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拾荒少年

西京市最混乱的城北垃圾站上空，一辆悬浮着的垃圾车陡然一百八十度翻身，将废弃的金属垃圾疯狂地倾泻下来。“轰……轰……轰。”在连续地如雷鸣般巨响的声音中，满脸油污的少年们拽着拾垃圾的大袋子，用满怀期待的眼神在狂泻下来的垃圾中反复搜寻着值钱的物事。虽然这里只有一些残余价值很低的废弃物品，但是已足够让生活在贫民窟的少年们兴奋不已。仔细地搜寻一番后，少年们便七嘴八舌地叫嚷开来。“什么都没找到，真他娘的倒霉！”“这已经是倒数第二班车了，就这几样鬼东西，连三个信用点的价值都没有。”“我的太阳，连小半瓶水果营养液的信用点都没捡够，明早上又得饿肚子了。”看来，他们今天的运气并不好。由于没人教养的缘故，这群十五、十六岁的少年们口中都夹杂着习惯性的脏话。除了这群少年以外，有一个孩童还拽着袋子坚持寻找着，他猫着腰，踮着脚，非常灵活地在各种各样的障碍中穿梭。“不是吧，这家伙只是今上午喝了小半瓶最便宜的蔬菜营养液，到现在还跑这么快，真是不要命了。”一个胖小子放下手中的袋子，诧异地望着那个孩童。“付禹哥哥，你别这么快啊，最后一班车马上就要来了！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不要那么拼命啊。”一位可爱的小女孩儿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撅着小嘴朝着那个孩童大声地叫喊着。“假若付禹被压死在下面，我们会为他烧纸的。放心吧风玲儿，我河武会替那小子好好地照顾你的。”看着风玲儿粉嫩白皙的小脸蛋，胖小子拍着胸脯道。垃圾堆中的空间是有限的，倘若受到重物的冲击，随时可能会轰然倒塌的。困在里面的人即使运气很好不被压死，也容易因窒息的缘故而亡。“河武哥哥就知道说大话，风玲儿姐姐的妈妈已经病得起不了床了，如果不是付禹哥哥拼命地拾荒赚钱，她们两人都要饿肚子。”另一个小女孩朝着河武吐舌头扮鬼脸。“难道这怪我？他娘的我河武亲自去当贼，让他站在外边望风都不敢。只知道捡垃圾，打算靠拾荒来赚三个人的生活费，累死活该！”河武不满地骂道。“依芸妹妹，这不怨河武哥啊，付禹都来平民窟几年了竟然连偷都不敢，只能怪他自己胆小懦弱不争气。”“是啊，如果我们不偷不抢，难道还在垃圾站里捡一辈子破烂么。”“只要老子能够发一笔横财，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干了。”一时间，所有的孩童都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听着大家的议论，河武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得意地作出总结：“算了，大家都别说了，就付禹那副小身板敢去偷去抢？恐怕一旦被人逮住也就玩完了。”听着河武幽默的解释，除了风玲儿撅着嘴表示不满以外，大家都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此时瘦弱的付禹正弓着腰，用炯炯有神的目光快速地扫视着周围的猎物，他虽然衣着朴素，但是却挡不住身上透出的飞扬神采。十四岁的付禹看起来并不算矮，但由于营养不良的缘故，他比那些十五、十六岁的少年们都瘦上许多。单看外貌，瘦小的付禹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不过从精神面貌来看，他一副斗志昂扬、积极进取的样子却是最出众的。虽然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但是从付禹明亮有神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今天有价值的金属垃圾实在太少，为了竞争过其他少年，付禹不得不聚精会神地一遍又一遍地东窥西探，想要从前面的一大堆废弃金属物中分辨出有可回收价值的废品。“哩，那是什么？”在细心搜寻之下，付禹发现远处垃圾堆底的空隙处闪着微弱的光芒。虽然那光芒非常黯淡，但付禹的眼珠中却透露异样的色彩。“莫非是卡片发散出来的？光芒比上次拾到的卡片还要强些，这次可能发大财了。”上次发财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当时付禹无意中拾到一块磁能核聚卡片，正是那张卡片让他从此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信心。观察了下方位，脚底轻轻一蹬，付禹快速地朝远处的一辆残缺的喷气飞车奔去，用猫一般灵巧的脚步在空隙中穿梭。“呼……呼……”刚刚钻下去不到十秒钟时间，满脸涨红的付禹就喘着粗气从喷气飞车下面爬出来。由于垃圾与垃圾之间只有很少的空隙，再加上各种腐朽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导致里面的空气浑浊不堪难以呼吸，付禹还没来得及打开照明用的聚光灯就因实在抵挡不住而被逼了出来。“看来这东西已经被埋了不少时间哩。”付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古董机械表，“六点三十六分！还有三分多钟时间，最后一班垃圾车就要来临。”城北垃圾站里的垃圾都是两个月清理一次，所有垃圾会经过统一压缩以后，运送到外太空那些没有开采价值的垃圾星内。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拾取，一旦下一辆垃圾车中的重物落到这一块儿，就很有可能就再也拾不起来。为了这次不可多得的机遇，付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全，猛吸一口气，打开聚光灯，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朝下探去。确定微弱的光源就在下面后，为了节省能量，付禹将残旧的聚光灯关闭后，便蹑手蹑脚地踩在四周的凸出物上开始平稳地往下爬落。开始还非常顺畅，但越到垃圾堆下面，付禹就越发明显地感觉到空间在慢慢变小，有种手脚都伸展不开的难受感觉。“嘶、嘶。”付禹缓缓地向外吐出浊气。“这张卡片的光芒可能别的伙伴也看到过，但是他们技术不精，不敢冒着生命危险下来。虽然河武的技术很好，但因为体形太胖错失掉这个机会，看来自己刻意保持的完形，确实是明智之举。”因为不能正常呼吸的缘故，所以付禹刻意在脑子里想些其他事情用来转移注意力。“或许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有些天赋。”一想到每天都比伙伴们多拾出几个信用点，付禹在心里美滋滋地感到自豪。从七岁多开始到现在拾荒已经快七年了，如今的付禹对西京每个垃圾站的特点，里面最有价值的废弃品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在长时间的经验积累下，无论是对有价值垃圾的分辨能力，还是拾捡垃圾的技巧，在整个西京市内，付禹都称得上是拾荒者中的翘楚。看着越显明亮的光芒，付禹轻轻吐出一口气，在心底祷告：“希望卡片受损得不算严重。”由于薄薄的卡片非常容易受到损坏，能量的亏损会令卡片的价值随之下跌。看到卡片近在眼前，付禹摒住呼吸，伸手朝它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