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时分。“终于完成了!”小翠抬起袖子揩去了额前晶透的汗珠,双手拧起那一件做了足足两日的舞衣,眯起了一双精灵的眸子,欣赏着自己呕心沥血完成的佳作。从皇帝早朝下来以后,零便私下对小翠吩咐了几句,并详细地用语言告诉她要如何缝制一件特殊的舞衣。而在皇宫之中最大的好处便是什么都不缺,上等的绫罗绸缎和各样精美的装饰饰品比比皆是。而小翠从前在上官府的时候便已有得一手精妙的女红手艺,进入皇宫之后更是托了零的福气,得以学习宫中红娘誉满全朝的手艺,要做一件独特的舞蹈衣裳确实不是件难事,更何况……是面前这一件布料不多但十分精致的衣裳……如今是夕阳西斜之时,本应是忙碌的的时候,但是公主殿内却一直弥漫在安谧慵懒的时光之中。公主殿内的各人本就闲闲无事,此时更是全数集中在零硕大的居落里头,各人霸占一个角落做着自己的事情。夏洛在八仙桌旁翻看夏家的账簿,一面叹着香茗;八王爷闲暇地爬在他的身旁,脑袋偏侧,目光却是偷偷地瞄向身旁认真看书的男子;言烁则是闭目养神,脸色平静,双手翘在胸前。反倒是居落的主人,此刻却是没了该有的倩影,而那一直跟随在她左右两侧的柳轻非和流火亦是没有了影踪。在听到小翠欢喜的惊呼声后,室内几位卓尔不群的男子均把目光投向那个手持舞衣的尊贵小婢女。“这就是你做的舞衣?!”夏洛一张俊容满是怪异的神色,深邃的眼眸之中透露着几分不可置信之意,但是惊艳之色却也未加隐藏地透了了三分。他经营绮香楼也已经数年了,红楼青楼的女子更是屡见不鲜,各类天香国色曼妙衣裳也是见过不少,但是面前的这一件艳光四射的美丽而又大胆的服饰他却是从未见过。言烁靠在室内的大理石柱子边上瞄了一眼小翠高举的衣裳,沉吟了一阵才冒出了一句评论,“特别。”八王爷满脸通红,丝毫不掩饰他的羞涩,话语嗫嗫,还带些结巴:“小翠,这……你确定……这……这是皇姐的……舞蹈……额……衣裳么?”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美却又……暴露的衣裳呵!就是宫中舞姬不少,但却从未有宫女秀女会穿这般暴露的服饰舞蹈罢?这……这简直是伤风造化啊!就在这时,零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踏着莲步款款走入室内,一张美艳淡然的面庞上带着满满的惬意与享受,一张性感红润的朱唇不断地开合着,显然,只有宫廷的美食才能让这位淡然的杀手美人有如此闲适的表情。流火踏着四只雪白的蹄子,嘴上还叼着一只油腻腻的鸡腿,脚步轻快地跟在美人的莲足旁。“哟,各位小白脸还没滚回自己的狗窝,还赖在别人的窝里啊?”柳轻非一脸轻佻地跟在零的身后,两只宽大的手掌之上还端着两盆精致的糕点,十足一个优雅管家的模样,但是说出嘴的话语却带着浓浓的赶客之意,俨然把自己当做了一家之主。言烁冷哼了一声,学着夏洛对柳轻非的称呼,“人妖,你怎么还没死。”“你一天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我等着把你的绮云宫和你的邪教铲平。”柳轻非扬起一张笑脸,倾城的面上闪烁着凉凉的杀意,什么叫笑里藏刀,这就是明很好的文字解释。“你们江湖中人太粗蛮了。”夏洛凉凉地再一旁抿着香茗,非常鄙视地添了一句,引得某两个武功高强的“武林中人”一致的死盯。“你们……你们不要吵了……”八王爷抬起一张阴美的面庞无力地劝阻着,怯怯的目光是时不时瞄向那个面无表情走入室内的零,在见到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愿的同时,他更是无声叹了叹气。无视室内几个闲杂男人,零径直走向床榻一旁的小翠,美眸上下打量着那一件……不,两截华美衣裳,眸中闪烁着无尽的满意神色。纤手在舞衣之上抚摸着,感受着柔滑轻腻的质感,她的唇畔有着好些笑意,“做得真不错。”顿了顿,她望向那个小脸欣喜异常、满是自豪模样的小婢女,“轻纱可有准备?”“当然有啦小姐,小翠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小翠欢喜地放下手上的舞衣,弯身便埋入床榻之中,在床角的位置取得一件叠得整齐藏青色轻纱,恭敬地递在零的面前。零取过轻纱,把手中的糕点盆顺便递给了小翠,细细地摩挲着轻纱外层边际的金丝绣线唯美花纹,脸上因为那精致的手工而闪过惊艳,更多的喜爱的表情。