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车甲渡河战云乌鞘岭“血手印”脱胎于佛陀的“捻花手”,便是他老手中采摘一支鲜花持在手中捻弄着玩儿。而且尚脸呈微笑愉快,心爽爽之形状。咱们不知他老当时是含有甚么伟大奥妙的意思。之后演变成“手印”,手的姿势。共有六个以上同形状的,指头指向不同方向。昭示些暗语——手语。朝向南方的是“施愿印”,乃应众生析愿而施与。朝向东方的是“降魔印”,乃以指触地呼唤地母见证他斥退蛊诱的法力。朝向北方的是“无畏印”,乃坚定无畏除众生之不安或忧惧。朝向西方的是“禅定印”,乃是禅定凝穆庄严之意。另有“教化印”“捻转法轮印”……这“血手印”乃积聚气血的工夫。掌红充血,胀大数倍,凝集功力于一掌之上,以之击敌,威力无穷了。能将功力转运至掌指之上,当然也能运到下身上。想想看其充血凝力体似金刚,任意缩胀,可比平常俗人利害千万倍了。凡活佛级的大喇嘛,都得修成此功。达不多老喇嘛认为自己年老体衰,不利久战,将功力聚于右掌寻到时机空隙来个雷霆一击。招走龙蛇“不容分说”、“不留余地”、“不近人情”三招连环拍出,杀机已弥天而起。十二兄心知他已成强弩之末,体内真力不多了。“见龙在田”、“亢龙有悔”、“龙蟠虎踞”三招龙爪也相继不断的次第应机拍出。只所空中霹雳之声隆隆响起,声震四野。间中还夹杂着老喇嘛的咒语佛号:“??!修哆利!修哆利!修摩利!修摩利!裟婆诃!……”这咒语能扰得十二兄心情不宁,不能专心致志,灵台清明。他没有咒语可宣,只能口护长啸来对抗。喉中已贯入“天雷心诀”,激发成雷音,已滚滚离喉穿口而出。身躯也飘离地面,脚下施展出“步登莲台”,五指伸张如龙爪般的抓下。战搏到了这个当口已中生死存亡的关口。蓝玉与十二只是夫妻,夫妻本是共命鸟,对他的安危自是特别关心。却无能为力帮不上忙,这是场逢石府出师一来,甚少遇到的搏杀场面。令她那颗芳心,已提至腔口了。她在为他掠阵,防止有意外发生。若是真的艺不如人她也就认了,只怕万—………她的眼睛并非专注的盯在十二兄身上。而是心分两用,刻意的注视另外一个恶喇麻的动态,绝不能容许他纵上来,两个打一个。达不多喇麻年龄高出十二兄一倍,在练武的人来说,也是他武功的登峰造极的岁月。多少年的采阴补阳,而且是炉鼎常移。吸收的阴气多得不可数记,那许是夜夜不空床。时时都处在水火相济,阴阳互调的状况中。这“血手印”已炼得精纯之极,而又信心十足。只可惜,所弄过的女性,都是愚蠢之妇,不甚灵秀之女。故而在心智上则差人一等了,有时会吸收进一些蠢气,阴气虽有却昏混不清。而十二兄与蓝玉曾服用过“百花石乳丸”,两人灵犀相通。两人**双修其灵气在“质”而不在“量”。此事恐怕不是达不多无能理解的。正如久处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久与禽兽为伍,自然能感染其兽性。与蠢妇傻女相戏,他自己的灵智无从提高。因之孟母有三迁之教。俗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故而虎父生犬子为人所耻。耻其不明夫拯父合之道,家中夫人有失胎教育化之功,故其子必痴。且说那双胀大一倍,惊心动魄的血印掌,溢散出股股的腥风,向十二兄拍来。便连石青玉也为之动容凛然。在这千均一发际,也为十二大兄担上了心事……说时迟那时快,得失胜败已成定局。身在局中的十二兄在电光石火的霎那间灵光一闪。自觉“天龙掌”已不易奏功,他最有把握的武学乃是“雷霆刀”。是石家已窥雷刀之谜的第一人,而今岂不是舍己之长么。然而抽刀相抗不便为也,变通之道便是以掌为刀。