴子给那位紫背子官媒既可,可是她想着若是能在文相孙女的婚事上出一把子力,将来老了以后也可以对子孙们炫耀一番讲古,正好邹家也有意请刘妈妈一起去,她便假意推辞了一番,收拾了行李带着自己的小儿子随着邹家去了京城。两对父母都走了,只剩下小辈们在家里,家里人不放心,便让丁启和邹青华从宛丘过来帮着他们看家,丁启和邹青华等到将他们送走之后才驾着马车去了邹家庄。丁大宝一听要去两个舅舅家,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等到马车驶进了邹家,他不等车停稳就跳下车,俩兄弟抱在一起又跳又叫,欢呼声都快把房顶给掀起来了。小七已经九岁了,六岁时在宗祠里上了名,取了阳民的族名,邹晨以前为他取得阳泽的名字已经废弃不用。丁大宝比小七大了二三岁,今年十一岁族名叫丁锐,可是亲戚们还是习惯的叫他丁大宝。俩兄弟自小便能玩在一起,只要是一有空闲那是必定要撺掇着父母去找对方的。这次能在一起住上几天,正是合了俩兄弟的心思。邹青华掀起车帘看着儿子大呼小叫的和小七玩闹到一起,不由得摇了摇头。丁启则是乐呵呵的看着儿子,一边看一边说,“娘子,你说咱两个大舅哥也没有再生个闺女,要是生个闺女许给咱家那该多啊!”“美得你?娶了一个邹家的闺女不够,你还想第二个?”邹青华啐了他一口。丁启年岁见长,可是怕老婆也随着年岁一起涨长,看到邹青华啐他,嘿嘿笑了笑也不反驳伸出手扶着邹青华下了马车。“小姑娘,小姑夫!”邹晨和嫂子们笑盈盈的站在马车旁向邹青华请安,身后跟着一众仆妇们。邹青华笑着将邹晨和几个侄媳妇扶起,“都是自家的亲戚,这么客气做什么?拜来拜去的,我心里怪腻歪的,你们小姑娘可是个大老粗。”然后又从侄媳妇的手里抱起孩子们亲昵了一番。将邹青华他们安排到了小七的院子里,收拾了一番之后又去给马氏请了安这才回到了邹家。邹青华见到家中的男人都去了京城,便特意嘱咐邹晨和几个侄媳妇们无事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随意让外男进邹家,邹晨和几个嫂嫂低头应下了。邹正业每隔几日便从京中捎来信件报平安,同时通报一下五郎订亲的进展。邹晨她们每天呆在家里看书绣花,又或者是聚在一起聊天,日子过的倒也悠闲。邹晨觉得仿佛又回到刚来的那几年,和乌倩李锦绣她们初相识的情景来。以前也是这样,整日不识愁滋味,每天早上打完了豆腐,下午便聚在一起看书绣花,又或者是相互交流一些做菜的心得,有时小姊妹们还会跑到庄外一起去牧鹿,带着几本书一些茶点一张席子,姊妹们坐在树荫下听着某人朗朗念书。一转眼,乌倩和李锦绣变成了自己的嫂嫂,邹星和邹月也已经订了亲准备发嫁。邹萍不愿意成亲,自己一个人呆在宛丘,和家里闹起了别扭。自己和陈琦订了亲,再过几年,也会离开邹家进入一个不熟悉的家庭中。一转眼,物事人非;一转眼,人面桃花;一转眼,人生若梦……再一转眼,六岁的邹晨变成了十四岁的邹晨,时间过的实在太快,稍不注意便如同手中沙,从指缝中悄悄溜走。邹晨将书轻轻地放在自己腿上,仔细看着这几个幼年好友的面庞,仿佛要将她们深深的印在心中……过了一会,邹青华拿着一封信走进了二郎的闲云居,看到几个侄媳妇和邹晨正坐在书房里认真的读书,不由得点了点头。“小晨,来信了!”她将一封信放到了邹晨的身边。几个兄弟不在家,读信的重任便落在了邹晨的身上。邹晨将信慢慢的打开,替屋里的众人读了信。信读完之后,屋里传出一阵放心的长叹声。“既是纳了吉,这便是好了!”乌倩笑着说道。家中没有男人在家,多少有些不自在,从大郎到六郎都跟着一起去了,只剩些妇孺,有了什么大事还真是不好决断的。“下面还说宅子已经托那位紫背子官媒帮着给找着了,是三进的,还带一个小园子,将来若是五哥做了官这宅子也能接待同僚不至于寒碜。就是价格贵了些,……”邹晨一边说一边想起了后世京城中那天价的房屋,“居然要了四千二百两,再添点钱就够把咱们邹家庄给买下来了!”李锦绣看到邹晨心疼,遂笑着劝解她道:“等将来五郎做了官,光荣耀祖,咱们一家子人都得了体面,这岂是几千两能买来的?”