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当斯图尔特才重新站起来时，我立刻拽住了他的衣服：“斯图！我们——”斯图专注地看着我，耐心等我说话。“我们……能不能不管亚瑟……”说出这话的一刹那就让我感觉到了心底的耻辱，我怎么能自私至斯！但心里有个声音明确地告诉我，只要斯图平安无事，我愿牺牲一切，哪怕要我出卖自己的良知，恩将仇报。我硬着头皮，却不敢看斯图的眼睛：“你也说了，亚瑟是你父亲和他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你父亲一定不会杀他的是吗？”“西维……”我猜斯图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了。原来西尔维娅竟是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人，她竟恩将仇报，试图说服他丢下他的哥哥不管！我低着头，等待斯图对我的制裁，但即使如此，我也仍不愿松开他的衣服。突然，我感觉斯图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手上，拍了拍。我怯生生地抬起头来，从他的脸上，我没有看到我原本以为会出现的类似于失望一类的表情。斯图对我笑着，是带着宠溺的笑容。他了解我，就像我也了解他一样。看到他的笑容，我只能松手了。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然后俯身到我耳边，轻声告诉我：“等着我。”说罢，他突然坚决地转过身去，现在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了。“等一下！”我惊恐万分，迅速扯住了他的衣襟。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斯图回去送死！我感觉斯图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他重新转回身来，看着我，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中流露着和我相同的痛苦。但他没有说话，他尽力给了我一个微笑，然后等待着我说服自己，等着我对他说再见。“斯图……”原本，我的脑海里装着千言万语，但刚一开口就将这些话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摘下了手上的护腕，将它戴到了他的手腕上：“戴上它，这是我用第一次狩猎来的红狐尾做成的护腕。狼族人认为第一次狩猎到红狐是能带来好运的，所以在我十岁生日时族里的长老将我猎到的红狐皮的一小部分做成护腕送给了我，长老为这护腕做了祈福，它会保佑你，保佑我爱的人，它会带给你好运，就像它总是带给我好运那样。”斯图低头看了看那个红色的毛茸茸的护腕，突然露出自己的小虎牙笑了出来：“这样式和颜色……很适合女孩子。”我也跟着笑了：“但戴在你手上也同样好看。”可紧接着我就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护腕……不会带给你麻烦吧？”我担心斯图尔特会因多了这个护腕而引起老卡帕多西亚的怀疑，一想到这里，我就开始为我自己的没头没脑而感到懊恼，我立刻又伸出手去抓住了他那只带着护腕的手腕：“不行！还是算了！我不能让你冒险！”斯图听到这话立刻躲开了我上来抢夺的手，然后对我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将那护腕放到嘴边深深地亲吻了一下：“就像你说的，这是能带给我好运的护腕，在和你分别的这段日子，它会让我觉得你时刻都在我身边。你会始终在我身边，是吗？”“我的心将永远与你同在。”我希望他记住我的话。斯图有亲吻了一个我的额头。我抓住了他的手臂，又走近了他一些：“还有件事。还有件事，你承诺要做但还没有做。”说完这话，我立刻踮起脚尖，在斯图的脸上还没来得及出现任何疑惑的神情之前吻住了他的嘴。这是斯图欠我的，他答应过我，我希望他没有忘记。当我松开他时，他有那么一刻还在恍惚的状态下，但很快，斯图就笑了出来。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的这种笑容总让我心虚。“你忘记了，是吗？”我低下头去，难为情地避开了他的眼睛，“在你的房间里，在我们最后一次分别之前……”我试图提醒他，但我不敢保证斯图能记起什么，因为毕竟，与其说我的这种行为是一种提醒不如说斯图当初在房间里那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只不过是我现在这一行为的借口。鬼才知道那时候他说的让我等他回来吃掉我是个什么意思！“真是的，究竟是谁忘记了。”见我一脸的茫然，他立刻补充说：“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往血族嘴里塞东西吗？”说罢，他突然低下头又重新吻住了我的嘴。这一次是斯图在回应我的吻，甚至比我吻得还要热烈，还要执着。当他的唇稍稍离开我之后他立刻蹙起眉头来，端详着我：“该死，你会让我上瘾的。”他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眸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紧接着，我们又一次拥吻在一起。我知道，我们两个越是如此告别将越难舍难分。但残酷的现实却是，斯图总要走的，他必须回去了。“西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他将自己修长的手指插进了我的头发里，把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胸口，我的耳朵紧紧贴在他心脏的位置，“答应我别做傻事好吗？你不能在这里等我！这样太危险了，无论如何先回去，先回到你哥哥身边。答应我。”“好。”我倾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那样美妙，那样令我痴迷。夕阳的金色余晖从树干间穿行而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人只是那样相拥在一起，我倾听着斯图好听的心跳声，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令我着迷的味道。我告诫我自己，我必须要牢牢记住斯图身上的气味，因为我们两人将要面临着很长一段时间的离别。我不记得我们两人究竟是怎样分开的了。我以为我们这样的道别会始终持续下去，但我没有想到，斯图竟可以做得如此决绝。只前一秒钟，他还在专注地凝视着我，但后一秒钟，似乎只有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斯图就如一阵微风一样从我眼前消失了。斯图走了。连同我的心一块儿带走了。我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空地，注视着原本斯图站立的地方，蹲下身去，将脸贴在那处，那处残存着斯图气味的地方……斯图很了解我。是的，我，第一次违抗了他的命令。我无法从这片森林中挪动半步，我无法像斯图一样狠心背转过身去，就好像他那一转身就连同我们之间的约定一齐背离一样。是的，我没有依照他吩咐的那样去找寻马克的聚居地，因为斯图刚一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就开始思念他了。我从没想过，那种思念竟如此可怕，它就像魔鬼一样将我的身心侵占，让我无法得到一刻的安宁。我知道，除非我见到斯图平安归来，否则我将永远等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