灵珠在握气壮心雄,怀抱成仁取义之志,拼掌如刀“雷震万物”闪声横扫而出。“雷震万物”乃雷霆刀之第十八招,其威力之大因人而异。是十二兄一身一生功力之所聚所成。那双血红的大掌已来至他的面前两尺了,五指张开比他的脸型还大。若容其击实,自己这个毛头便似拍碎了的一个乱西瓜。掌刀如刀,朝那血掌横切下去,人也随手左旋,步步高升“神步凌虚”。旋转着飞上空中。这雷霆之威,谁之能抗?天云色变,连大日至极之太阳也得被掩去。掌刀已成罡,双掌直接相接触之刻。“喀勒!”一声巨震,余威“隆隆……”奇迹发生了。一篷有丈大周国的血雾爆炸开来。便连石青玉现场武功最高的人,也不具神目能看清究竟。蓝玉是再也忍耐不住了,声似猿啼般的疾扑进战圈中接应她的所爱。功力已提至十二成,手中的凤剑已点刺而出。但那血雾已太浓了。十二兄身子已高出地面三丈,在血雾的笼罩下蓝玉没有看清她的十二哥怎的不在了。只当这一堆血雾是被敌人打得尸首无存,化为一个大血球了。而事实上是达不多老喇嘛被十二兄掌刀砍去了半只手掌。但那血,却是他一身所有的血。掌断血崩,气血外泄。气与血具都在断掌处,四射散开。正如黑暗中点放了一个大烽炮。“血手印”奇功被破,许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达不多傻傻的站在那里,目如惊牛。那身大红法衣,只是被血水洒湿了,不怎么出眼。但那头脸半**的肩臂,已被他自己的血水洒得成了个血人了。蓝玉奋不顾身的冲进去,也弄得一身臭血,兀自不觉。却被达不多这个血人吓得芳心一抖,清醒了些。那剑尖已抵达他的心房,耳中陡听得她十二哥的长啸声出之她的头顶上。怪事!夫妻已数年老公的声音便是在千军万马中也分辩得清。心中一震清醒了九成九,立即点足后跃,硬生生的止抽住刺出的这一剑。她觉得老喇嘛已油干灯尽,死亡在即了。人如骷髅般的失去了灵智人性了。不必出剑杀之,不合江湖规距。待血雾散尽,抬头上望,又被吓得一震。十二兄这老公已天马行空,也有些痴狂了。只见他那身子在空中是越转圈子越大,右手举着刀式。受那招“雷霆万物”的驱使,身不由己的在打转转。每转一圈手掌过处,即现显一个白线。似个白色的大陀螺在自转不休。那是要他将这招刀法施完才能终止。苍天!而对面另一个喇嘛喀巴驮也在翘首上望,这番奇境。已目瞪口张,忘了他的大天王的死活,因为达不多并未爬倒下去。在他想只是受伤了而已,人若死亡那有不倒的。十二兄在长啸中心身俱畅,比之当年在雷雨之时鉴出这招更见功力深厚,得心应手。石青玉微笑点首,心存嘉许之意。“哥!十二大兄绝艺天成。”飞烟姬也发出由衷的赞赏。她也是初次看到石家“雷霆刀”的最终的这招绝古砾今的秘学。平时谁能有这眼福窥知此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状况呢。便连石青玉这个传刀授艺的师傅也是初见。他早年传刀之时,也是施展不出来。只是根据穆和老爷于的口述诀窍给十六搭子大兄们讲解明白而已。总算讲得正确无误,由十二兄第一个练成功了。其余大兄们没人敢抱怨他们的石少主藏私了。十二兄力尽而飘落下地,双膝跪在石青玉面前。“叩讲少主,师恩浩荡!弟子……”“十二兄请起,恭喜你刀艺更进一层了。”双手伸出将他掺起来了。两人目光相接,心中乃肝胆相照。十二兄躬身后退,转身一大步跨出迎向他的娇妻蓝玉,令她受惊了。两人拥抱在一起,缠绵久久。待他们分开时,那两个臭喇嘛已逃走了。喀巴驮是在十二兄跪拜石青玉时背起只剩一口气的达不多老喇嘛,撒腿就跑,眨眼之间已隐没在树丛之后去了。达不多,只是血手印奇功已破,失血过多,断掉半只手掌而已。死不了!沦为废人一个,他算是身历大劫转了一世,权威尽失了。四人重行上路。