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胖子和甘斯扶着我走入手术室的时候,老爹已经撒手而去了。在他旁边,老妈哭得晕了过去,莱尼等人忙叫医生过来慌忙救起。二哥坐在手术台旁边的一个椅子上,沉默不语,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手术台上的老爹,一句话也不说,咬牙切齿,仿佛要把人撕碎一般。“二哥……”我来到二哥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安德烈,老爹死了,老爹死了……”二哥嘴里面就这么一句话。医生走进来,将老妈带到了旁边的病房,莱尼等人都跟了过去,手术室里就留下了我、二哥和躺在手术台上的老爹。一瞬间,我仿佛坠入了地狱。“昨天还是好好的。 我打电话到家里的时候,老爹接过电话还说他感觉最近身体很不错想去游泳呢。 可今天……”二哥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泣不成声。从小到大,二哥最怕的人就是老爹。老爹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不管他做了什么,老爹都会训斥一番。 二哥经常告诉我,老爹不喜欢他,其实长大之后,他也明白,在老爹心里,最让他牵肠挂肚的,还是二哥。而二哥虽然从小混到大,但是对于家庭比我和大哥都要看重,平时回去陪老爹老妈最多的人,就是他。 如今老爹就这么走了,他又如何不伤心。“安德烈。 你知道老爹最后说了些什么吗?”二哥看着老爹的脸,说道。“说了什么?”我转脸看着二哥,他地脸上,冰冷一片,没有任何的表情。“老爹临死的时候,还挂念着卡尔。 叫我们有空找找他,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如果有什么麻烦,老爹让我们帮助他。 ”二哥牙齿咬得格格响。 恶狠狠地说道:“可卡尔这个狗*养的跑哪里去了?!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回过一次家!?老爹每次生病他在哪?!老妈每次望眼欲穿的时候,他在哪?!每年圣诞,老爹老妈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们想卡尔,哪怕是收到他的一张贺卡也好,可你也看见了。 这个狗*养的什么时候露过头!?现在老爹死了,他连面都不露!这样地人,不管他做什么工作,还算是老爹的儿子吗?!”二哥咆哮了起来,愤怒得如同一头狮子:“安德烈,卡尔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如果让我看到他,他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从今天开始。 我不认他这个哥哥,你也不要认!咱们柯里昂家族,没有这样不讲情意地人!”说完之后,二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手术室。“二哥!”看着二哥的背影,我跌坐在椅子上,再也站不起来。老爹的死讯。迅速传了出去。洛杉矶的各大报纸,纷纷刊登了这个消息。“昨天,柯里昂家族痛失一名成员。 霍尔.柯里昂因心脏病突发去世。 对于这个老人,我们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曾经是华纳公司旗下的一家小电影院的老板,当了一辈子的放映员。 但是,我们必须记住他,因为他为美国培养了一位世界级地电影大师!”——《洛杉矶时报》“霍尔.柯里昂,我们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人,但是我们必须要说的是。 这是一位可敬的老人。 不单单是因为他培养了安德烈.柯里昂。 更是因为他对社会做出的贡献。 昨天,洛杉矶28家孤儿院的院长。 联合写了一封信到报社,看到了这封信,我们才知道,这位老人不声不响地用他的全部积蓄建立了这28家孤儿院!”——《洛杉矶邮报》。《洛杉矶邮报》的消息,让我惊呆了。 作为他的儿子,我从来不知道老爹会把自己地全部积蓄都捐给了孤儿院,要知道,他原本的积蓄加上每年我和二哥给他的零花钱,可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平时老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连我给他安排的旅行,他每次都是能减短几天就短几天,我和二哥一直纳闷我们给他的拿些钱都花哪里去了,谁能想到他能这么做!?老爹去世地当天晚上,律师就来了。 作为老爹的私人律师,他公布了老爹的遗书。“我,霍尔.柯里昂,现将遗传分配如下:我一生没有什么积蓄,都投到了当初的那家电影院里。 