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月的腿受了伤,今天开始没有漂亮的舞蹈看了。晌午的太阳照得我有点犯悃,我刚回房要躺上床睡个午觉,门咚咚的被人捶了起来。“谁?”“惊云兄,在下鲁安。”是鲁安?我小心的摸了摸重新粘好的胡子,又拿来镜子看了看眉毛,效果还满意,这才连忙去开门请鲁安进来。我为鲁安斟好茶,等他说话,而他却犹豫不言,我也无话可说便只得和他在桌前对视着。过了良久,鲁安终于为难地开口:“惊云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哦?鲁安兄神通广大居然会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只要兄弟我能办得到,一定为你尽力而为!”我大方的回答。见我如此爽快,鲁安顿时眉开眼笑:“呵呵,昨夜绮月等人被奸人陷害,想必公子也已知晓。她们等人不能再在公子大宴宾客的时候为大家起舞助兴了。唉,其实这次很多夏口官员都是冲着一睹绮月姑娘的风采而来的。眼下这风声传了出去,只怕官员们就意兴阑珊不能全数到场了!这对我们茶行将来在夏口的生意影响非同小可啊!”“哦!鲁安兄不必太过难过,你早上不是还对伯计说你有个妙人儿可以救场的吗?”我安慰他道。鲁安身子微微前倾、非常诚恳的说:“正是,鄙人、鄙人正是想……那个妙人儿就是公子你呀!在下来此,正是求小公子此事的。”“什么?!!”我噌地从凳上跳了起来:“你,你,你说什么?你要让我去代替绮月跳舞?”鲁安慌张起来,也随着我站了起来。“我一个堂堂男儿,怎么会去做那些搔手弄姿的事情,这、这个忙我没法帮你!”我故意粗着喉咙、摸摸胡子,还一脚还踩在了凳上,样子尽量粗犷。“惊云兄、惊云兄你听我解释,”鲁安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惊云兄虽然浓眉墨须,但在下想,这也许正是你想掩饰自己男生女相的原因。惊云兄生得秀美娇人在下早已看在眼里,若是能扮成舞者,一定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跟绮月是不相上下啊!其实那些官员多是冲着美人而来,对舞蹈也不会怎么欣赏,小兄弟随意比画也能定将他们糊弄过去.”这家伙今天怎么给人老奸巨滑的感觉,居然动起了我的脑筋。“哈哈,鲁兄,你对在下实在是过奖啊,您的溢美之辞小弟我愧不敢当,您还是再去别处想想办法吧!”说着一边就把鲁安往门外推。鲁安一个劲地往屋里赖:“惊云兄弟,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呀……”“你别说了,我男子汉大丈夫‘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绝对不会去做这种女流之辈搔手弄姿、取悦宾客的事的!”说完已将鲁安推到了门外,“嘭”一声关起了房门,随即扑上床一头栽进被子里堵住耳朵。“惊云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家公子十分看重这次宴会,在下实在不忍心看他功败垂成。眼下情急只有惊云兄一人可以施以援手,望步公子再做思量啊!”鲁安不死心,隔着门还在劝说我。烦不烦呀,我拿起个枕头朝门砸去,鲁安吓得停止了滔滔不绝,过了一会转身离去。***“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深夜又无法入睡,我在茗园里独自闲逛。现在由我念这样的诗,真是感慨万千呀。对呀,这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见到月亮的,月亮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照着人的?真奇才张若虚竟有如此一问,莫非他当年也同我一样有过穿越的经历。想来今天是农历三月十五吧,月亮真是非常的圆、非常的大、更是非常的亮,照在地面象给铺了一层银光似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若不是比李白晚生了一千年,我想我定能在他之前写出这样的诗句来吧。我漫无目的在茗园里闲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想西想唉,那个捏伤绮月脚的人是甘宁吗?不会吧,但若真是他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正胡思乱想着,我竟走到了一处桃花林中,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簇簇的桃花开得非常烂漫,在月光之下花影叠叠,一阵清风吹来,花香四溢。