对“拉卜楞寺”可能造成莫大的震憾。是仇是恨只得由他们自决了,石青玉不愿节外生枝。在夏河县内打了尖,立即连夜赶路奔向——兰州。第二天傍晚始平安驰人石家车垒大营。半月来一群夫人可真等得心焦今见这宝贝无恙归来,总算松下吊起来的那颗“爱心”。沈瑶琴在私相聚会时,少不得要对他撒娇抱怨几句了。中夜过后——车垒大帐中,少夫人已升帐点兵。石府中的队长以上的将佐校尉具已到齐,足有四百多人,集中在中军大帐外扬地上,听候派遣。“各位兄弟姊妹,咱们离开兰州便进人河西走廊。这一块地带番汉杂居,佛回各别,歹徒顽强,望能各自小心在意。渡过黄河对岸“河西盟”绝不会对我们善于罢休,这场硬仗势必勉力打下来,本座意欲彻底消灭他们。以为我百年丝路安危铺路。本座任命大武士车君左为先锋队的总提调,大武士王东风副之。”两人立即应声出列,跪地受命。“本座拨付十个护车铁骑小队与你们,轻骑渡河,武力搜索敌踪。有何讯息,以烟花回报。前行三至五里,掩护车辆过桥。”“属下受命!”两人起身车君左上前几步,接下一纸军令状,上面列有十个小队长的姓名。他们自去唱名处理了。“本座代府主宣谕,车队四批改为两批,集中力量便于应付外来之敌。后队由康青峰大兄任总提调。”康青峰便站在她的身侧立即跨步转身欲跪地应命。“大见不必多礼了。”“不可!军中受命之礼,人人不得废,否则请他滚开。本座不因府主、少夫人之爱顾信任而骄横失仪驰法乱纪。”他硬是跪下受命为石家立下铁的纪律,上下有别不得逾分。府中人人皆知他已代行府主职责。原是受命节制提调四分之一的兵力,而今已提调二分之一的兵力。职位之高,可想而知。但,为人之忠贞方正,不因权高位尊而震主。在这一路西来,他与十六兄主理后冲,也曾惊险万状搏杀多次。江湖人有项投机取巧的通病,总认为打击敌人的尾巴容易得手。故而,他们第四梯次绢车遭遇肖小袭击次数最多。本书是以石青玉为重点,组合庞大人员众多,不克一一描述。仅此略作交待。并非他能平安无事,一路逍遥的来到兰州也。大府主、二府主已不必亲自统率车队了。集中在中军,与石青玉同行止。沈瑶琴亲身将康青峰掺扶起来,以示敬意。“大兄多劳了。”“属下多蒙恩宠!”且说车君左点齐六百余骑,已冲出车垒向镇远浮桥奔去。他们来至桥边,假设敌便在桥那端。车君左自然不会蠢的像赶羊般的,一总涌过去安排一番。“众家兄弟!本座与各位受命倚重先行,桥对岸便是敌人的领地。咱们分为前后两组,由东风兄直接提调后队。兄弟先马抢桥,东风见越桥先马游击以一里地上下周围为搜索圈,捕杀潜伏中的敌人。”王东风点首,并未言语。如是人马一分为二,各领三百骑。车君左指示第一第二两组铁骑道:“本座对敌情判断,咱们在兰州停留过久,桥那端歹徒,不会料到今夜咱们渡桥,他们一有情况立即弃马摸杀他们。少夫人午夜开拔也是意在减低对旅客民众的误杀伤亡,凡是在这时间中,不论他们伪装成何等人物,一律先手出击。现在咱们卫马渡桥吧!”两队左右一分靠向左右桥上铁索缆边,将中间桥面让出来。车君左提缰拍马,伏鞍冲上桥面,风驰电掣般的向前奔去。其身后有一百二十骑相随。霎时桥面上已蹄雷滚滚的震动起来,午夜的沉寂已被打破了。也是拉开了对“河西盟”大搏杀的序幕。“河西盟”在桥西端设下一组敌前哨,战斗触角。用以了解石家车队的渡河情状,是个百人队。当年桥两端都有官家驻军,如今早已撤销。空堡残垣,一片荒芜。桥头上只派出四个人,两个复哨日夜注意监视。余人生息在废垒中。十几天来的紧张,这时已松驰下来,斗志已懈。石家车队没有动静,人怎能日以继夜的干耗在这里。喽罗们睡在草堆上正香甜着呢。桥面上有了震动,惊醒了倚在桥墩边上的那名老兄。“喂!听!桥上有了蹄声。”“石家要过桥了!狗患于,终究等到他们了!”“是一组轻骑马队。”