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镇,一个能远远望见被白雪覆盖的白头峰的小镇,这是一个由凡人居住的小镇,镇上的人多是太白宗修士家中无灵根的亲人,虽然镇子不大,也比较偏,但背后有太白宗的保护,倒也平和安宁。一个身着儒服的书生,后面跟着一个书僮,却是女的,年龄还小,背上一口宝剑。两人缓步走进了白头镇。书僮清脆的声音响起:“先生,我们找一个客栈休息一夜,明天再走。”书生抬头看了看天,点了点头:“好吧!就休息一晚,明天再上白头峰。”主仆两人走进了白头镇唯一的一家客栈,客栈门口上书:悦来客栈。书僮叫到:“老板,开两间相邻的客房。”老板叫道:“相邻客房两间,小二,带两位客官上楼。”小二过来,弯腰一个请势:“两位贵客,楼上请!”将两人带到客房,两人看过客房,满意地点了点头。书生吩咐到:“小二,准备一桌酒菜。”小二问:“二位客官,要贵的还是便宜的?”书生道:“就你们的特色菜,做精致一点。”“明白了,是送到二位的房间,还是在楼下的大堂中。”小二又问道。“就在楼下吧!”书生说道。“二位客官,请楼下就坐,酒菜马上准备好!”小二请两人下楼后,对另一位跑堂小二吆喝道:“两位贵客点菜,精致特色酒菜一桌!”这位跑堂立刻到后面却传达,这位小二将两人领到一张干净桌子边,请两人入座,主仆二人落座,小二立刻泡好茶送了上来。这主仆二人正是邵延和林韵柔,一下山,邵延就告诉林韵柔,这次下山,为了磨炼心性,两人都尽量不用法术神通,以一个凡人身份去感受一切,尝世间百态。同时,隐瞒身份,也以世间人身份调查当年林韵柔父母遇害真相。如只是尝世间百态,游走世间即可,但要调查当年真相却要相当势力,同时,为了不引起人注意,肯定不能借助晋王杨广的势力,杨广这么多年都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对方对他必有防范。邵延和林韵柔为了调查当年真相,必须游走于达官贵人之间,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首先让自己成为名人,以俗人身份成为名人,而且是大名人,这就有难度了。邵延想地球上有没有在天下行走,又是名人的人,还真给他想到了,这就是徐霞客。于是他直接借用了徐霞客的身份,也给林韵柔安了个书僮身份,告诉他不要叫自己师傅,就叫先生。两人自离开森林,便跟凡人一样,晓行夜宿,林韵柔开始觉得好玩,十几日下来,不知不觉中也代入这个角色。在上菜之前,邵延问小二,本地有何风景名胜,有什么风俗传说,小二也不知不觉和邵延攀谈起来,酒菜也上来了,邵延和林韵柔一边品尝本地特色菜肴,一边和小二闲聊。此时,邻桌一位商人施礼询问:“书生高姓大名?”邵延也回礼道:“在下徐弘祖,字振之,自号霞客,因爱读古人游记,心生向往,故立志遍游名山大川,体天地造化之神奇,不忖拙笔,亦想以游记记之。尊下大名?”商人不由起敬:“书生好志向!在下以前亦为读书人,然与功名无望,遂经商以谋生。希望能早日读到先生大作。在下弦高一,仍江南吴会人士,目前愧为吴会商行北方主事,江南山水秀美,与北国雄浑又自不同,先生能早日光临,弦高一倒履相迎!”江南之地,中洲大陆中部有一条大江,流经几十万里,由西向东,支流过万,实为天下第一大河,其名就叫大江。大江之南,就叫江南,江南之地,实为温柔繁华之地,富足天下,不过人物柔弱。邵延敬道:“原来是弦大老板,幸会!不知弦老板从江南来到此地,一路之况如何?”弦高一叹了一口气,“自吴会来此,从直道快车一路而来,日行千里已上,经月余,然满目灾荒,盗贼蜂起,乱象已呈,大隋朝廷,实已衰微。百姓小民,命如草芥。”谈及此问题,不由感叹。直道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高速公路,类似地球上秦朝的直道。以夯土为基,宽八十一步,地平如砥,因这个世界太过于辽阔,直道之上,有特制马车通行,以双马到四马拉车,其马与地球上大同小异,然因这个世界原因,其速超过地球上所谓宝马之流,其车能日行千里以上。邵延心中一动,不觉打听到:“听说晋王曾治江南,听闻甚贤,不知是否如传闻。”林韵柔也竖起耳朵。弦高一又叹了一口气:“当年晋王管理期间,的确江南治平,众民感恩。可惜的是,现在调往南疆,实是江南众生的不幸,现在江南掌权者贪婪无度,隐有反意,盼晋王者日众。”邵延从与弦高一谈话中,了解目前一些天下大势。用过餐,回到房间,林韵柔开始研墨,邵延开始其游记白头山记的书写:“白头山脉,北国之龙脉也,东西计万有五千里,其首白头峰,山高万仞,白雪皑皑,因其得名……”一篇白头山游记,千字有余,不仅记载了白头山的地理形势,更兼风俗物产,甚至连太白宗也隐约提及,当然是以凡人角度。“白头峰下,樵夫猎者,多迷途,至今无人能登。故老相传,曾有太白仙人羽化与此,其传承至今不绝,然在世人眼外,峰下有仙市,人言,有仙缘者可入……”邵延边写,林韵柔边看,调笑道:“先生,你不如去考功名,说不定能金榜题名,得一场人间富贵。”林韵柔自入凡尘,经过十几日与凡人相遇相处,对尘世也有了些了解。