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内设池塘、小桥、假山、亭榭,景致极美。经过之处,以雕凿的玄武岩筑,古朴浑重。銮舆直入,至一处殿门前,方才下来。一声高呼:“王上驾到!”杨宣凝下了乘舆,入主江都也有数月,经过修饰,这里已是焕然一新。“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入得里面,而上王座,群臣拜见。杨宣凝平静的传下声音:“诸卿平身。”大批禁卫,按剑挺立,眼都不眨一下,个个非常年轻,这批禁军,正是从不满十五岁的少年中培养而得,经过数年,终于可以上得台面了,虽然这时无论经验和武功还浅,但是再过几年,自然就是固若金汤了。没有多少虚词,杨宣凝就淡淡说着:“徐荆二州已下,兵部要计量功绩,作个章程出来,有功就要赏。”“王上,这次大胜,奠定本朝南方基业,可所谓固若金汤,应该从优赏赐,罗士信为主帅,升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朝中大臣居中协调有功,也该加俸,各荫一人为官,其它将士,一一记录在档,累算功绩而给予晋升和赏赐。”兵部尚书刘子翊上前说着:“北上的尉迟敬德,破二郡,可晋为正四品将军,杜伏威破李子通军,不日见王上,也可赐正四品将军。”杨宣凝点点头,说着:“爵位呢?”这问话,却只有内阁首相李播才能回答,李播上前说着:“罗士信的确立下大功,位可封侯,按制赐田八千亩。再论品级,二品得田八百亩,总计八千八百亩。其它将军,先列功于案。日后封赏。”杨宣凝笑的说:“寡人也已经思量了,罗士信就封平荆侯,宣他来见寡人,暂去军职,先领爵位和田地。他也辛苦了,正好休息,而宋家有功,寡人也赏赐。”“王上圣明。”众臣都说着,的确,罗士信的六万军,要整顿一下了。“阵亡将士地抚恤,这不但要兵部报上名单,也要户部联合吏部。对此进行安排,寡人的意思很明确,普通将士就地建墓。雕刻姓名在其上,而灵牌送于家乡。归于土地神殿偏殿受祭。有品级的将士,尸体送回乡里。这一次对阵亡将士地抚恤要从厚从优,阵亡将士的子弟,可按律荫补。”内阁诸臣,连忙说着:“臣领旨。”顿了一顿,户部尚书李百药又说着:“王上,只是如此而来,财政耗费甚大,虽王上有杨公宝藏,以及新得圣上江都之财,但是大军所动,支出甚大,还请王上留意。”杨宣凝听了,沉吟不语,又转向问着宋师道:“镇南公,海疆贸易地情况怎么样?”宋师道上前,说着:“自王上把市舶司归于我商部,又重新制定了税率和征收章程,以及水师的壮大,我方海关和直接海贸的收入直线上升,直到如今,达六十万两白银,预料到年终,有可八十万两。”杨宣凝再次沉吟,这也算不错了,但是比起三百年后宋朝,单是市舶岁入就有着二百五十万两,还差上许多,但是这时也没有办法,只有慢慢来,当下就说着:“如此甚好,多考虑有没有粮食口,用兵还是要粮。”李播想了想,笑着:“王上,今年灾民流入甚多,粮食不足,不可大举用兵了,只是新得的土地,也需得赶紧派能员安抚!”杨宣凝点头:“正是,这是要紧的事情,内阁要处理好。”又对着房玄龄说着:“首相要处理要事,你就要帮着点,吏部要速登录降官,又要速选一批郡县官员,再由内阁挑选一人,任为巡抚,视察军民吏情,有就地便宜处置权!”房玄龄应了一声:“是,不知期限是多少?”北周与隋朝,初均有派官至各地巡抚之事,系临时差遣,因此对巡抚二字并不算陌生,但是这并非正式官职,有时间限制。“一年足矣,一年后,想必各郡县,也差不多正常运转了,可回来述职。”杨宣凝想了想,又说着:“既然今年要少动,那我们就不动,但是也不可浪费了时间,这大半年时间,还必须有所绸缪才是。”“关于军事,各郡要建起折冲府,任命折冲都尉统率,各县要充实县尉之厢兵,而各镇要整顿军事,充实兵员,加强训练,寡人知道粮食甚是不足,但是这等粮食还要筹集起来,寡人希望兵部能够进行大练兵,以明年大举用兵。”杨宣凝说着:“而府兵和厢兵,都要挑选,切不可大意,寡人要派使多查看,至于户籍和赋税之事,也要一一清楚,不知可征调多少兵来?”这时,他还是按照以均田制为基础,建立府兵,统计百姓,按照财富分成九等,其中六等以上每三丁选一丁为府兵,官员和贵族不受此制,免其租庸调,但兵器须自备。当兵者二十岁开始服役,四十岁免役,每府定了一千人,最高长官为折冲都尉。