“是啊!”李锦绣说完这话,乌倩、何思麻、徐小宛都表示赞同。邹晨抬起头看着几个嫂子,她们的眼中都是清澈的眼神,里面没有不满和贪婪,更没有不平和阴毒,个个都是真心的为五郎高兴。她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兄弟和睦,妯娌一心,这才是家族兴旺之兆啊。邹青华等她们读完了信,才又说道:“沈芳刚刚来了,他怕家里有事情便过来看看,由你小姑夫接待着呢。”“我大姐来了吗?”邹晨直起身子喜道。“你大姐刚刚有了身子才没多久,哪里敢随意走动哟。”邹青华捂着嘴笑道,“你大姐特意让沈芳过来看看家里的情况。”“大姐真是有福的,嫁过去才几年呢?就要生两个儿子了。”乌倩羡慕的说道。李锦绣也笑道:“我看大姐夫对大姐也是真心疼爱,我听阿姑说以前你们去做满月礼时,大姐夫抱着涛儿不丢手呢,显见得极为喜爱。”邹青华见到她们在谈论美娘的事情,便偷偷拉了邹晨的手出了书房,低声道:“院外有一个咱庄的农夫,说是替你家打听一家姓梁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敢轻易让他进院,让他呆在茶棚里等着呢。”邹晨听了之后便恍然,这定是为了金兰的事情而来的,只是现在父母不在,自己又不能做主。想了一会,她招手唤过石竹让她去蘑菇大棚去请金小乙浑家过来。“一会劳烦小姑娘和金婶婶一起听听那农夫讲的是什么,若真是差不多,回头我给我阿娘写信,问问她的意思。”邹晨就说道。邹青华便笑着答应了,去了前院等金小乙浑家。等过了一个时辰后,邹青华和金小乙浑家一起回来了,金小乙浑家一脸的笑意,显见得极为满意的样子。“给小女郎请安!”金小乙浑家脸带春风的笑道,邹晨便还了半礼。金小乙浑家随便说了两句话就下去,走之前看了邹青华一眼,邹青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色。“小晨,那农夫是这样说的,……”邹青华便把话重复了一遍。“原来如此!”邹晨听了之后陷入了沉思。金兰幼时救过小七,所以家里人是一直把她当亲生的女儿看待,等到金兰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家里请了邹族长来做证,让金兰认了黄丽娘做干娘。同时邹家也放出风声去,说金兰的嫁妆优厚,可是却一直没有人前来提亲,也不知是为了什么。黄丽娘着急便找了鲁妈妈,请她替金兰寻觅一个良人,可是鲁妈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原诿给说个清楚,原来不是没人托她来提亲,可都是一些死了浑家的或是浪荡子,又或者是身有残疾的,鲁妈妈一气之下放出风声,谁再敢拿这样的人去向邹家提亲,她就打断谁家的腿,所以这几年才是一直没有人前去邹家提亲……“小姑娘,那梁家的梁平竟真的是一个童生?”邹晨问道。邹青华也是一脸的高兴,“可不是,去打听的人说是去北地根打听过了,确实小小年纪便考了童生。可是命不好,刚考上第一年母亲便去了,他便开始服杖期之服,可是没想到不出半年父亲也去了,又接着服三年大功服。一连服了四年今年才算出服,要不然,这样聪明的小哥早就在府学头角峥嵘了。”“怪可怜的!”邹晨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邹青华也随着叹口气,随后又一脸犹豫地说道,“常言道,丧母之女不可娶,丧父之子不可嫁,他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将来家中无人替他撑腰,我怕金兰会吃亏啊……”说完觉得有些失言,随即捂住了嘴。“我知道小姑娘是为了金兰好,”邹晨笑道,“可是金兰有咱们邹家啊,将来谁敢欺负她?光我几个哥哥过去也能把那人家给吓个半死。”邹晨说完之后,便回了书房,磨了墨开始给父母写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