“嘿嘿!停在桥中间,尚远着呢。”他怎料到车君左在到达桥中段即命令弃马,武士们已躬身飞跃着向前摸去,马匹为最后的人管带了。一百计人已接近桥口,待四人桥前哨发现时,已来不及撤退了。四人立即被杀在桥头上,掀下黄河水道里去了。驻守残垒的那名“河西盟”的百夫长,也自刚刚起身而已。守卫一声惨号,才令他清醒过来,怒吼一声喝道:“小崽子们快给大爷滚起来,敌人已摸上来了。”在一片混乱中,手脚快的已提刀冲出屋外。石家武士已纵跃着接近了,双方便在院落中搏杀起来。雷刀扬威,敌人有二十几人被杀摆横下来。那个百夫长,心痛的吆喝着:“崽子们扯活。”他当机立断,下令撤退了。但,已接上手的人,却那里撤得下去。这场少接触他损失了五十多人,逃走了半数。事君左立马桥头,并没有动手。后到铁骑,兵分左右,向外搜索。王东风所带的人马,已平安过桥而去,去执行他的任务去了。一枚红色的“烟花星语”冲天而起。石家车队的绢车已滚上了镇远桥,雷似蹄铁车轮交作着前行。夙色方开,岚封江岸。由铁索高吊,下托木船若有半里多长,宏伟壮观而实用。车辆驰上起伏浮动的桥面,如条黑黑的大蜈蚣向前爬行。第一批车队有近七百辆车子,加上马匹及前后空隙,若一线排开,有两里长。这浩荡队伍,偌大的一笔资财,任谁见了也得羡在心里不克自制。而这才是石家车队之半数而已。中午时分,车队才全部通过。兰州河岸上已聚结了众多民众,在看一次伟大的过车行动。过午第二批车也滚上来了。过了这座“镇远桥”,正如同阴曹地府的“奈河桥”。从此后,他们便得西走大漠,过度那艰苦的历程。究竟能否平安归来,人们实在替他们怀疑。眼前对岸为乌鞘岭上盘据着,那一帮子土匪强梁,则不能轻易的放他们通行无阻。一场大搏杀是难免的。这光景他们有闲的人,远远了望希能有所期待。车队前进若三五里地之间,沈瑶琴陡然下令停车布阵建垒,不走了。将车子排列成个大大的“目”字形。而康青峰大兄的车子开上来,在后方建成一座“田”字形大阵。两垒崎角成势,互相支援。垒中已矗立起四座云梯,建立下了望哨台。远处树林丛野中为树木所遮蔽的视线,如今已一目了然,无所遁形。武士裙钗们心里相互思忖:“走得满顺逐心的,则过了桥,为何故停下来呢?等着挨揍么?”是的,不是挨揍是停下来揍人了。沈瑶琴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水不错。他们有一行首脑人物没有坐车,骑马而行。有资格与三名府主并排而行的只她一人。只见到她扬动马鞭秆向周围指指点点,形象甚是欢愉。不时娇笑着向大府王翟谦解说商讨。大府主也不时的点首开言对论指示。互有独到的见解交换意见。而“西天王”赫连秋龙却在一处高山松林半山坳,率领他的主要战将班头们向车队观中气候,策划攻袭之道。那个守护桥头的百夫长,已垂头丧气的爬上山来,向总盟主报告。自请失职之罪,手下百多人,已死去一半了。赫连秋龙安慰他几句要他退下休息,没有参加怪罪予他。所谓“盟”,就是一项联合行动,可不是卖给谁了。大家合在一起立约规定,共同相守,不得逾规,若有背盟自应受到制裁。若要散盟,也得大家议而后决。这种组合,有利有弊,利在自由活动性颇大,少车每组盟军可自行处理。弊在打胜不打败,一遇强敌,谁也不想强出头。风头不佳,可能一哄而散,各保自己的势力。不易将士齐心力挽狂澜。总盟主势力最大,其余众都是附庸之徒。凡大事来临都得商量着办。敌人的强弱未战之先,是看不透彻的。任务分配过了之后,遇上弱敌你占便宜,遇上强敌你倒霉了。让人宰了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或者自己人头落地,那是各凭运气。石家在山下觅地扎营,看样子今夜是不能上道了。