邵延笑道:“清儿,有时间你也好好读读世人文章,此内亦有锦绣,炼己如何做,就是这样一点点磨炼。”林韵柔以书僮身份跟着邵延,化名为徐清儿,在人前人后,邵延以此相称。第二日清晨,邵延结算过房钱,和林韵柔与弦高一话别,弦高一自去收购山货皮毛,邵延带着林韵柔来到离白头峰数里的一座小峰,可以清晰眺望白头峰,邵延这次出来,不是以修士身份行走天下,故没兴趣去问什么太白宗。邵延在峰顶凭感觉,面向西南,放眼望去,白头峰并不在正面,但整个白头山脉在这个角度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问林韵柔:“从这里望去,你有什么感觉?”林韵柔感受了一会,说:“一种很亲切,好像整个山脉都活过来,好像要飞起来。”邵延说:“我们所占的角度,正是此山脉的灵枢所在,你天生灵识异于常人,故能感受到。”林韵柔问道:“何谓灵枢?何谓灵识,其与神识有何不同?”邵延解释说:“灵枢,风水中名词,是指山川中的关键处,执掌整个山川灵性。古道家的‘医命卜相山’五术,其中相术包括‘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墓相(风水)’等五种,风水现已成为一些江湖术士骗术,修行者反而不提。”顿了顿,又接着说:“灵识,实是对灵性一种感应能力,你以前能发现灵物与众不同,就是这个原因,修士的神识却是意念精神力的一种运用,与灵识无关,灵识超过常人者,怎能对环境好坏有直观感受。”“先生,我们来找灵枢干什么?”林韵柔又问道。“我要摄山川之精神,必先择灵枢,执山川的关键才行。”邵延说完,山河社稷图已现于头顶,好像一线气机牵引,林韵柔感到山川似要飞入图中。山河社稷图却直上九霄,迅速变大,山脉虚影飞入图中,整个山川似在震动,图已经重新归入邵延体内,图的画面上已多了一条山脉。“先生,摄取山川精神,对山川有何影响?”林韵柔又问道。“没有影响,摄取仅是精神信息,并不影响实体。”邵延说道,“我们下山吧!刚才动静已引起修士注意。”两人发动缩地术,转瞬间已在数里之外,好大一会,太白宗飞来几道遁光,在小山上盘旋了一会,似无发现,又飞回去。邵延和林韵柔已在几十里外,两人又如凡人一样,慢慢地走,白头山脉的事已结束,下面转向南,方向正是天云山脉,天云山脉却不如白头山脉,长度只有白头山脉的一半,邵延的计划摄取天云山脉精神后,转向东北方向,进入两条山脉所延伸出的平原地带,是大隋的北方封国燕国所在地,燕国方圆五千里许,民风彪悍,大隋正因为有燕,阻隔北方蛮族罗刹。一路上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邵延的游记又增加了几篇,虽不是大的山脉,然其山川形势亦有可取之处,山河社稷图中又增加几座山川形象。摄取天云山脉精神之后,也不去天云门,直接向东,非一日,来到一座大城,却是燕国的平阳城,城门口士兵盘查很严,好像有什么事发生,进了城,林韵柔是第一次进入凡人的大城市,眼睛转个不停,车水马龙,大街上熙熙攘攘,两边店铺林立,路边时有小摊小贩,一个中年人扛着一根草棍,上面插满了冰糖葫芦,有小孩拿一枚铜钱,买了一串糖葫芦,津津有味歪着头吃着。林韵柔没有见过糖葫芦,见小孩陶醉的样子,不禁咽了一口唾液,邵延听到林韵柔咽口水的声音,不由莞尔,掏出两枚铜钱,取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了林韵柔,林韵柔一手一串,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一脸幸福的样子,一边吃,一边唇齿不清对邵延推荐:“先生,这糖葫芦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先生,你也来尝尝。”邵延在心中感慨,到底还是孩子,即便已成为炼气高阶修士,也是一个普通女孩,一串糖葫芦就让她满足了。时近正午,两人进入了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店,上了二楼,靠窗挑了一张桌子,让小二上酒菜,小二应声而去。居高临下从窗外望去,街道尽收眼底。林韵柔不知何故,大发感慨:“先生,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居住在一起,有这么多东西,也没有打打杀杀,比以前我在天云门强多了。”邵延正色说:“清儿,却错了,凡人也有凡人的苦恼,看似平和,其中辛酸不是凡人不能体会,就象这街上之人,哪一个没有自己的烦恼,背后又不知有多少人为生计发愁。不像我们不要用生计发愁。不悟大道,终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街道上轰的一声,行人乱了起来,从窗外传来呼声,“有人去为刺客收尸了,三天了,终于有人来认了,大家快去看看吧!”离邵延不远的一桌一位独饮的老者叹道:“可惜了那位壮士!可惜了这位义士!天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