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苑的丫鬟过来请沈元青的时候,沈元青正试图将画像的碎片拼凑起来。虽然碎片太多,但他却从中找到几许乐趣。听得丫鬟通报说沈弘渊派了锦苑的丫鬟来请他过去,沈元青不由得一愣,停下的手中的活,一边出门,一边问锦苑来的丫鬟:“可知父亲因何事让我过去?”锦苑这个地方,让他有些心虚。他怕见到宁氏,更怕见到沈静初。特别是,方才刘姨娘闯入他的屋子,瞧见了他的画像以后。丫鬟只道:“世子爷不曾说因了何事,不过刘姨娘先前来锦苑吵闹过。”他们都是关上门说话的,丫鬟的确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各位主子的脸色判断,一定是件大事。什么?!姨娘去锦苑闹过?!沈元青心中一惊,忽的有几分紧张,连步伐也开始有几分不稳了。姨娘方才在他房中窥见了那些画像,才跟他闹腾了一番,转眼便去了锦苑,难道是因为气头上,所以才去锦苑闹了?沈元青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情迈入锦苑的院子。进了屋,发现不仅沈弘渊、宁氏、刘姨娘在,连沈元勋身子沈静初也在。宁氏甚至还躺在**,脸色发白。沈元青心中有虚,目光不敢瞟向沈静初,只得上前恭恭敬敬的朝沈弘渊及宁氏行礼,心中暗道不妙,定是那事东窗事发了。沈弘渊应了一声,吩咐庄嬷嬷将其他丫鬟全数摒退。待丫鬟们全数退出屋子,只留了庄嬷嬷在里头守着,宝音则在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闯进去。沈弘渊淡淡开口道:“有什么误会便说清楚。”几人你眼看我眼,都不敢开声,沈弘渊将视线落至刘姨娘身上,其余人顺着沈弘渊的目光,皆看着刘姨娘,刘姨娘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道:“这……是个误会……”沈元青盯着刘姨娘,心中不免有些不满,方才在他的院子闹腾了一番,便也就罢了,如今闹到锦苑,被父亲知晓了,此事也不知会怎么了结。沈弘渊打断她的话:“你方才对夫人说了什么,再原原本本的道一遍,当中有什么是需要青哥儿解释的,再让青哥儿解释一番便是。”“我……”刘姨娘更为结巴了。她怎么好意思当着沈弘渊的面子说她方才说的那些大不敬的话,更莫提她说的关于沈元青的那番话了,沈元青还在这里呢。见刘姨娘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弘渊有几分不耐,转身对庄嬷嬷道:“庄嬷嬷,便由你来说罢。”庄嬷嬷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道:“刘姨娘指责夫人唆使六小姐勾引青少爷,所以青少爷才背叛了刘姨娘,甚至画了许多六小姐的画像。”庄嬷嬷说罢,又退后了一步,站在后头守着。沈元青脑袋嗡嗡作响。刘姨娘竟当着母亲的面这般说话!什么叫初妹妹勾引他,还是母亲唆使的!这叫母亲与初妹妹听了去,他日后应该如何面对她们?沈元青不敢抬头去看沈静初脸上的颜色,恨不得封了刘姨娘的嘴,让她不能再乱说话!宁氏虽听过刘姨娘说过这番言论,又听得由庄嬷嬷说来,脸色不免仍是差得很,沈弘渊感觉到宁氏的异状,连忙伸了手握住宁氏冰凉的手,以示安慰。沈元勋来得迟,只知刘姨娘惹了母亲生气,并不知刘姨娘竟然说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听了庄嬷嬷的一番话,不由得大吃一惊,蹙紧了眉头盯着刘姨娘。刘姨娘脸色极为窘迫,沈弘渊却越过她,直接望向沈元青:“青哥儿,你来说说,初姐儿与你是怎么一回事。”沈元青因为愤怒脸上涨得通红,他奋力辩解道:“我与初妹妹并无任何私情!她可是我的妹妹!她也不曾做出任何不当的举动!”刘姨娘虽经了沈静初那番点醒,意识到中间里有误会,但是沈元青偏帮锦苑的人是不争的事实,偏袒沈静初也是事实,听得沈元青极力维护沈静初,心中仍是有些不悦,她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那些画像怎么解释?”刘姨娘一开口便后悔了。这般不正正是强调她的确不相信沈元青所言,怀疑他和沈静初有私情么?果不其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刘姨娘,当中皆有几分轻蔑之意。沈元青更是恼怒,在父亲面前,姨娘怎地也如此口不择言?!