这些年来,得到不少养老费,前前后后加在一起,竟然也有500多万。这些钱,一部分我建了28家孤儿院,我去世之后,这些孤儿院全部转入我的小儿子安德烈.柯里昂的名下。 安德烈,你老爹是个没有多大本事的人,一辈子没有让你们三兄弟过上好日子,如今你事业大了,手中的钱也多了,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了自己的良心。 这28家电影院,算是我为你做的一点事情吧,帮助你增添一些名声也好,帮助你做一些善事也好,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为了那帮孩子,也为了我。我在伯班克附近买了一个小农场,花了40万美元。 那块地方风景很好,土地也很肥沃。 我和你们地妈妈就在那里认识,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钱,最大地梦想就是把那片土地买下来,做个小农场主,安安静静过日子。 那里是我们的家,留下过一家人地幸福时光。 这个小农场,也留给安德烈。 我是用不到了,算是给你留条后路,一旦公司有个什么闪失,这么一大家子也不至于去睡马路。农场里面的马,全部留给鲍吉。 当年你上学的时候,就老抱怨我没有钱。 不能像镇里那些有钱父母一样给孩子买上一匹马遛弯。 这件事情,老爹一直记得,老爹一辈子最亏欠地人,就是你。 那些马,都是我一匹一匹挑来的,膘肥体壮,没事的时候。 别老打打杀杀的,带着小维克多去骑骑马。 告诉他,他的那些马是他爷爷送给他的,告诉他,我爱他。除此之外,我在洛杉矶还有一个小店铺,是家器材店,卖得都是一些收音机、唱片机之类的器材。 这个店铺。 留给卡尔,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孩子们,我这一辈子,最大地骄傲就是有了你们。 老爹这辈子欠你们很多东西,别怪老爹没有本事,也别嫉恨老爹曾经抡着巴掌打你们的屁股。 你们要记住,老爹爱你们,直到永远。 ”老爹地这封遗书。 让我和二哥哭得稀里哗啦。他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是为老妈活,结婚之后是为这个家活,整日起早贪黑,用那个小电影院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我还记得二哥和他吵架时说他没有本事时他那伤心的脸,我记得我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问他要钱。 他的那份尴尬,我还记得当我的电影成功地时候,他的那份骄傲和自豪,他拿出自己几个月的工资,在伯班克的酒馆里请人们喝酒,一遍遍告诉他安德烈.柯里昂是他的儿子!即便是在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也在为我们每一个人做打算。建孤儿院是为了我,买农场是为了这个家,开间铺子是为了大哥。 一辈子爱面子的他,在遗书说自己是个没本事的人。 叫我们不要怪他。他说他欠了我们许多东西。 可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没有欠什么!他做了一个最伟大地父亲应该做的所有事情!老爹去世的第二天。 他的灵柩就被我们运回了在伯班克的老房子。那里,是我们的家,也是老爹一辈子呆地地方。老爹的死讯,使得很多人发来了唁电。柯立芝、胡佛代表美国联邦政府表示慰问,传统教派的教宗玛丽亚一世、梵蒂冈教廷教皇庇护十二世、波兰政府总理毕苏斯基、爱尔兰总统沙文.波德、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领袖阿道夫.希特勒等人也发来了唁电。好莱坞电影人,我的那些电影界的同行,送来的悼念花篮,堆满了院子。与此同时,美国社会各界的民众也纷纷发来他们的慰问信,每天都有上千封信从四面八方飞来,而洛杉矶民众更是纷纷赶到伯班克,把手中的鲜花,纷纷放在了那家梦工厂电影院的门口。我和二哥放下了手头地一些事物,把全部地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老爹的葬礼上。梦工厂人依然按照我地命令,各司其职,该干嘛干嘛,在我看来,这是我的私事,和梦工厂没有多大的关系。尽管如此,甘斯、胖子、格里菲斯等人还是埋头帮我料理各种杂事,收到老爹去世的消息,远在波兰的老沃尔夫冈和卡罗也赶了回来。在葬礼的这些天,我和二哥时常发愣。不管有多少人来,我总是期待能够在门口看到大哥的身影。 我想二哥也是这个想法吧。可是一天又一天,大哥始终没有出现,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样。二哥整天都在骂,他甚至调动了伯班克党的所有力量去寻找大哥的蛛丝马迹,但是依然一无所获。