这是故意送上门来让“河西盟”宰了。若是“河西盟”在明天日出之前不去问候他们,那么即表示“河酉盟”让了,大家避道而行。“河西盟”是畏了他们,怕了他们。赫连秋龙便是集合盟友征求各方意见,分配各项搏杀的任务。若有些收获时那得事后论功行赏了。大体上是有成列可寻,大家都能认同。“河西盟”有十股盟帮十翼,每翼若千多人马,其余的是小股。总盟主自己有三翼,其余众都是文职杂身人等。余下七股都是合伙人。这乌鞘领上的地盘是赫连秋龙的,治下居民子女也都是他的,因之他的势力当不止三翼,可能有五翼至六翼之众。人手都调配在其他方面,用以巩固他的根本。搏杀拼命的事由盟友们去各自担负大任。他们一组千多人的小股在这一带,是混不到食吃的,联合起来势力便可观了。沈瑶琴对地与风水之学颇有学养,她认为这块地角合与“金水相生”的吉地。如果以山川形胜配以车垒铁骑阵法之学相辅相成,必能事半功倍来击垮来犯之敌,将“河西盟”这个毒瘤割掉。而后这条丝路要津上便往来通达无阻了。其高瞻远瞩,确非平常人所能窥其万一。但“河西盟”是个其来有自,根深蒂固的大组合。是否能如所愿的将他们一举捕灭,则得看双方武力才识的运用了。车君左与王东风的六百轻骑,扫荡外围一周,未曾遭强敌,这时已回垒了。晚霞残照,日落大地,天宇彩绘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辉。秋风瑟瑟,寒意飒飒,大营中的男女凭添上一份兴奋紧强的气氛。中军大帐中坐镇的沈瑶琴,案上图帙文书罗列。十二名值位童子左右列班伺候,他们是石家的传令使。武功高强权威甚大,也是铁打的活照牌。有份河西走廊四郡的地图已展开乌鞘岭现在驻地座标已摆下。在座的是大府主翟谦与薛金凤二夫人,金叶三夫人,喁喁细语参详军机。“石府五凤”那是聚花官五珠,她们已有了正式的封诰。半个月来由沈瑶琴等夫人耳提面命,给她们恶补石府的基本武功。这时也要她们列位站班,实习军事布局调度指挥,派遣变化的大学问。五只小麻雀怎的懂得这些奥妙。心头惴惴的,秀脸冷飕飕的。这不但是她们一生所不曾经历过的。双方万人之众的大杀戮便要在这缩小万倍的纸面上展呈出来了。陡地!外面云梯上已射下他们观察到的敌方的人马活动的前期情报,已传回大帐中。沈瑶琴依现况在移动敌人的座标,判断敌情。石家在万不得已时决定不经易便用“雷火神箭”克敌。只准在情况危急时得便用抛手“雷”。相当于现在的“手榴弹”也叫“掌心雷”。主要的武器使得依靠刀剑弓箭了,铁箭弯弓是车上的主力。骑兵是以斩马刀流星槌,飞爪索为主。天色更加黯淡下来,挨过了黄昏,远远的传来敌人方面的胡笳声凄凄悲号,他们已在通讯是发动争垒搏杀的前奏曲。车垒外围主要的地点,已埋设下一圈讯号地雷。便是拌马雷,若有马蹄通过势必拉发爆炸,通知石府敌人已到达了。垒外的石府伏兵已各方升起了“烟花星语”向中军回报第一线战况。一群各夫人的丫头们,由后素娥大妇整理后向沈瑶琴报备。一时之间车垒内外开始活动了。案上座标在玉手中不时移动增加,整个形式已渐见眉目。敌人的主力明显的布列在西北方。沈瑶琴传今后,车垒中已开出数千人向西北方做机动性增援。在兰州这半个月来沈瑶琴无事可做,便将才智灵慧用在加强石府武力上。弩弓——在千年之前,是守城守堡的主要重武器。不论攻防都能发挥出它的威力来。沈瑶琴利用它作为动力来发射“火箭”(不是现在的火箭),固然是一项创举。但,万里沙漠行,火药后继补充不易,总有弹尽药完之时。车垒上架设弩架固然方便,形成一座座活动堡垒。然而防守有余攻击不足,遗憾也。她为了弥补这项缺失集思焦虑了几天几夜设计出,一种马上用的弩弓。这伟大的发明改良,为石府更增加了谋求战搏胜利的保证。