但是刘姨娘已经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沈元青只得回答道:“最近元青在学作画,因为初妹妹生的娇俏,神态丰富,便拿了初妹妹的样貌来作画罢了。”刘姨娘不知该是什么表情,这番话方才沈元青已经对她说过,可是她偏生就是不信,如今沈元青当着沈弘渊的面子,仍是这般说来,反倒感觉没有任何的不妥,显得她就是一个无事生非的主。沈元勋在一旁道:“我初学作画时也时常拿妹妹的样貌来作画,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就是几张画像罢了,刘姨娘,你怎能将这般普通的事情下这般荒诞的定论?”男人们确实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哥哥给妹妹画几张画像那就是有私情,若是给弟弟画像岂不是断袖?那还让不让人活了。刘姨娘又羞又愧,沈元青及沈元勋的话显得她大题小做了。只是她愤恨于青哥儿屡屡将锦苑的人放在心上,却完全没将她与岚姐儿放在心中,甚至帮着锦苑的人来对付她,自然未免会想岔了。这实在不能全怪她啊!若是青哥儿如以前那般,一心一意的向着她,她又怎会这般的胡思乱想!沈弘渊淡淡的开口道:“刘姨娘,你如今可弄清楚了?”刘姨娘羞愧的点头。沈弘渊又道:“既是弄清楚了,以后便莫要再提此事。除了在场的七人,我不希望有第八个人知晓。若是让我得知这沈府传了半点关于此事的传闻,只怕沈府再也容不下你了。”刘姨娘神色大惊,沈弘渊的言下之意是,若是此事有半点传言传了开来,便是要逐她出府?刘姨娘有些欲哭无泪,若是那狠毒的宁氏为了赶走她自个儿传了这件事出去也要算在她头上么?世子爷从前对她都是百般怜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根本不曾像今日这般严厉苛责,更别说是亲口说要赶她出府了。那日见沈弘渊有心软的迹象,可如今……恐怕她如何花心思,沈弘渊在短时间也再难正眼看她。没了沈弘渊的疼爱,她在沈府应如何活下去?“还有……”沈弘渊接着道:“今日之事,是你无事生非,污蔑沈府少爷小姐的清誉,还让夫人气得晕厥,不罚你,无以服众。你刚解了禁足,便到处惹是生非,我看,你还是继续在香苑呆着,莫要离开香苑了,除此以外,须得将佛经抄一千遍,就当洗涤你那污秽的心思。”刘姨娘颤抖的应是。沈弘渊吩咐庄嬷嬷让外头的丫鬟入内,将刘姨娘拖回香苑。这中间,没有任何一个人为刘姨娘求情,就连沈元青也抿唇沉默。刘姨娘被丫鬟拖走的时候没有去看宁氏与沈静初的脸上是否露出得意的神色,而是用哀求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沈元青,期盼着沈元青会看她一眼,会心软,然后原谅她今日的过错。可是沈元青至始至终不曾望过她。仿佛她的目光是神马洪水猛兽,让他避犹不及。刘姨娘心灰意冷,失了沈弘渊的宠爱,若连青哥儿对她也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的话,那她往后的人生可就艰难了。刘姨娘被拖出去了之后,沈弘渊对剩余几人道:“夫人今日受了刺激,需好好静养,你们几个就莫要在此扰着她休息了。”沈元勋沈静初及沈元青三人起身告退。退出屋子,沈元青万分抱歉道:“初妹妹,我并不知晓画像一事会引起姨娘的话,险些污了妹妹的声誉,也不曾想过姨娘竟会这般的大吵大闹,扰了母亲养胎。幸得母亲的身子没有大碍,否则哥哥这辈子都不得安心!”沈静初只是淡淡的道:“母亲身子无碍便好。”虽则此事并不是沈元青的错,而是刘姨娘惹的是非,可是毕竟是由于沈元青引起的。为了避嫌,她还是与沈元青保持适当的距离为好。沈元青见了沈静初这般的神情,说话也是淡淡,自知虽然她不会相信他对她有意一事,但毕竟心中仍是留下了疙瘩。况且此事是由于他画的画像才挑起了这场祸事的事端,责任在他,便也没有再作强求,行礼告辞。沈元青皱着眉头望着沈元青远去的背影,与沈静初一同进了屋子,待坐了下来才道:“妹妹,你不觉得青弟有些怪异么?”“有什么怪异?”沈静初不以为然道。沈元勋将心中疑惑道出:“刘姨娘与青弟素来不喜欢我们,青弟在香草那事上为何会帮你?而且你可还记得,上回那曹正德辱骂你,青弟第一时间扑了出来揍他一顿,竟比我更为紧张几分,还画了你的画像……我画便也不足为奇,可是他不应该画他的岚妹妹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