我走入桃花深处正陶醉欣赏着,忽见那花丛中的亭台里正坐着一个人在自斟自饮。那背影我熟悉极了,头发很整齐的束起,宽宽的肩膀,笔直的腰杆、有力中又透着一股清秀,此时却是有一种忧伤、孤独……如此熟悉的画面居然真实的重现在眼前,让我真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此人不是孙伯计是谁?!“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笑着踏步走上亭台。孙伯计见是我来,刚才脸上的愁云渐渐散开:“你还没就寝?”“是呀,你不知道,我们那儿的人都睡得很晚!现在来到这里我真还没习惯呢!”我落座,有点小小抱怨的说。“我记得你说自己家乡在建邺,建邺何处啊?”孙伯计好奇的问。“在……”我差点冲口而出在1800年以后,忙收住嘴:“在一个说了你也不知道的地方!”“哦?那也未必,江东左右我很熟的!”孙伯计淡淡一笑说到。“嗯……”我有点为难。“你不想说就算了,就象上次你不想说你的身世一样,我不会逼你。”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两指拈着一杯酒慢慢的品着。上次?哪次?哦对了,就是我胡编乱造自己亲人失散的时候吧!原来他那时候也看出来我在说谎了,他现在说不会逼我的!难怪当时鲁安要揭穿我的时候他制止了鲁安。我局促不安着,孙伯计今天看起来失意极了,一个人自斟自饮,气氛很空白。我试探地问:“伯计兄这次真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呀?!”孙伯计微微蹙眉、点了点头。继而悠悠吐出句慨叹:“想做番事业真是不易啊!”他抬眉一脸忧容地问我:“如何才能将事情做好、取得旷古卓今地成就呢?”我蹲下身去细瞧着他的愁容,平素一直绷得很好的风华君子此刻竟然显露出一番无助忧愁的样子,让我心中犹生不舍。我微笑着安慰:“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管理学早就解决了!”“管理学?”我立起身在他身边的凳子坐下,为他简述起管理学:“做一个领导有明确的方针战略、和要达成的目标。这些目标和战略谁去执行和实现?是领导自己事无大小亲力亲为吗?当然不是!那些是留给手底下的人去具体操作的。所以换句话说,就是:领导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搜集一帮有才能的人并把他们聚集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就是这么简单。”说完了,我坐等孙伯计的好评。他却有点发愣。再等了等,我用眼神鼓励了下,他才后知后觉地点头:“高明!”随即总算终于绽开了明媚的笑容。见他终于笑了,我心中也当即释然。随即转换了个愉快地话题:“伯计兄,我们家乡有一首描写月色的诗,写得非常好,我来为你吟诵一遍可好?”我想来个即兴朗诵。“好啊!”孙伯计微微点头,露出一副愿听其详的表情。我站起身来,理理衣冠,缓缓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夜的月光真是温柔至极,念到尽兴处,我感觉自己就是当年写词的苏轼,不自觉地就在月光之下比着影子长袖翩舞起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孙伯计口中喃喃念道。“对呀,哪怕我们相隔千里不能相见,但只要我们望着同一轮月亮,心中的感情就永远都不会改变。”忽然想到安琪,现在不仅是相隔千里,更还是相隔千年,但只要我们仰望同一轮月亮,哪怕我仰望的是你1800前的月光,我想我们的姐妹之情永远都不会变。想到此处,我竟暗自伤怀起来,眼中不能控制的落下泪来。不知何时,孙伯计已来到了我身边。他眼含怜惜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好撕安琪在我生病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我觉得好熟悉好温暖,看得发呆,竟没有发现孙伯计用手揭去了我的两片假胡子。待我察觉时,我的脸已被他捧在手中。“如若你不是女子我真要怀疑自己有断袖之癖了!”他一浅笑,又问:“能否告诉我实话,你叫什么名字?”我一慌乱,忙的退后一步把脸别了过去擦了下眼泪,而后又恢复常态的说:“我就叫步惊云呀!”孙伯计轻轻摇头,哑然一笑。又去提起酒壶,径自斟酒。“你,是在为绮月后天不能在宴席上跳舞,不能让那些官员满意而郁闷吗?”我小心地问到。“郁闷?”他又一笑:“这也是你家乡的话吗?呵,在下现在算略有一点吧!”