二哥说大哥没有良心,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二哥说他下次见到大哥,说不定会一枪毙了他。我虽然不停劝二哥,但是心里也生大哥的气。二哥的婚礼,我的婚礼,他不出现,这还说得过去,可现在老爹去世了,他竟然连脸都不露,这连我都接受不了。八月的最后一天,是个阴天。早晨的时候,开始下起小雨,到上午八九点钟的时候,太阳在云层中露出了脸,洒下了几缕宝贵的阳光。这一天,是老爹下葬的日子。从早晨开始。 伯班克就到处是人群。 前来参加典礼地各界人士、媒体记者等等,充斥着伯班克镇。上午十点钟,在大祭司的祈祷声中,老爹的灵柩被装上一辆马车,我们跟在马车的后面,走向墓地。墓地位于伯班克南边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在老爹买下来的那个农场里面。 老爹买下了农场之后。 就看中了那个小山坡。 山坡不高,上面散落地张着高高的杉树。 山坡地下面是一条河流,河流对面就是农场里面的田地,在坡顶,不仅可以看到整个伯班克镇,能看清楚整个农场,更能看到远处地好莱坞。老爹把这个山坡改造成了柯里昂家族的墓地,爷爷罗宾.柯里昂的灵柩。 也被他迁了过来。如今,在爷爷的坟墓旁边,一座新的墓穴已经被掘好。山坡上风很大,参加葬礼的人密密麻麻沾满了坡地。穿着黑袍的大祭司和穿着雪白圣袍地传统教派的教宗玛丽亚一世,联合为老爹举行祈祷,这是从来没有人享受过的荣誉。“霍尔.柯里昂,罗宾.柯里昂之子,你父安眠在至高至圣的父的光辉之中。 你祖亦如此!我以原始教派大祭司的身份为你祷告,引领你入天国,那里有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的所有先辈,你有权站在他们之中,享受父的荣光!”“霍尔.柯里昂,安德烈.柯里昂之父。 你子让至高至圣地父的荣光重现于世,你祖亦如此!我以传统教派教宗的身份为你祈祷,引领你入天国,那里有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的所有先辈,你有权站在他们之中,享受父的荣光!”大祭司和玛丽亚一世的祈祷之后,来自28家孤儿院地孩子们站在风中唱起了安魂曲。歌声幽远,在风中飘荡,我闭上眼睛,落下泪来。老爹的棺木被缓缓放入墓穴。 棺木之上。 覆盖着一面柯里昂家族的红龙大旗。这面旗帜,覆盖过我祖父的脸。 覆盖过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的无数先辈的脸,如今盖在了老爹的棺木之上。我知道,有一天,它也会覆盖我的脸。老妈在我和二哥的搀扶之下来到坟墓旁边,她把手中的花抛向棺木,然后看了好久好久。“霍尔呀,我们结婚快有三十年了。 三十年来,我一直都很幸福。 当初那么多人追求我,其中也有很多有钱人,可当你冒着大雨跑到我地窗下拉着我去你地小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要跟着你了。 ”“三十年来,你总是说没有给我好日子过,可是你知道吗,只要和你在一起,和孩子们在一起,就是我最大地幸福。 如今你走了,你现在那边安排好,再过些年我就过去。 别的我不要求,千万别忘记在天堂上,也给我建一间电影院,就像咱家门前的那个电影院一样,我还想可以一起看电影。 ”老妈仿佛是在和老爹聊天,却让我和二哥泪水涟涟。我们俩亲自端起铁锹,铲起黄土,投入墓穴之中。我看见那些黄土,一点点盖住老爹的棺木,一点点盖住棺木上的那面红龙大旗,一点点盖上老爹的脸。葬礼从中午,一直到下午…多才结束,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离开山坡。我走在最后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我突然发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在山坡的后面,升起了一道彩虹。那么美,五彩斑斓!然后我就笑了起来。我知道老爹走的,一定很安心。晚上的伯班克,在经历了这面多天的喧闹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一家人在房间里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各自休息去了。我睡不着,走出院子,来到门前的那个小电影院跟前。站在电影院的门口,抬头看着上面的招牌,我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梦工厂电影院”。我不禁想起当初我注册电影公司的时候那个登记员问我公司地名字叫什么的清静。那个时候,我只是个毛头小伙子。 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这么干会不会成功。