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下,零抛开那张折叠的轻纱披在自己的肩上,随着一阵藏青的弧度和半透明的纱巾在空中一阵撩人眼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娇容若隐若现的神秘美人,那透薄的纱巾刚好遮盖住了她曼妙的身影。原来舞衣还不止前面所见的两件惊艳美妆,还有这么一块神秘的轻纱!“那些饰品都已经吩咐皇宫的工匠绣娘们准备好了?”零满意地卸下身上的轻纱,隐隐听得在场几名男子的叹气声。小翠脸上泛着灿烂的笑花:“嗯,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明日终于能见着这位气质独特的小姐舞姿了,实在太叫她激动难耐了!“那么,”零的唇畔泛着妩媚的笑意,“明天就看我的表演了。”*同一时刻,东宫之中,龙皓远与秦如烟的宫殿之内,弥漫在诡异的气氛当中。“你们都退下吧。”龙皓远面无表情地坐在精致华美的木桌之旁,和煦的面上隐隐扬着一份焦躁之意。“是。”宫殿内的几名婢女听令乖巧地应了一身便弓着身退了出去。秦如烟穿着一袭曼妙美艳的轻纱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地铺在肩膀之上,微微带着些湿漉,添了几分的妩媚。此刻她面带柔笑,踏着莲步巧笑嫣然地走到龙皓远的身旁,纤细的手待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弯身伏在他硬朗宽硕的背上,轻柔地说道:“殿下,为何你一脸的愁容?”龙皓远的身子在被她碰触过后稍稍僵了僵,随后也不顾她的感受,快速而无情地避了开去,倏地一下站了起身,让那秦如烟还未有心理准备,纤细的身子毫无防备地向前倾倒了过去,狼狈地爬在了桌子之上,柔弱的手腕更是因此而扭了一下,疼得她霎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痛呼。“不要碰我。”龙皓远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面容疼痛的温婉女子,语气冰凉。大婚之日,他们二人在东宫新房之时便是一直无话地干坐着,在宫中老嬷嬷的催促这下他才勉强揭开了新娘的面纱,喝过了合卺酒。在听到零昏倒之时他未说一句便夺门而出,回来之时便见得那个温婉的新娘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红床边上,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竟觉得这个女子平静地太可怕。当晚他并无意与秦如烟同房,便留下一句要去书房批改奏折的话便离去了,也就在他刚踏入书房之时,一个面色冷然面无表情的女人蓦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未等他惊呼些什么,她便递给了他一包药粉,冷着声线无情地复述着自己的任务:“我受楼主的命令前来把解药交给太子殿下,您的妻子在合卺酒内下了蛊毒,虽说不是十分毒的蛊,却是西域的情蛊,有催人心智的效能。太子刚服用,只需服下这剂药,今夜便可把体内的蛊虫排除体外。”话语一气呵成,不等龙皓远提问些什么,那个冷然的漂亮女人却如同鬼魅一般没了身影,当天夜里,他一直沉浸于腹痛的痛苦之中。第二日询问柳轻非,才知道那个冷面女人名唤魅影,果真是他吩咐前来的部下。最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秦如烟会下药,却是由着他饮下了那有蛊毒的酒才时候给解药,真是……可恨!“太子殿下……”秦如烟的美颜上梨花带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满是沉郁之色,“妾身,是否做错了什么,太子殿下何故这般恼恨妾身……”她爱他呀,她真的爱他呀……为何他的眼中从未有她的存在!龙皓远望着她的眼神添了些厌烦之色,但是他也知道此刻并不是把一切坦白的时候,反正除去体内情蛊一事她并未知晓,即便怀疑也只当情蛊失效。当下他头一扭,无情地落下一句:“我今夜要去书房,你用完晚膳早些歇息。”便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新房。秦如烟静静地立在桌旁,望着他无情离去的背影,双拳紧紧瀛握,狠狠地捶在了木桌上,垂头低眸之际,一颗清亮的泪滴沿着她的面颊滑落在木桌之上。“为什么……为什么……上官婉儿,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