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黄祖身边一呆就是半个月,每天都过着十分煎熬的日子。那个黄祖真是个不要脸的老匹夫,时常借着机会要与我亲近接触。如果他知道我是女的还好,关键是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吧,对个男人还如此,我真是连肺都要吐出来了!不行,真的得找个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步惊云,苏大人传你过去!”“急不急?我在洗衣服呢,好不好等我洗完了再去?”“不行!军命如山!”真是规矩多啊!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兵,因为我不仅不想当将军,而且还根本不想在“连队”混。这个苏飞这些天已经踩点了我好几回了,每次都旁敲侧击的,现在又找我,真是烦人!我当即起身,潮湿的双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两下就朝苏飞的营帐跑去。“苏大人,您怎么又找我?”见到苏飞我第一句话就直抒胸意地问。苏飞听了脸色有点发青:“目无尊长!你就是这么和本官说话的吗?”我继续吊儿郎当:“大人,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仇人呀!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上司,你是我仇人总是不争的事实。我干吗对仇人那么客气呀?”“仇人?”苏飞的脸更青了。“哦!我说错了,不是仇人!我和你没仇,准确的说,你是刺客!要刺杀我的刺客!”只见苏飞此时却面露了一丝诡笑:“这么说,你真是当日茗园的舞娘。”呃,我好像自己先暴露了!这个苏飞居然能举一反三,真是够狡猾的。“是又怎样,现在这儿正好没人,你可以赶快杀了我了!”我边说着边伸长着我脖子。“哧,”苏飞一笑:“你就这么想死啊?”我不否认:“是呀,现在死都比留在黄祖那个老色鬼身边好!还得要帮他洗龌龊的衣服。”我唾弃着朝着黄祖的营帐方向死瞪了一眼。“大胆!你竟敢在本官面前辱骂黄将军……”苏飞一呵斥。我打断他:“是啊,我是辱骂了,所以你赶快把我拖出去斩了吧!”苏飞盯着我,脸上已是青筋暴突。他忍耐了有一分钟,突然地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干吗要杀你,你根本不是江东的人。孙伯计一伙人没带你走,可见你对他们的事情也一无所知。”“怎么又一伙人一伙人的,孙伯计他们是犯罪团伙吗?我通知你,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这么说他,我可是他的结拜兄弟!”虽然在军营中我只是个虾兵蟹将,但是义气还是大大的有的。“这么好!结拜兄弟?”苏飞略一抬头,饶有兴趣地问我:“那你想去找你的结拜兄弟吗?”“呵,”我冷笑:“想啊,我当然想。现在去哪儿都比这儿好。只是我现在哪有那个本事离开呀,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苏飞突然语调认真的和我说。我吓了一跳,把他上下端详了下,十分的不信任。“呵呵,你以为我那么笨!我知道,你只不过是想把我放到孙吴那边去做个诱饵而已,好施行你的阴谋诡计!你省省吧,第一、我不会那么笨;第二、孙伯计也不会那么笨!”“自作聪明!”苏飞吐了这四个字,而后走到了案前坐下,猛得提起一个酒壶、仰头发泄般地朝嘴里灌了起来,他的小胡子也尽被打湿了。我看着他的样子竟觉得他十分的悲壮,唉,也许是眼花了。苏飞倒完了最后一滴酒放下酒壶、略一沉吟道:“我也不想那么便宜你。可是你不走,甘宁也不会走。只要你去了孙吴那边,他才会去……”“什么?甘宁?”我一头雾水:“怎么扯上甘宁呢!”只见苏飞醉眼朦胧,似是在自言自语:“兴霸是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他是个统军领兵的帅才,于是将他带到黄将军身边。可是黄将军却听信江湖术士的风言风语,我数次向他推荐兴霸,都没有奏效。可惜兴霸这样一个全才,却因我而困在此地不能施展身手,我心中好愧、好恨啊!”苏飞把头埋在双手间好久,抬头继续说到:“前几日我劝兴霸投靠孙吴,孙仲谋是个礼贤下士的英明之士,定能发掘甘宁的才华。将来一定能令兴霸兄大有作为。”我一怔,问:“你要甘宁去投靠孙吴?可那样你们不是要做敌人了吗?哦,你是不是也会跟他一起去?”苏飞苦笑说:“不,在下的家人都在被黄祖软禁着,我不能脱身。呵呵,黄祖的大限已快到,不管是何方来攻击、覆灭都是迟早的事。我才能不如兴霸,死不足惜。可兴霸才能若此,我实在不能看他也玉石俱焚……若他日能死在他的马蹄下,我也能含笑九泉了。”我听着他的话,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忽然对眼前的这个刺客心生了无限的敬仰。这个汉子生怕辱没了兄弟的才干,不惜劝他与自己为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义气呀!