当我说我们的公司叫梦工厂电影公司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什么辉煌的前景,而是这家小电影院,是老妈当首饰地身影,那个时候,我的目地很简单。 就是拍好电影,不让这个维持我们一家生活的电影院被别人收去!如今。 这家电影院成为了梦工厂所有电影院当中最出名的电影院。 人们谈论梦工厂电影公司的时候,都会谈起这个小小的电影院,而那些前来参观的人,面对这个电影的时候,都会说这是安德烈.柯里昂成长地地方,是他童年带过的地方。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 是老爹一辈子的心血,现在还在我的手里继承着,这家电影院,每天还都在放映着电影,这些电影,有几十年前老爹和老妈一起看过的,也有我拍摄的。老爹虽然走了,但是他的事业延续了下来。站在电影院地门口。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怎么,还没有睡?”一个声音在我后背响起,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想不想进去?!”我对二哥说道。二哥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点了点头。电影院里面的格局,几乎没有怎么改动。 还是那么多座位,还是那样的格局。我和二哥坐在电影院入口处地台阶上,看着里面的一切,默默无语。“安德烈,你还记得嘛,当初老爹最喜欢每天晚上放完电影之后,带着我们三个人在这里面玩耍。 那个时候,老爹在上面放电影,我们就站在那块荧幕跟前伸出手臂使劲比划。 卡尔和我老为了争夺有利地势而打架,那个时候你才五六岁。 站在银幕跟前抓里面的气球。 抓不到就哭。 ”“有一次老妈过生日,老爹在那天晚上早早关门。 把饭桌搬到了前面的台子上,我们一家就坐在那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影。 老爹说那部电影是他第一次和老妈约会的时候看的电影。 ”“我上学的时候,经常逃课和人打架。 有一次对面街上的十几个小孩子揍过,我打不过他们,就跑,一直跑到电影院里面。 那帮小孩追了进来,我就躲在银幕的后面。 那个时候正在放映电影,我们一帮人就在银幕后面打,打着打着就把银幕扯了下来,整个电影院的人目瞪口呆,然后看着台上一帮小孩子,哄堂大笑。 那天我以为老爹会狠揍我一顿,但是他没有,而是带着我一起把银幕重新挂上。 ”“小时候,我们曾经在银幕后面地一个地方用笔写过自己地理想。 卡尔的理想是做一个有钱有势地人,就想伯班克镇长那样。 我的理想是做伯班克镇所有小孩的老大,你猜猜你的理想是什么?”二哥转脸问我道。“我怎么知道?我都忘记了。 ”我笑了起来。“来来来,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二哥拍拍屁股站起来,带着我走上了前面的台子,撩起了银幕指着角落处的墙壁。在那里,我果然发现了三行字。最上面的是大哥的,中间是二哥的,下面的是我的。我蹲下身来看着那行歪歪扭扭的字,竟然是:“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像老爹一样的放映员!”二哥站在我的身后,笑了起来,道:“看看你那个时候的理想吧。 谁会相信如今称为好莱坞电影之父的安德烈.柯里昂,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个放映员。 ”“你也强不到哪里去!谁能想到咳嗽一下整个西部都要抖三抖的伯班克党老大,小时候的理想只是当全伯班克镇所有小孩的老大。 ”我学着二哥的语气,一边说一边笑。二哥靠着墙壁,无限怀念道:“后来老爹在收拾银幕的时候发现了我们写的这些字。 老妈要抹掉,老爹没让。 老爹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 他说,那是孩子们的梦。 孩子们地梦,怎么可以抹掉呢?”“后来我渐渐知道了,老爹为什么把咱家的这个电影院起名叫梦工厂了。 对于他来说,这里是人们做梦的地方。 老爹一辈子都在为能够成为造梦的人而感到骄傲。 他在放映室里放电影,我进去的时候,就发现他坐在里面乐呵呵地透过放映室的那个小孔一边看外面一边笑。 当时我不明白,那些电影老爹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怎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知道有一天,我站在那个小孔的后面看到电影院里地情景的时候。 我才明白,老爹之所以那么高兴,不是因为电影,而是因为那些对着银幕快乐地观众。 ”“老爹从来不像其他的那些电影院的老板那样,一门心思想提高票价。 在这周围,咱们家电影院的票价是最低的,很多时候。 镇上的孩子没有钱看电影,趴在门外扒着帘子偷偷摸摸看,我发现了就去赶他们,结果被老爹制止了。 