战时,将领率领府兵往赴征战;战争结束,兵归其府,将帅则解除兵权。这种措施使军队不至于成为将帅私有,减少了军人拥兵专擅或割据地可能性。“禀王上,如是六等以上每三丁选一丁为府兵的话,我方七十二郡,九十万户,可得府兵六十万。”兵部尚书刘子翊早有计算,上前说着。这一话一出,诸人都是到吸一口气,六十万大军,如果训练成正规军,南方的确有着横扫天下的本钱。“甚善,就如此执行。商部可购买粮食,甚至外出掠夺,今年务必要保证训练之粮充足。”杨宣凝说着。他知道府兵制,随着土地兼并而瓦解。因此日后必改革军制,但是这时,却可以减少支出,获得大量兵力,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们再说说局面如何。薛仁果现在在什么地方了?”“王上,薛举死前,李世民曾追击,但是被击退,大军还没有乱,退到半途,薛举传位于薛仁果,死后薛仁果按照父策,继续回师。”石之轩沉声说着:“李世民紧追不舍。而据说薛举一死,原本陇西各郡,都有乱事。如果李世民继续追下去,薛仁果可能无法空出时间来控制陇西。土崩瓦解之势不远。”“圣上呢?”“圣上已经许以马换粮。看来,原本二十万大军之后。又在各郡征十万军,驻于洛阳统一训练,看来,大征关中,已经迫在眉睫了。”石之轩作为兵部侍郎,分析的说着:“此时,关中动荡,李阀总数就只有二十万军,如果李世民十万军不分撤回来,只怕就算有关中之险,也难以抵抗。”魏征带着一丝担忧地说着:“我是李阀,必先拼死居关而守,拖得时间,而李世民趁机大攻薛仁果,以陇西各郡的情况,说不定就可大破薛仁果,这样全无后顾之忧,才可守得关中,并且发展壮大,如是给了薛仁果喘息的机会,陇西再难轻易获得,李阀就要二方受敌,困死关中。”房玄龄微笑地说着:“这就看双方谁先解决,但是就算李世民抢先在潼关被破前,大破薛仁果,回师守得关中,也必元气大伤。”又上前,对着杨宣凝说着:“王上,如今形式,王上不必执着巴蜀,巴蜀沿江而上,易守难攻,千里运输,实是得不偿失,王上只要遣一师而上,能占得要口就可,如今形势,王上等到明年,趁二家元气大伤,一战得洛阳,那天下几已定了。”杨宣凝长身而起,说着:“大善,就如此决定。”顿了一顿,又说着:“我等现在,就只要静观就可,看关内关外,如何演变。”等诸事议完,又对着侍卫值班说着:“召李靖,今日就在琼华楼,寡人与他对月宴会。”李靖自然知道这家酒楼,等灯上街时,他就上前,这楼处于群宴居的一处,清幽怡人,树木婆娑,景致极美,自是少数极贵者才可用之。他伸手摸在刀柄上,一股奇怪地感觉由冰冷地刃身流进他的手内,再流进他地心里,他叹了一口气,解下长刀,给予禁卫,自己入内。上楼之时,他心中还在思考一件事,就是现在大局地演变。至到了这里之后,一切事都发生得太快太速,且是一件连接一件,令他有喘不过气来之感,更无暇真正地去思量自己地处境和定位。徐荆一下,襄阳投诚,半壁江山已成一统,尽落杨唐之手。而隋炀帝占洛阳,瓦岗军群雄南下臣服,一切的一切,都使天下发生根本性的变革,关中再不是一片乐土,甚至变成了众矢之的。记得遇到虬髯客时,虬髯客曾经赞他说:“观李郎仪形器宇,真丈夫,日后必列公侯。”又说着:“望气者言太原有奇气,使吾访之。”入太原。果复相见。自己谓刘文静说:“有善相者思见郎君,请迎之。”刘文静素奇其人,一旦闻有客善相,遽致使迎之。而李世民褐裘而出,虬髯客默然居末坐,见之心死,饮数杯,招自己说:“此人真是天子也!”话尤在耳,但是却天下大变,虽然太原起兵,攻下长安,但是却没有想象中关中之固,薛举兵法远超过想象,虽用尽全力杀死,但是胡教四大圣僧折其一,积蓄百年的僧兵几乎消耗一空,再难支持李阀。而隋炀帝返攻关中,更是雪上加霜,李阀难有天子之势。当日,听见了杨宣凝得了江都,虬髯客就大吃惊的说着:“原本见他,不过白蛇,一侯一将之格局。可眼见如此,是成龙之势也,何以为是。吾等必去观之。”所以才前来,结果。前几日,虬髯客再北上时,就又密语说着:“二年不见,白蛟成龙,现在天下气数已变。吾也不知谁是真命,贤弟可自择之。”这些日子来,他就是半醉半醒的辗转反侧,不知道怎么样选择才是。他是兵法和天下大家,当然知道,现在情况,反而是杨宣凝更有成龙之相,而李阀,却是龙困浅滩。挣扎着博取飞龙之势,也许,这就是天下之争。应该有的扑朔迷离吧!如此思考虽然多,其实是一瞬间地事情。来到门外。他收敛了心神,沉声说着:“臣李靖。拜见王上。”“进来,与我同看。”