说着,苏飞将眼光投向我:“昨晚我与兴霸秉烛夜谈,只是他言辞之中对你十分牵挂,怕是因你在此,他不能坦荡离开……”说着,苏飞走下案桌,似乎是跌撞着来到我的面前,双手拱握几乎乞求地说:“所以我求你,请你和甘宁一起走!我来为你们想一切办法。”我热泪盈眶的看着他,刚才还气宇轩昂的一个男人、现在竟如此脆弱苍白,突然觉得他的小胡子也没那么讨厌了、而是长得那么顺眼、那么好看。真是太震撼了,我的内心只有“感动”这两个字,发生的事情让我已不能说话、怕张开嘴就要哭出声来,于是重重的对他点了点头。***和苏飞的谈话已过七天,未见到任何事情发生。我正好也抓紧最后的时间寻找龙螭,甘宁天天被我赶下河寻找,这两天故意在躲着我,连影子都找不着了。我只好去找陈就,让他帮我赶快研究用龙螭回去的事情。甘宁和陈就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寻遍了整个军营也不见陈就身影。由于我现在是黄祖的红人,进出军营10里的范围障碍不大,于是又出营去后山找他,听士兵们说山上有个老庙,陈就很爱往那里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来到山中,方觉山中好。此时已然农历五月份,山脚的花儿已接近凋谢,可山上的时光好象还停止在两个月前,放眼望去百花盛开、姹紫嫣红。一阵清风吹来,桃枝摇曳、花片随之纷纷飘零,将去往山庙的小路点缀得如诗如画,我在风中随意抬手就能一握几瓣花片,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呀……`向前走去,忽见路边桃花丛中匍匐着一个青衣男子,看身形应该是陈就,只是他窝在那儿干什么呀?我狐疑着走过去,顿时眼前展现了一幕令我终身难忘的美好景致。但见那落花飘飘的桃树林中,一个身材修长的翩翩书生半跪在青青的草地上,专心的抚慰一只受了伤的白兔,他一手轻轻的抚摩着那个小精灵,一手拿着叶青草给它喂食,露湿的青草弄脏了他的衣裙他也全然不知。陈就身在那如诗似梦的画卷中,和周围美妙的天地浑然一体,那天地少了他不美、但他不在那诗情画意中也依然会是一样梦幻。青青子襟,悠悠我心。此情此景,看得我叹为观止,迟迟不敢迈步上前打扰。陈就似乎觉得有人靠近,偏头看来。见是我,便朝我憨憨地笑起来。几片花瓣沾在了他的头上,阳光从桃枝的间隙中透下来,照耀着他古桐色的皮肤,他满足的笑着,象一个天真的孩子。“你怎么站那儿不动呢,快过来看看吧。这只兔子有身孕了!”陈就招呼着我。我也随他蹲下来看,见那只兔子大腹便便真的是怀孕了,哈哈,怀孕的兔子我还第一次看到呢。便好奇起来伸手去摸。真是奇了怪了,我刚碰那兔子,那兔子就警觉地要站起身来,可是脚坏了,刚一起来就摔下了。陈就心疼地“哟”一声忙说:“你别摸、你别摸,它不认识你。”“那它认识你啊?”我瞥瞥他,而后甜甜地对兔子说:“兔子兔子,你知道抱着你的这个人是谁吗?他可是黄祖老贼手下的陈都督,杀人如麻的哦,你还是带着肚里的小宝宝赶快逃离他的魔掌吧……”“你在瞎说什么呀!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杀人如麻了?”陈就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我是没看见啊,但是我听过‘一将成名万骨枯’,所以像你这样当首领的都是杀人如麻的!”“谬论!”陈就回了我一句,又专心地看他的兔子。“哎!我的事情你最近有没有想呀?”我找回主题,我随时就要走了,这个家伙到现在也没给我好消息。陈就转过头来看看我,他的表情懒懒的说:“你真是个急性子啊!”我气得一下子站起来,用脚狠劲地踢起一块泥土溅向他:“又说我是急性子,我看你是个十足的慢性子。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央求你你不解决,却在这里喂兔子!”陈就掸掸身上的泥土也不生气,还跟我说:“我最近没有想你的那件事,你不是快离开此地了吗,估计走之前我想不出来了。”“你胡说什么?”我假意反驳。陈就点点头:“我有什么不知道。而且甘宁也要走了对吗?”我太吃惊了,神机妙算!这种事真有啊。“哼,越说越离谱。”“我昨夜观星辰,江东那边有颗将星隐隐发光,我想那人定是甘宁吧!”陈就怀中抱着白兔,眼望天际,自言自语地说。“那你会去告发我们吗?”我小心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还不承认吗?”陈就看我诡谲地一笑,而后摇头:“这些都是定数,我不能去改变什么。就算是从中阻挠了一回,也不能改变注定会发生的事情。”“那你既然知道我要走了,为什么还不想办法!”我有点小小的责怪,这家伙的性子太慢了,我每过几天就要催债似的提醒他,我都有点烦了。陈就见我生气倒还算沉得住气,他面不改色、还对我安慰地笑着:“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且容我慢慢的琢磨,等到那时我再告诉你也不迟呀。”不迟?!我被彻底的打败了,这么个神机妙算的慢性子,居然把我性命攸关的事无限期的往后推延,但是我竟然还似乎有点相信他的话。算了,眼下也无可奈何。既然他这么笃定那我就姑且信他一信,再等到以后和他在见面的时候问他吧。他日见面,他若是还是今天这个鬼样子,我一定把他的头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