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尽黑,幸好多得林净出门前带上了火石和灯笼,两人便一路在这昏黄的灯光下走在寂静无人的黑暗大街上。一个时辰后,零和林净徒步走到了城中一座三层楼高的茶馆前,招牌一旁那个上官家的檀木刻印醒目刺眼。正门此刻开了一道缝隙,从中微微瞧出里头阵阵的火光。零面上带着漠色走了上前,有规律地敲了那扇木门几下,便听得里头那微弱的谈话声静了下来,似乎有人在向这个方向走来。不多时,正门大开,一室的照明照亮了外头几尺内的寒地,照得林净一时不适应刺眼的耀光,闭了闭眼。“上官四小姐?”零淡淡地看了眼眼前的汉子,身子魁梧,面容粗犷,脸上络着胡子,左边眉毛右侧还有一道深刻的刀疤,一看便知道是些粗莽鲁夫。倒是他身旁站着的并未说话的高瘦中年男子,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眉就随着那抹笑带着夸张的弧度,就算这么一副滑稽的面容,零也没有忽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我是上官婉儿。”粗狂汉子听罢,堆着满脸的笑意,弯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摸样甚是恶心地把零二人请入室内。“见过四小姐,在下是天地堂分堂主徐成,右边这位是我堂的军师陈坤。”室内,粗犷汉子大咧咧地坐在扶手把椅上介绍着自己,随后又轻佻地怪笑了一声,“小姐可真是位冰雪美人。”林净一听这人语气轻佻,那双贼溜的眼睛更是大胆地盯着自家小姐,当下面色一沉,沉声喝道:“无礼!”“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你在对谁说话!”忽地,一旁暗处走出了几个吊儿郎当的汉子。林净这才发现这茶馆内竟然还有着好一些人,当下心中一惊,身子慢慢地向零靠拢了几分。“哎,反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对贵客说话!”话是这么说,但是却丝毫听不出责备手下的意思,徐成一张粗犷的脸因为笑容使得一些脸部肌肉皱在了一起,那道刀疤在这一刻更显得丑陋,“对不起了四小姐,在下的手下都是鲁人,哈哈哈,害小姐受惊了。”说罢那只粗糙的手更是逾越地伸向了零的方向。“啪”的一声,零栖身上去,一把扣住了徐成的右手,手掌正好包握着他的手腕,稍稍使力向下一拧,徐成“哇”的一声痛叫,脚下一软便从椅子上蹲了下来半跪了下来。那站在暗处的天地堂手下一看这境况不觉呆了一阵,尔后才慌了神地叫喧着,但是却又不敢上前,因为就在叫喧声起的一刻,零的手劲更是深了几分,逼得徐成如同被宰的猪一般凄厉惨叫。伴着那些渐渐沉下来的叫喊声和徐成的疼痛鬼叫声,零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代表上官家来这里商谈事情的,可以开始了?”“你……你这个……臭女人……我……啊……”还未等徐成说完,零脸色冷了三分,在场的人若是安静下来定会听见那微弱的“喀喇”声,再看徐成的脸,那张死鱼般青白的脸血色全无,颈脖上和手臂上的青筋乍现,犹是吓人。也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坤扬起了一场讨笑的脸,搓着两手靠了过来,那细小的眼睛因为此刻的笑眯成了一条缝,两眼向下弯,十足夸张的笑脸:“四小姐,你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分堂主吧,毕竟今日我们的商谈可不容伤了和气。”这最后的“和气”二字更是加了重音。挑了挑眉,零也没有多说话,手一松,徐成便瘫倒了在地,那只被扣住的右手手腕此刻仍然保持着弯曲的姿势。此刻,竟没有人发现那客栈房梁上不知什么立着一个白袍身影,斜靠着横梁,望着身下发生的那一幕,发出了一阵淡淡的轻笑……陈坤这时堆着一张笑脸递过来一杯茶,道:“四小姐,请用茶。”接过茶水,零却没有喝下去,反倒是就这么拿着,望那浮着几片茶叶的茶水深深望了一眼,又靠近秀鼻嗅了一嗅,才淡淡啜了一口。陈坤见罢也没有说什么,仅是别有深意地又瞧了她几眼,面上怪异的笑容依旧。已做过简单处理的徐成青着一张脸,手轻轻的抚着那脱臼的手腕,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上官四小姐竟然力气如此之大,行动这般迅捷,难道是传来的消息有误,上官小姐并不如上官峰和外人道的那般柔弱?