她下令改造了两百座中型车上用弩弓,装在马驮子上。一匹马左右各一座,用时即在驮子上支弩发箭。不用时折叠起来,随马奔驰。一匹马的运动力比一部车来得灵活的多了,马能到达的地方,弩弓便到了。一匹弩马,所属四匹箭驮子,形成一个弩弓组。如是成为一组强大的马队攻击武力。这种“马上弩弓”可以射“火箭”,也可射“铁箭”。“弩”乃以杠杆原理,一弩发五箭,箭程远而准,数量多。比之手拉弓,既方便、省力,也准确多了。能先期予敌人造成伤亡,但只铁箭便能令敌人亡魂丧胆了。这还是首次使用两座车垒大营,各有一百座“马上弩弓。石家车垒前派出四方四组轻骑游击,各在距大营一里地左右活动,每组配备二十座“马上弩弓”。这一组特种马队共有百匹马,由精选出来的武士担任弩弓手。西方总指挥由王东风提调,六个小队加上这组“马上弩弓队”若五百人。已是个加强营兵力(古代称都统,总兵等每朝每代名称不一,总之以人来计算战力为准,便略知大概)。而“河西盟”是以“翼”(即是“旗”)、队”为单位。是一个千人骑队。他首攻的四个旗,另有四旗为增援队。这次搏杀投下了八千人,另有两个“翼”及总盟主的亲军作为最后筹码。他们藏在半山丛林中观望战局的发展。或进或退那得看情况决定了。王东风将百匹马的二十座弩弓设在第二线,前面有少数轻骑掩护。形成“凹”型小方阵,四百骑兵占位左右及后方。这是石府出师一来,首次遭遇上的大规模的马战。平日所举的都是纸上谈兵,这时是实战,武士们心胆不怯的又有几人呢。一百人骑的“飞爪索”暂时挂在判官头上,左臂上套得有圆型马盾外,每人一张手拉弓。箭已上弦,但待敌骑进人射程了。一百人骑的“流星槌”为第二线,两百人骑的“斩马刀”为第三线。如是形成一个四人小组,一爪一槌两支斩马刀。今夜无月,繁星满天。初更未、二更初,前方铁骑雷动震地,战马悲嘶,敌人躯马踹阵了。敌人的牛角号,“呜嘟嘟………”由四面人方一齐响起。赫连秋龙已下达了总攻击令。估计有百多支牛角就如狼嗥般的冲天而起。迫使人神凝血聚。流血残命的杀戮已展开,鹿死谁手呢……石府车垒中中军帐外架起一个大鼓,是由二府主李大壮主擂。这是谁想不到的怪事,全体暗自哗然耳语不休。石家擂出了“定魂鼓”。以二府主的功力,这鼓声已远传十里、三十里了。在兰州的居民,已群相惊骇,夜市惊魂。一鼓破百号。号音尖锐如鬼哭神号,鼓声厚实似天雷隆隆。但知,“河西盟”与石家车队,在对岸乌鞘岭下开杀了。河岸上站满了人众,镇远桥上也站满了牛鬼邪神,兰州地面各方江湖道。桥西头已早被康青峰,加以封锁了。桥外设下个大火圈,火舌幽幽,青烟斜飘,人马已阻止渡桥了。阵战搏杀的双方,他们看不见真实情况。但石家车垒云梯四座,其上有灯火照明。那便是车垒所在了。另外下方不时有各色各类烟花,在夜空中爆发。老民们但只看看烟花,也是满兴奋过瘾的。这光景百年不遇也。皇甫世家的两位堡主及一些驼队胡番首脑们也没闲着。石家车队虽然有出人料外的攻坚硬锐的利器“马上弩弓”,作为轻骑攻防的绝活。而“河西盟”也有他们的新点子,来争锋踹阵。最前端他们用上了“连环马”两百骑。这些马是两匹一组,马前胸侧腹都装有防箭的铁甲马衣。两匹马一套形成一个庞然大怪物。其用意目的当然是要硬冲上来,令一般武士的手挽弓射来的筋矢失去效用。有利于后队轻骑接近上来,开始人与人之间的搏杀。若不是逢到的是石家车队这般的坚强世家,一般情况,他们百次踹阵便有百次的成功了。因之才造成他们的悍名在外。这次故技重施,雄心颇壮。他们首先拥上来的是“龙、蛇、鹏、雕、”四个“翼旗”,散开正面满山遍野而来。是四千匹马的大冲锋,黑夜里人号马嘶号角胡笳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