他说话的那个样子,突然让我十分心痛,鲁安说得没错,孙伯计真的很在乎那个宴会,他不找夏口的女子代替绮月,是他那种宁肯得0分也不得60分的傲气在作祟。“你不用担心,鲁安所他会想办法的啊!”我吸了口气痛下决定似的跟他说。“但愿吧。”他轻轻一笑,又倒了一杯酒。“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哦。”我边告辞着边起身要走,孙伯计也起身还礼。我走出亭子20米远,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他,他居然也在目送着我,我笑着对他说:“早回吧,喝点酒睡觉的感觉还不错的!”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远远的抛给它,那物件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被月光下一个玉树临风男子稳稳地被他接在手中。我笑着,转身离开。孙伯计展开手掌,两颗连枝的枇杷躺在他的手中。***屋外星辰璀璨,屋内已是酒过三旬。一众夏口的文官武将每人身前都有一张低桌在茗园的正厅中次第坐开,人群身后,还围绕着一圈正在奏乐的伶人,孙伯计陪着黄祖将军坐在主席,鲁安立在一旁,一时众人推觥换盏。“孙公子,我们的酒也喝够了,未何还不曾见那江南的小娘子出来呀?”坐在旁侧的一个满面油光的的汉子醉薰薰的向席上的孙伯计问到。“是啊,孙老弟,南方出美女黄某是早有所闻,可是从未有幸得见。今日难得的机会,还是请那美人早早出来,让兄弟们见识一番吧。”坐在孙伯计的黄祖估计也喝得差不多了,一脸色咪咪的猥琐相,一点也不顾仪态的说。“哦……”孙伯计面露难色,向众人望去,只见席中诸位大多都是期盼之色,只有末坐的两位男子好象对此并不关心,心中不禁慨叹黄祖麾下已少有能用之人,“黄祖将军,在下正想相告……”“黄将军与我家公子相谈甚欢,小的在实在不忍心窜插事情打扰,现下美人已经在后厢等侯,小的这就为将军们把她请上来!”未等孙伯计说完,鲁安就上来接话,一段话说得孙伯计不明就理,说得黄祖等人急不可耐。只见鲁安举手一示意演奏的伶人,顿时大厅了音乐骤停。人们都屏足呼吸顺着鲁安的目光往门外望去。鲁安又击掌三声,掌声落定厅内复又响起来一声声雄壮的击鼓声,伴随着鼓声,四个壮汉肩扛着一个长宽三米的帏帐走进厅来。待站定,将帏帐落下地面,忽然一声清脆笛声穿声入耳,厅内曲风一转顿时换成灵秀的琴声。那帏帐也在笛声穿入的一瞬间,被四名壮汉从四个角度将幕纱揭去。但见那帏帐中央背对众人站着一位妙曼婀娜的女子,那女子身着一件白色的羽衣,摆着一个舞姿娉婷而立,光从背景看,此女子秀发如云,颈脖细长,身材纤细,从衣襟袖口露出的皮肤凝如白脂……随着绕梁的清音,那女子向后扭转头来,只见她一张鹅蛋脸儿娇俏可爱,光洁的额头贴着花黄,朱唇皓齿,一双剪水明眸含情带笑……顿时看得席上的文官武将个个目瞪口呆,有的还流下了哈喇子,当真是倾国倾城啊。孙伯计也是惊艳不小,这眼前的人儿看得他如梦似幻,眼神长久不能挪开,待一细看,那台上起舞的竟是步惊云!对,现在为各位起舞助兴的真是在下区区兼不才的——-步惊云!!我从腰侧更变魔术般变出两把厚密的雪白羽扇随着音律翩翩翻舞,当即朝席下望去,众人皆张口瞠目,心中不竟飘飘得意,这些作朽的古人,哪曾见过鼎鼎大名的霓裳羽衣舞呀!难怪个个看傻成这样,想到此初,不禁嘴角上扬,巧笑倩兮。“啪、啪”鲁安站在一边木木鼓掌:“我想他向我要五十只白鹅做什么呢?哈,当真是天仙下凡,婀娜动人啊!”那黄祖老儿早都已经看得傻了,待我舞到他身边时,他竟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从袖中颤巍巍地掏出一支月季花来伸到我面前,我微笑恭敬地接过花来,由于手上还有舞蹈便将花儿衔在口中继续回到正厅中央起舞!那一帮人哪里见过这等绝代风华,个个击掌赞叹。一曲即将舞毕,我环视一周,目光扫过之处,座上人大多数都犹如过电,只有三人还静如平常。一就是孙伯计,我瞄他的时候,他都纹丝不动,只是看着黄祖与众官员的反应;二是末座的一个小胡子男子、未曾见过;三就是那小胡子身边的一个灰衣青年。似曾相识,我仔细一看,竟是甘宁。哦,对了,他也是黄祖的属下,没想到他也来了。我看向甘宁,见他看着我满是疑惑,好象还没认出我来,便用食指在以前贴胡子的地方横了一下,眨眼向他一笑。他顿了顿,立即反应了过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我和甘宁正互通着暗语,转身之既,忽见眼前白光一闪,竟是甘宁身边的小胡子从腰间抽出把长剑直接向我刺来!那个速度很快,仿佛就在一秒钟之内就完成了抽刀、投剑等动作,我来不及反应,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坐以待毙。