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利八尔多斤战战兢兢的弯着腰,站在天国上使的身前,看着上使带来的数百兵丁,脑子里快速的盘旋着对策。收税官们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居然敢收带有兵丁的大宋朝船队的税?难道是觉得我最近太过清闲了,想给我找找麻烦玩耍吗?张悦之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位哥罗富沙的‘酋长”沉声道:“西利八尔多斤,汝乃哥罗富沙的酋长,某且来问你,为何吾大宋的船队经行这里要向尔等交税?”中华总商会的船队刚刚到达哥罗富沙,迎面便来了几艘小船,十几个收税官趾高气昂的跳上龙船,要求他们交税,一船要交一百金的税收。张悦之被气乐了,命令兵丁将这些个不知死活的收税官给拿下,有几个反抗激烈的直接砍下了头。然后在几艘小船上插上了大宋的宋字旗以及几位相公的大旗,大摇大摆的抬着收税官的尸体,连同那几名被五花大绑的收税官,登上了岸。一上了岸把那些从欧亚各国而来的海商们给吓个半死,难道大宋朝要占领哥罗富沙不成?不等兵丁们吆喝,所有的海商都乖乖的举起了手,自己虽然有兵有海盗,可是哪里敢和正规军打仗?见到那些兵禁森严的大宋兵丁早就腿软,那几具收税官的尸体更是明晃晃的在警告他们不要乱来。西利八尔多斤接到消息立刻赶来,他听完了通译的翻译,立刻哈着腰,谄媚的说道:“回天国上使,我手下的一些混蛋们不知道你们乃是伟大的大宋朝的商队,若是知道了岂敢收上使的税?请天国上使息怒,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张悦之听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为上使也不反驳,甩了甩袖。在兵丁们快速摆好的案席上正襟危坐,慢悠悠的饮着下人沏好的香茶。几个随着他一同下船的各家庶子和族侄们,则是指指点点的看着西利八尔多斤,暗地里嘲笑,这人坦胸露肚,真是不知羞愧,而且这名字好是怪异,居然叫什么八尔多斤。西利八尔多斤看着上使不慌不忙的表情,更加心虚,哀求道:“上使息怒!八尔多斤立刻就把这几个收税官的脑袋砍下来交给上使。请上使息怒啊……”几位陪着他一同出海的衙内们,不屑的看着这位酋长,其中一人冷冷的说道:“张兄和这憨货废甚话。直接一刀了断,也免得耽误咱们的行程。”这是在船上定好的计策,众人唱黑脸,张悦之一人唱白脸,勿求将这哥罗富沙的酋长收服。带来的兵丁们听到几位衙内这样说。立刻抽出了兵刃架到了西利八尔多斤的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刃上闪动着慑人的寒光,西利八尔多斤耳边又同时听到了通译的翻译,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上使饶命,饶命啊!……”一边哭泣一边不停的磕头。旁边聚集而来看热闹的海商们则是觉得全身发冷。不由自主摸了一把脖子。“是谁给你的权力?收我们大宋的税?”张悦之将官窑的茶碗轻轻放在一张香檀木案几上,优雅的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的茶渍。西利八尔多斤不停的叩头,“我是被海里的海参给蒙住了眼睛。没有看清是谁的船队。求上使饶命,饶命,……”张悦之擦了擦手指,将一块上等棉布绣成的手帕随手扔到了地下,晃花了西利八尔多斤和他手下的眼睛。这样一块带刺绣的棉手帕,在哥罗富沙能卖到一块宋银的价格啊。哥罗富沙的富人们都是用来炫耀的。没想到天国上使居然人人都有,而且只是用来擦手便随手丢弃了。“若是以后,我们大宋的商队再从哥罗富沙经过,你们还收税吗?”张悦之嘴角含笑,俯下身子问道。西利八尔多斤立刻抬起了身子,笑的见眉不见眼,谄媚的说道:“以后天国的船队再进出哥罗富沙自然不收税,不收,永远都不收……”“不,不,不,”张悦之一连说了三声不,和善的看着西利八尔多斤,“要收,不仅要收,而且收过了之后还得签上字,盖上大印,……”说完了这句话,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风度翩翩,温文而雅。西利八尔多斤吃惊的看着这位天国上使,惊愕的忘记了问话,更没有注意上使那伸出来的手。架着他脖子的兵丁看到他不知好歹,将刀刃在他脖子上面往里摁了摁,一缕鲜血顺着刀刃便流了出来,西利八尔多斤吓的大叫一声。张悦之的手依旧伸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和善。西利八尔多斤胆怯的看着上使的手,将头扭到了通译那里,用目光询问这位上使要的是什么?通译装做咳嗽的样子,用手捂住嘴低声道:“大印!”