老爹把那帮小孩全都放了进去,然后他对我说咱们家的电影院就是给人带去快乐地,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看场电影,能让他们快乐。 这不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吗?”二哥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老爹就是这么一个人,一辈子没有干什么大事。 镇子里他的那些朋友,有的当上了农场主,有的进城当上了老板,只有老爹一辈子都守着他的这个小电影院。 一辈子给镇子里地人带来快乐。 ”“安德烈,如今老爹走了,可他的这电影院留了下来。 这里有老爹一辈子的记忆,也有我们一家人的记忆,更有全镇人的记忆。 ”二哥和我站在放映室里,看着里面的机器,看着每一处老爹曾经留下印记地地方,一次次流泪,一次次又笑出声来。“安德烈,老爹说得对。 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 你也最像他。 我只能打打杀杀,其他的干不来。 你不一样,你应该把老爹一辈子做的事情延续下去。 ”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段日子,我知道你难过。 其实我也难过。 不过难过归难过,不能消沉,该工作还得工作,该生活,还得生活。 这,也是老爹的心愿吧。 ”我叹了一口气,趴在那个小孔上看着外面的电影院,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当年坐在银幕下吃晚饭的一家人,仿佛看到了一群又一群对着银幕欢乐大笑的观众。突然,一个想法在我的头脑中蹦了出来。“二哥,我要拍一部关于老爹地电影!”我转过身来,看着二哥,坚定地说道。“关于老爹地电影?”“对。 一部叫《天堂电影院》的电影!”二哥被我逗乐了,道:“这样地一部电影,拍出来会有人看吗?““只要有心去拍,怎么会没有人去看呢?”我耸了耸肩。我们两个从电影院里走出来,沿着伯班克镇空荡荡的街道上前行。伯班克镇的变化比几年前大得多,但是街道两旁的店铺却基本上保持了原样。“安德烈,你还记得嘛,小时候你最喜欢这一家的巧克力豆,每天放学的时候,就趴在人家柜台上看着那些巧克力豆馋得口水直流。 那时候咱们家很穷,老爹把全家的伙食费都贴到电影院的翻新中去了。 我看着你那样子,就心疼,然后到家里偷了老爹几块钱买了一大包给你。 那天下午,你就坐在街边的这个路灯下面,抓起那些巧克力豆,吃得满嘴都是,那把整整一包都吃完了。 后来回到家里,老爹发现钱少了,拎着我就打,你就哭着喊着叫老爹不要打我,说那些钱是给你买巧克力豆的。 那一天。 老爹坐在院子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哭得那么伤心。 那一年的圣诞节,老爹订了一个盘子一般大小的巧克力蛋糕,回到家里,大家乐坏了,所有人都围着桌子,直勾勾地看,谁也不愿意吃。 就那么看了一两个小时,最后还是老爹拿出刀分掉了。 那块蛋糕,全部被我们三个人吃了。 老爹和老妈一口都没动。 也是那一天,我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知道了家里的辛酸。 ”二哥仿佛讲故事一般徐徐道来,我站在他地旁边,只是微笑着负责倾听。“那间当铺,老爹和老妈是常客。 有一年,大概是卡尔十六岁的时候。 他喜欢了这条街上的一个女孩,那女孩是从英国搬来的。 有着地道的英国口音。 卡尔当时就迷上了,想约人家吃饭,又没有钱,还想买一辆单车带人去逛街,可那个时候我们家只有一辆老掉牙的单车给老爹用的。 卡尔那个愁呀,整个人晕晕乎乎。 老爹就把他地那块陪伴他十几年的手表当了,不仅给卡尔买了一辆单车。 还给他置办了一身漂亮地衣服。 后来我才知道,那手表是老妈送给老爹的定情礼物!”“我觉得有点不甘心。 有一天趁着店主午睡的时候,溜进去把手表偷了出来,然后乐滋滋地拿回去向老爹邀功。 哪知道老爹摁倒我就打,打得那叫一个恨,我的整个屁股都打紫了。 然后老爹拎着我的耳朵到当铺里去,给人家赔礼道歉把表还了回去。 那天晚上,我趴在**心里直叫委屈。 然后老爹拿着一瓶药水进来。 一边给我揉一边骂,一边骂一边哭。 他说我们柯里昂家的人,虽然穷,但是要有志气,手表没了可以买,人的志气丢了上哪里去找!?他那天一直在骂人。 可我听得出来,那不是在骂我,而是骂他自己,骂他自己没有本事。 ”“想一想,老爹对我们每个人,都疼得要命。 可卡尔这个狗*养地,竟然连老爹的葬礼都不回来!”二哥愤怒地呼出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星光璀璨,月亮出来了,皎洁命令。“安德烈。 你知道嘛。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念小时候。 