事实上,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预料到这样一个蹁跹美人竟然做出这般狠的行径,那陈坤当时也不过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徐成调戏美人,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惨痛的下场。“四小姐的功夫确是俊呵!”陈坤似是赞叹地试探道。“防身术而已,专门防小人。”如是回答道,零又饮了一口香茗,“小人”二字也有意无意间加重了些语气。“呵呵呵。”拍了拍徐成的手按捺下他升起的怒气,陈坤尴尬地淡笑几声,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四小姐,泰城的各项上官商行近些日来都受了暴。乱者的侵扰,不知小姐已否知晓?”“暴。乱者?”零微微拧了拧眉,上官峰可什么都没告诉她。蓦地,陈坤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又转移话题道:“此前小姐的随从曾来传信说小姐方入泰城便受了伤,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实在是惭愧,惭愧!小姐这身子可还安康?”话是这么说,但是若是真的惭愧,就不该定这么一个诡异的时间段会面了。“不碍事。说说暴,乱者的事。”零淡淡略过了自己受伤一事,直入主题。眼中精光一闪,陈坤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呵呵”地把发言权转给了自己的分堂主:“当然当然,这件事还是得由我们分堂主为小姐解说为之妥当。”徐成听罢,眼神古怪地瞥了陈坤一眼,随即便粗着声气不甘不愿地说道:“距我们堂内的消息,半个月前,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批莽汉多次撞入泰城附近几城的上官商行内捣乱,但是规模并不大,哼,在我的手下驱赶几次后,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再来了。”听这语气,徐成倒是十分得神气。“哦?”零敏锐地抓住了其中一些点:“这批暴,乱的人做了什么,一共出现了几次?”眼中的赞赏不加掩饰地出现在陈坤的眼内,换作时徐成这样的粗人,也只能是以自己的蛮力制暴为傲,他不急不燥地接过话,道:“只是在当铺,钱庄或者茶楼等多人的场合闹闹事叫叫喧,损坏了些许桌椅,倒是没有坏着各家商铺的运行。这半个月来也不过出现了四五次,此后就没有什么动作了。”听罢,零沉吟了一阵,虽然自己不若上官婉儿般有着商业方面的天赋,但是在现代时也不乏接触一些经营上的事宜,心中已有了些初步的结论。这一批暴,乱者,断然是有人在幕后指使,目的却不是为着打击上官家商业的运营,难道是为了掩饰些什么事?心中隐约有了些苗头,零差点要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想法,这边徐成却粗鲁地打断了她的沉思:“哼,不过是一些捣乱的人,还用得着怎么商谈,我马上派些人手下去,若是还有人敢捣乱,直接抓了拷问不就得了。”面对着这有蛮力却没大脑的粗人,零冷哼了一声:“这附近几城有多少上官家开设的商行,如果每一铺都派人镇守,你真认为你人手足够?没大脑的猪。”“扑哧”一声,衡量上的那名“宵小”低低笑了出来。“你!”虽然不满零轻蔑的说法,但是徐成倒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分堂确实没有这么多的人手,到时候别说捉不到人,更会被这女人不耻,当下他恼羞成怒道:“哼,我们天地堂可不是任着你们上官家吩咐的,我不过是听堂主命令辅助罢了,你们家商行的死活与我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扯起一抹冷笑,零回道:“我会把你这番话原封不动告知家父。”“妈的,你这个臭婊子!”脸色变得爆红,一夜之内一直处于下风的徐成再也顾不上自己今夜的目的,一双暴怒的眼目睁得滚圆滚圆的,没有受伤的手操起一旁的大刀直指零的鼻尖,和着底下手下的欢呼声与叫喧声,他凶狠地骂道:“爷爷我我可是天地堂的分堂主,你老子见了我也要让着三分,如果不想被划花了一张俏脸,今夜你就不要屁话连篇。”说罢,在手下的哄笑声中他更是**笑道:“看你这身嫩白的皮肤,倒不如从了爷爷我当我的暖床小妾,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底下阿德众人眼中也是浮现出一阵戏谑,纷纷兴奋地大声回应道:“是!”眼中慢慢浮现出杀气,一双清眸变得更加清冷,零面色铁青地说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