然后站直身子不动了。西利八尔多斤恍然大悟,他忙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绯红色的锦囊,然后跟条小狗似将刻着他名字的大印双手捧着递到了上使的面前,这时就差在他身后安条狗尾巴了,如果真有的话,估计摇的正欢呢。张悦之翘起手指将锦囊挑在一根手指上,随意的看了看,扔到了旁边兵丁手中,然后从另一个兵丁手中取出一块刻着‘中华总商会’的印章对外亮了亮。大声道:“从既日起,凡是交税者的税票之上,不见此印,一律等同海盗,斩……”一个斩字,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那些海商们大多带有通晓中国话的通译,听到通译们向自己翻译之后,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尊敬的宋国上使!”一位勿拔国的海商将手放在胸前使礼,“我是勿拔国的海商,名叫希巴姆.阿卜杜瓦哈比.穆罕默德.萨里维,您可以称呼我为希巴姆。我们早已经到了哥罗富沙,税收已经交到了这位酋长手中,请问我们还需要向贵国交税吗?”说完了之后又躬身一礼。“敢问希巴姆你是几条船 ,交了多少税?”张悦之示意身后跟着的一位税官上前。“尊敬的宋国上使。我一共是三条船,一条船交了十分之三的税收。”希巴姆低头回答道。税官朗声道:“国王、王妃、陪臣等附带货物,抽共十分之五,其余番商私贩货物者,抽共十分之二,乃听贸易。”意思是说国王、王妃、陪臣来中国的要抽50%的税,而贩卖货物来中国的商人,抽20%的税。希巴姆等人听了之后大喜,学着那些宋臣的样子深揖一礼。张悦之道:“凡是在原哥罗富沙交过税的人,持原来的税票来我这里换取大宋的税票。若不换取者不许通过哥罗富沙海峡。若是未交税者,尽快将税交到税官手中。”至于是哪个税官,大家自然清楚。当然不是那几个被绑的象条死狗似的原税官。这时另一个来自佛朗机(葡萄牙)的商人上前答话:“尊敬的宋国上使,我是佛朗机的海商,名叫恩里斯.基尔.门多萨,您可以称呼我为门多萨。我想请问一下,我们在哥罗富沙交过税之后。如果到了宋境,还需要再次交税吗?”“门多萨阁下,如果在这里交过了税,进了大宋之后你们还需要向市舶司再次交税。”张悦之说道。门多萨还来不及回话,这时另一个来自斯加里野(意大利西西里岛)的海商不满的说道:“凭什么我们在这里交过了税,去了你们的国家还要交税。你们是海盗还是代表着国家?”“鄙人乃是宋人!”张悦之轻轻抚了抚袖口上的灰尘。轻飘飘的说道。一队兵丁上前,将那个来自斯加里野的海商从人群中拉出,手起刀落。一颗人头骨溜溜的滚到了人们的脚下,尸体上的鲜血喷涌而出。等到尸体嘭的一声倒下,海商们才开始惊声尖叫了起来。“强盗……杀人犯……野蛮人……无赖……”各个国家不同语种的骂人话此起彼伏,张悦之冷冷的看着众海商,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海商们渐渐停止了咒骂。税官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上前一步。大声道:“凡在哥罗富沙土地上,胆敢侮辱本国国民者,斩!其所贩货物,一半归中华总商会,另一半归在场所有人,以弥补你们所受到的伤害。他船上所有的人,全部充做奴隶,你们可以用一半的市价购买。”随着税官的话,海商们渐渐停止了咒骂,开始聚精会神听了起来,当听到他的货物有一半可以归在场所有的海商所有时,立刻有人欢呼了起来。甚至开始有人无视场中血淋淋的地面,热情的赞扬起宋国上使的仁慈起来。税官大声道:“谁还有异议?尽快提出,若是无异议,请速速来我这里交税!”这些海商哪里有异议,立刻乖乖的掏出了税票,让税官盖上中华总商会的大印。富弼族孙富直浚年岁尚幼,看着满地鲜血不忍直视,站在张悦之身后说道:“张兄,过矣。”张悦之转过身子拱手施礼:“不杀何以立威?无威谁人可服?王教天下固然好,然则只可用在我大宋境内,境外这些番商平时装做海盗抢我宋人海船也不是一次两次,富兄只管去问问我们身后跟着的海商,哪个没被这些番商们抢过?富兄又何必为他们怜悯?”富直浚回过头看看跟在他们身后,正嘻嘻哈哈叫好的海商,再看看前面那些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的番商,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怜悯谁了。张悦之轻轻摇了摇头,到底是年岁小,没经过什么世面,若是航行到大海深处,那些海盗们驾船来抢时,刀光剑影,人头飞起无数,只怕这些衙内们各个都要受不住了。PS:市舶司的税收来自于明代的税收,宋代的市舶司税收没有收到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