虽然没有钱,但是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快快乐乐的。 小时候。 每年夏天的晚上,老爹都会带我们到房顶上看星星,那时候我们都是三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老爹就告诉我们,原本天上是没有星星的,一片黑暗,后来一个好人死了,他的高贵地灵魂就留在夜空之上闪闪发光。 老爹说,做人就要做一个有着高贵心灵的人,一个善良的人。 ”“后来我出去混,对着仅有的几个手下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他们全都大笑,说我这是扯淡,黑社会讲心灵,不是找抽嘛。 可我就这么要求他们。 也是这个要求,让伯班克党和其他任何一个黑社会都不一样,我们不但没有受到街区人的反对,甚至还受到了他们地欢迎,摊子才越铺越大。 ”“每次我看星星的时候,都会响起老爹的话。 其实老爹更像个哲学家。 他这一辈子,是没有干什么大事,但是最成功的,就是把我们教育成了有良心的人。 当然,卡尔那狗*养的除外!”二哥就这么絮絮叨叨,我们从家里一直走到镇子的边缘。吹着冷风,我们俩睡意全无。二哥说得这些故事,我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我很喜欢听。 这些事情虽然鸡毛蒜皮零碎得要命,但是让我一点点靠近真实的老爹,那个真实的家。“安德烈,想不想去看看农场?”二哥转脸对我笑道。“去。 ”我点了点头。我们两个人出了伯班克镇,慢慢向农场走去。“这片小农场,原来是一个黑人的。 那个时候,不管黑人有多少钱有多大地农场,人们都叫他们黑鬼,连小孩子都对他们吐口水。 但是老爹从来不允许我们像其他地小孩那样叫他们黑鬼。 老爹说人都有尊严,黑人也是人。 整个伯班克镇,那个黑人只有老爹一个朋友。 他们之间,似乎根本就没有因为肤色问题而有过任何的隔阂。 后来,当地地政府强取豪夺,编了很多罪名要抓捕黑人一家,然后侵吞他的农场。 那个黑人就跑到我们家里,要把农场送给老爹。 老爹不愿意收,他把自己手头的积蓄全都给了黑人,并且冒着坐牢的危险帮他连夜逃出了伯班克。 ”“后来老爹对这个农场一直念念不忘。 你搞民权运动的那会,老爹很高兴。 也很担心。 他知道你忙,就一天十几个电话往我哪里打,问这问那,为你地做法自豪,而为你的安全担心。 老爹说得没错,我们三个人当中,就你最像他。 ”二哥和我沿着农场中的那条河边一直往前走。 远处就是那个埋在老爹的山坡。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一丝花香,沁人心脾。我和二哥停停走走。 沿着山路走向山坡。突然,我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一辆黑色的汽车快速驶过来,和我们擦肩而过,开了出去。“狗*养的!没有眼睛呀!差点撞倒我们!”二哥顿时火了,指着汽车破口大骂。我愣住了,拉着二哥道:“二哥。 这么晚了,怎么有车在山坡上?!”“这有什么稀奇地,车怎么不能在山坡上……不对,这可是咱们家的山坡呀!”二哥突然也明白了过来。“有问题!”我和他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然后我们俩撒丫子往老爹地坟墓跑过去,来到墓前,果然发现墓地的前面放着一大束花,而且还有酒气。二哥闻了一下,立刻脸色就变了。“安德烈。 这是老爹最喜欢的酒,刚才的那车,是卡尔!”“是大哥!?”我傻了。“不是他还是谁!?老爹喜欢什么酒,只有我们一家人才知道!”二哥叫道。“那追呀!”我也不管二哥了,拔腿就往山坡下面跑,那车就在前面。“大哥!大哥!”我一边跑一边叫。 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车上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不但没有停车,反而加快速度。 车子左拐右拐很快就没了踪影。“二哥,大哥怎么不停下来?!”我转脸看着后面跟上来的二哥,气喘吁吁地问道。二哥拍了拍我身上的泥土,道:“停下来!?他还有脸停下来!?想被我一枪打死呀!”“二哥,大哥这不是来看老爹了吗?”我笑道。“他这叫看!?他这是做了亏心事才过来地!安德烈,不要说他了,晦气!从老爹入土的那时候起,我就不认识这个人了!”二哥气得如同牛喘一般。 对着汽车开去的方向大喊道:“卡尔。 你听着,以后我会吩咐农场的人和伯班克党。 只要你敢露头,我就叫他们毙了你!”二哥声嘶力竭,连连咆哮。回去的路上,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一前一后走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二哥肯定是在生大哥的气,老爹的葬礼,让他们之间地关系彻底破裂。