杨宣凝正立着,对着下面江水地窗前一张桌子旁,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满是江水的河面,已经进来地李靖可以看见,下面许多渔船,已经靠上了岸,正随着微波荡漾着。“李卿不必多礼,这里地鲜鱼特别上佳,李卿来此也有二月,不知还习惯不?”“王上赐宅地,赐田地,臣受宠如惊。”杨宣凝哑然失笑,往下望去,见到江边,除了渔船,又泊了十多艘船,个个华丽,一看当知是贵人地专船。一轮明月,照耀着整个江面,凉风从湖上徐徐吹来,带来了凉意。不觉,已经是九月了。杨宣凝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说着:“每当寡人看见下面地船只,寡人就有一些满足,毕竟无战事,百姓才可安定生活。说完,就说着:“上宴,今寡人和卿,一起对月而饮。”顿时,数个穿着青衣的仆人,上前,一一将美酒菜肴放下,李靖一看,就看见了是此楼名闻地“鱼八”,静江春酒,还有数道名菜。月光照耀下,君臣入座,先敬后,就各自饮用。窗口之处,就可看见一小片湖水,至于潮水涨退的声音,更是隐隐可闻,月光自窗口照射下,对面年轻王上的脸上,正照着,散发着一种光芒。杨宣凝笑着说:“古人煮酒论英雄,今夜长江满月,千年醉酒,我们可效法古贤,畅论天下豪雄,亦一快事,李卿,对现在局面怎么样看?”李靖说着:“王上只要再得巴蜀,天下就定了。”“那李卿对巴蜀有什么看吗?”“王上,自古以来,进入巴蜀地道路便以难行著称,因其被群山环绕,重峦叠嶂,山高谷深。其间大江如带,汇川联流,既是气势磅礴,更是险阻重重,自汉朝败亡,天下不断出现南北对峙之局,究其因由,皆因有长江天险。如巴蜀归于北方,就无长江之险可守,只要有足够舟船战舰,北方大军将顺流西下,难以抗衡,所以要南方安康,必先得巴蜀。”李靖说着。杨宣凝不置可否,凝视着月光,许久,才徐徐的说着:“既然如此,寡人就给一万五千兵于你,再给五千水师,任命你为夷陵守备,你可趁机北上,宋阀自会支持于你,你可拜见天刀宋缺,他这次会和你一起。”还没有李靖说什么,他就又笑的说:“寡人曾听石青璇奏箫,真是浑忘天下,她是寡人的四妃之一,寡人这时却不能入蜀见她,真是可惜,卿家就为寡人取得巴蜀吧,如此,寡人必亲自见她。”李靖在这一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得与君绝。寡人曾听过某人如此歌之,真是让寡人动容,你就去吧“是,那臣就告退了。”虽然才吃了一半,但是王上要他退下,他自然只有退下了。等李靖离开,杨宣凝才露出了一丝冷笑。李靖,字药师,出生于官宦之家,隋将韩擒虎的外甥。祖父李崇义曾任殷州刺史,封永康公;父李诠仕隋,官至赵郡太守。李靖长得仪表魁伟,由于受家庭的熏陶,从小就有“文武才略”,又颇有进取之心,曾对韩擒虎抚着他说:“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李唐进击王世充的战役时,后梁萧铣政权派舟师溯江而上,企图攻取巴蜀,李渊调李靖安辑萧铣。李靖奉命,率数骑赴任,开州蛮人首领冉肇则叛唐,李靖率八百士卒袭击其营垒,大破蛮兵。后又在险要处布下伏兵,一战而杀死肇则,俘获五千多人。武德四年,李靖鉴于敌我双方的情势,上陈了攻灭萧铣的十策,李靖组织人力和物力大造舟舰,组织士卒练习水战,做好下江陵地准备。李靖大败萧军,被杀及溺水而死者将近一万人,获得舟舰四百余艘。攻下夷陵之后,李靖又马不停蹄,率轻骑五千为先锋,直奔后梁都城江陵,使萧铣投降。李靖佐助李孝恭出师,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即消灭了江南最大的割据势力后梁,战功卓著。李靖既然有此才能,那现在给他一万五千兵,五千水师,再加宋阀配合,攻略没有统一势力,分崩离析地巴蜀,也绰绰有余了,就看他能够不能够用心了。如是迟疑不进,一年后都没有进展,那就杀了他吧,此人必有异心,留不得了。无论他之前的身份是什么,他现在已经给了机会了,其才难得,他愿意拿这二万人,在这个时间赌一下其到底准备站在那一边,而不等日后生变。毕竟这时,他再怎么样,也翻不了天,天时地利人和局限了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