但是甘宁居然比那小胡子还快。只见他一手扣住那小胡子的肩头,腾空一跃,在半空中接过那柄向我飞来的长剑,在舞曲的最后一声鼓音中正好地,用双手交握在前胸,以一膝着地的姿态落在地面!众人皆被这瞬间发生的事情,惊得愣在了当场。只见甘宁倒是轻松一笑,随后对着正中央的孙伯计和黄祖说:“南国女子的舞蹈真是美妙绝伦,现在也让在下献丑一段舞剑,望孙公子和诸位将军笑纳!”而后他转后向我一点头,手伸向后方让我下去。那眼神里满是安慰和笑意,让我刚才突跳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我再朝孙伯计看去,只见他莞尔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和甘宁,那嘴脸好象刚才那惊险一幕他根本就没看到,真是可恶。**我气喘吁吁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喝了一壶水才算缓过气来。没想到友情出场一次,居然差点就死在了那里。这个鲁安居然把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我,果然没好差事。我现在真怀疑,绮月她们是不是事先已知道会有这么危险的事情发生自己把脚给捏坏了!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门被人一下冲开了,进来的是孙伯计!只见他先是急赶赶地,看到我后方才一吁气。鉴于他刚才在厅上的表现,我忙戒备地从凳上站了起来,这茗园里估计都是面善心狠的角色:“你来干吗?黄将军他们这么快就走了?”“还没有,我就是来看看你!”他走进来拉起我的双手、展开我的双臂左看右看。我猛地、粗鲁的朝他胸口一用力将他一推:“干吗?来看被你利用的工具死了没有啊?”他捂着胸口笑笑说:“哈哈,什么工具呀?我就是想在你卸下这身打扮之前再来看看你!”“切!装得更真的似的!象你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任何人、使用任何手段的人历史上多了去了!你知道吗,我步惊云,刚才差点就被人杀死了!!!”我说到最后已经快是插着腰对他喊了。哪知道他听了居然气定神闲起来,背过身去坐下,端起我刚刚没喝完的一杯茶慢慢品着说:“你不会死的!”我大奇:“哼!你怎么知道,难道刚才你真的眼瞎了,没看见人家拿剑扔我吗?”他继续一笑,慢慢把头转向我说:“那位前几日和你一起饮酒的兄弟不是就坐在旁边吗,在下还需要担心什么呢?”什么???他也看到了甘宁?!但是,现在他居然用这种理由堵我!我气得快吐血了:“那很难说呀,外一我真的就死了呢!”“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活着!”他还是背对着我,只是突然声音变了,让人听了不寒而栗。我心头顿觉一冷!“呵!现在我又没死,当然随便你怎么说!”只见孙伯计并不计较我说的话,喝完了杯中的茶后,起身来又将我看了看:“你真是漂亮,只可惜不能天天如此。”他复又翩然一笑:“你还是赶紧换了衣裳休息吧,在下还得再还厅上!”“好的好的,你快走吧,本大爷不想再看到你了!”我已急不可耐!“呵呵,‘惊云兄’不必如此性急。反而应该好好珍惜今夕才是。托您相助,在下明日就将起程回乡,想必明日之后你就会彻底的看不到在下了!”啥?托我相助?还有……明天他就走了!我睁着闹不清的眼睛看孙伯计。他没有说话而是优雅地一还礼,接着帮我虚掩上门就出去了。我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呆了呆,就准备关好门休息,只是门还没关好又被一人冲开了!我和那人撞了个满怀,胸口极痛!我正欲开骂,抬头一看,来的人是绮月。只见她此时十分虚弱、面色苍白,两只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脸,那脸色越来越白,我正想开口问她怎么了。只见她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口中念念地说:“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在说什么呀?”我小心地上前问。“你别过来!”绮月大吼一声把我都吓了一跳,吼完后她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就转身奔了出去。一晚上我居然被一个人出卖当了牺牲工具,被两个人搞得一头雾水,噢!耶稣!这茗园里有没有正常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