而我在担心,担心他们俩之间的这种冲突,担心万一那一天大哥真的回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按照二哥的脾气,大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回到家里,已经是午夜了,老妈还没有睡,在房间里和莱尼等人聊天。为了不惹老妈伤心,我和二哥都没有把大哥的事告诉她。第二天一早,一家人离开了伯班克镇,老妈被二哥接了过去,老爹走了,她一个人住我和二哥谁都不放心,让她住到二哥那里去,还有二嫂和小维克多陪她。我回到了梦工厂。 公司里的气氛有点压抑。我把格里菲斯等人叫过来,宣布我地决定。“老板,你要拍新电影!?什么电影?!”格里菲斯兴奋地问道。作为我的副导演,他早就望眼欲穿了。“老大,你……你要不要先休息一阵子。 ”胖子却对我有些担心。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要休息的。 现在都九月了,再不抓紧,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老大,你剧本你写了吗?”胖子问道。我揉了揉红肿的眼眶,从包里掏出一叠文稿,递给了他们,那是昨天晚上通宵的结果。胖子看了一遍,格里菲斯看了一遍,两个人连连点头。“老大,你准备在波兰拍这部电影?!”胖子扬了扬手中的剧本,问道。“嗯。 ”我点了点头,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去过欧洲,也没有去过波兰。 我想我应该去老家走一趟,看一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也对,顺便看了一看我们的几个分厂。 ”胖子表示同意。确定了剧本,确定拍摄目的地,接着就要搭建剧组了。 剧组中其他的人员都好办,对于演员大家全有了不同地意见。 胖子认为应该从梦工厂地演员中挑选,电影中的角色,梦工厂中都可以找到合适地演员。 但是格里菲斯却坚持认为应该到波兰挑选当地的演员,毕竟这部电影是以波兰为背景的,而不是美国,一部说英语的波兰电影,只会让人觉得有些假。他们俩的观点,各有各的道理,用梦工厂自己的演员,便于拍摄,也便于宣传,但是用波兰演员也有极大的好处,那就是使得整部电影更加真实。前思后想,最后我还是决定采用格里菲斯的意见。然后就是繁忙的筹备。 好在这部电影不是什么大成本,没有多少东西要准备了,几天之后,我们就在洛杉矶码头上了船。跟着我去的,有格里菲斯、胖子、卡瓦等人,为了确保我的安全,二哥精挑细选了50名伯班克党中的顶尖精锐。公司全权交给了甘斯等人管理,好在所有的事情基本上走上了正轨,没有什么大的意外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出行的这一天,全公司的人都到码头送行,莱尼等人也都来了。原本打算带霍尔金娜回欧洲的,但是考虑到她的身孕问题,只能作罢。“你一个人在那边,要小心点。 我听说欧洲很乱的。 ”海蒂小声叮嘱道。其他的几个女人也都面带担忧之色。霍尔金娜挺着大肚子,道:“你到波兰之后,要和当地政府联系,让他们提供便利,别自己到处跑,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要逞能。 ”“不是还有卡瓦嘛,他那身手也不错。 ”我笑了笑,然后亲了亲霍尔金娜的肚子,道:“儿子乖,好好照顾妈妈,老爹去去就来。 ”一帮人都笑。娜塔丽亚拉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干嘛!?”看着她那平坦的腹部,我迷糊了起来。“我要你亲一下。 ”“霍尔金娜那是肚里有宝宝了,你……不会吧!?娜塔丽亚,你也!?”我顿时惊叫了起来。娜塔丽亚和霍尔金娜看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我的上帝!那不就是说明年我就有两个儿子了?!”我兴奋地连连叫唤。“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要是女儿呢?”娜塔丽亚白了我一眼,霍尔金娜则满脸甜蜜的微笑。“老婆们,等着我回来!”我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上了船。呜!汽笛鸣响,大船缓缓驶离洛杉矶码头。看着渐渐模糊的送行人群,看着渐行渐远的好莱坞,我心里涌出了一丝兴奋和激动。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这个地方,第一次踏上了漫漫的征程。#########################################大大们,别忘记了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