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上官峰的身影消失在偏厅,零优雅地拿过小翠睇过来的帕巾轻拭了嘴角,缓缓站起身来,也没有看在座的众人一眼,定定地也往正厅的方向走去。却不料在经过上官明月的座前竟被狠狠地抓住了手臂。零回头冷凝着面色直直与上官明月布满阴霾的俊脸相对而视,冰冷地一字一句说道:“你想做什么。”上官明月轻哼了一声,一双眸子满是狐疑地冷笑道:“不过一夜工夫,你倒是变得蛮快的,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么?藏得有够深的!”平日面对府内那些有意怠慢她的奴仆也未见她有什么反抗,今日竟敢刮男仆的脸,难道这才是她的真面目?零反手扭住上官明月的手腕,在他闷哼一声之际狠狠地把他往后甩去,若不是他身后的上官大夫人用自己的身子把他稳住,上官明月就要被那冲力甩到地上去了。冷冷地睇凝了两母子一眼,零并未回答他的话,扭头保持着原先冷漠的表情继续往正厅方向走去。二姨太和两个女儿面面相觑地瞧着这一幕,面上均是震惊之色:今日的上官婉儿是吃了豹子胆不成,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对上官府未来的正主?“你站住!”上官明月满面怒意,刚待冲上前去,手臂却硬生生地被自己娘亲紧紧抓住。“明月!你给我站住!”板着一张铁青的脸,上官大夫人不断地转动左手上的佛珠厉声喝了一句:“她要与你爹商讨正事,你这样追上去成何体统!”“但是,娘……”上官大夫人脸色一沉,严声喝止道:“够了,你爹不是让你去和京城的几位老板洽谈么,快些去准备!”上官明月面色阴沉,不情不愿地哼出了一句:“是,娘。”便也拂袖大步地往大门方向走去。目送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身影,上官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后又转向二姨太等人淡然地说了一声:“你们,若是吃完了便早些离去回自己院落罢。”二姨太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温顺地回道:“是,夫人。”随即也携着两个低声抱怨衣服肮脏的女儿急急退出了偏厅。抬头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偏厅与一片狼藉的偏厅,上官大夫人静静地拨弄着手上的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什么,随后她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去……正厅里,上官峰半眯着眼安静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碧螺春,用那上盖拨去了茶面上的微量泡沫,缓缓地拿到嘴边啜了一口后便放了下来。零沉静地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弯腰低头说了一声:“爹,您找婉儿有何事要谈?”面色冷肃地摆了摆手,属意她在一旁的背椅上坐下,上官峰才微微睁大了一双满是厉色的精锐眼眸,沉声说道:“明日你收拾些行装,往泰城去一趟。”“哦?”零微微挑了挑眉,面色未露好奇地轻问了一声:“若是婉儿明日前去,那京城内的生意……”记忆中婉儿未曾离开过京城,平日里不是在上官府的账房忙碌就是在京城主要的几家总店铺打理生意,如今忽然调她出京城,那便是要开始着手让上官明月接替她了?如鹰般尖锐的眸色紧紧盯着零的一双美眸,上官峰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似乎并不好奇要去泰城做什么?”“既然是爹吩咐的,婉儿照做便是了。婉儿没资格好奇,不是么?”目光冷静地回视那虽然人到中年但仍然厉意未褪的上官峰,零反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上官峰收回了自己的审视,拿起搁在一旁的茶杯有事淡啜了一口:“很好。去到泰城会有一位天地堂的堂主接应你,你就协同他处理一番泰城店铺的事宜便是了。”“是,爹。”并未在意那天地堂到底是什么玩意,零顺从地回了一声。上官峰微微点了点头。隔着茶杯上那层淡淡的薄烟,他似无意地又问了一句:“你可有听说过明堂?”眼脸微垂,零的眼中闪过一些异彩,似若疑惑地回到:“明堂是什么?恕婉儿寡闻,没有听过。”轻笑了一声,上官峰用杯盖轻轻地拨了拨茶面,“那倒也是,这样自不量力的组织没听过也不足为奇,为父不过多嘴问一句罢了。”顿了顿,他放下茶杯,精瘦的手臂一挥便属意让零离去:“行了,为父不过就像吩咐你这件事罢了,你且回房准备罢。”零站起身来微微福身道:“那么,婉儿告退。”说罢,她转过身淡然地走向正厅一侧的长廊。走了几步,却蓦地被上官峰唤住。“等等,”他淡淡地说道:“我似乎忘记与你说了,你自行制出的那些抑制蛊毒的解药还是少吃为妙,你娘的蛊书中可没有告诉你那些解药服用多了是会折损寿命的。”零缓缓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看着上官峰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庞,轻声回道:“谢谢爹的提醒,婉儿定当铭记于心。”不经他提醒,她的确忘了自己身体里还有着蛊毒,很好。“为父也并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儿香消玉殒,你好生爱自己便是。”顿了顿,他微笑地摆摆手,“下去罢。”弯身福了福后,零漠然转身离开了正厅,她差点忘了这个老狐狸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狠角色……出了正厅,没了瓦岩的遮挡,一阵稍带寒意的冷风徐徐袭来,流火轻声“嗷”了一声,小小的身子瑟缩在零的柔肩上。零抬起纤手轻轻把它揽了下来,抱在了怀中,裹入了貂裘内。“小姐,需要小翠用棉絮做件衣裳给这只……白狐么?”小翠跟在零的一侧,好奇地瞧着缩在零的怀中的流火,轻声地问道。斜睨了小翠一眼,零怎么会不知道适才在那偏厅内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在身后偷偷地笑了出来,再看她对流火的好奇样子,零索性把流火毫无预警地塞到她的怀中,淡淡地说了一声:“好。”未预料到零有这一行动,小翠又是轻轻地“啊”了一声,随后她才醒悟过来猛地把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流火塞到自己的娇小的怀中,见流火并未作出什么挣扎,她的面上满是惊喜的神情。就在这时,一声难以入耳的尖锐嗓声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你这个孽种!就像你那卑贱的娘亲一样只会耍些妖法!”零面色清冷地转身一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此前被上官峰怒喝的三姨太,跟在她身后的恰恰是这上官府内的几位女主子。很好,她还没找她们,她们便自动找上来了。上官峰她暂时碰不得,但是这些蝼蚁可不在那碰不得的范畴内。“哼,不要以为你能为爹管账就这般嚣张,爹不过是当你奴才罢了!”上官蓉蓉挽着自己娘亲的手,满脸不屑地对零蔑声道。“就是,你娘当年跟别人私通,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我们上官家的种,看你今日在偏厅里嚣张的那个样。”二姨太的大女儿,上官大小姐上官飞燕一脸鄙夷地扫了零一眼骂道。适才在偏厅看她那个嚣张的模样与平常迥异,真是看着都觉得心头愤恨。静静地瞧着这几个面容狰狞的女人,零淡淡地问了一声:“说完了么?”上官二小姐上官舒宁依着二姨太嗤笑了一声:“哎唷,好大的口气,问咱们说完了没有。我说婉儿妹妹,你似乎忘了你从前是如何低声下气求我们放过你和你的丫鬟的。”说罢她瞄了小翠一眼,吓得小翠不觉往零的身后缩了缩。她怎么会忘记一个月前她被二小姐锁在了柴房内与一名疯癫的乞丐相处差点失身,若不是自己小姐跪在几位夫人小姐的面前求她们放过她,她或许早已羞愧地投井奔天了……“怎么会忘记。”零的唇角忽地绽放开一朵笑花,朱唇未点红砂却仍是鲜艳万分,映着她那身雪白的貂裘煞是艳丽。众人望着那抹带些冷意的微笑都不觉打了一个冷战。上官蓉蓉只当她是在吓唬众人,挺了挺胸脯大步走上前去,狰狞这一张俏脸扬手就想给她一个巴掌好惩罚她今日害自己的娘亲受到喝责并打散她的狂傲。但只听得耳边寒风一凛,上官蓉蓉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便觉得自己的小腿一阵疼痛,尖厉地“啊”了一声便跪了下来。小翠却是清楚地看着零躲开了那一巴掌弯身下去快速地狠踢了她的小腿骨一脚,她便硬生生地跪在了硬邦邦的泥地上。随后小翠目瞪口呆地瞧着零扯起了上官蓉蓉的头发,硬是让她抬起了哭花了妆容的面庞,满脸冷笑地说道:“我记得。五年前你剥了我的外衫绑了我在雪地冻了两个时辰,我因此卧病在床一个月。”“啪”的又是一声脆响,上官蓉蓉的面上多了一道艳丽的红印。尔后,零甩开了上官蓉蓉,跃身往那诧异非常向后倒退的几人奔去。抬手狠戾地给了每人一巴掌把她们掌刮在地,并面带寒笑地对她们一一说道:“你,六年前用烧烫了一碗融烛倒在了我的手臂上,如今那烫痕还留在我的臂上。”说罢,狠狠地踢了上官舒宁的肚腹一脚。“你,四年前陪同几个下人打碎了一地陶瓷并诬陷是我做的,害我不仅受了责罚还被你‘无心’地推到在碎屑中浑身刺伤。”上官飞燕的手被狠狠地踩了一脚,骨头发出了碎裂的声音。“你们两人不仅纵容你们的女儿对我的侮辱与恶行,还时常诋毁我娘亲的名声,吩咐下人对我主仆二人多分恶待,还时常在爹的面前搬弄我的是非,我当然记得。”言罢,二姨太与三姨太的脸上又是多了一道掌痕,响亮的刮声在这空当的后院内响起。罢了,零英姿飒爽地站在几人面前,眸子中满是绝然的杀气,冷冷地对那在地面上哀嚎哭诉的丑陋女人们喝声道:“你们都给我下跪,跪在我的面前!”“你这个婊子,你说什么?”上官蓉蓉满脸不驯地捂着那红肿的脸说道,她实在不相信这个低贱的人竟敢对她做这些事!但是还不待她再做出什么反抗,一把锐利的小刀划过她的面庞,红色的血线淌在了她的脸上,而那把小刀就“噗”的一声插在不远处的泥地上,入地三分。零扬起了一抹邪恶万分的冷笑,凛然地弯身用力地扣住了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下跪,我就让你们马上下地狱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