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雪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亭子里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那么亲密的样子,那人温暖的笑容,深情的凝眸,以她对殷念泫的了解,她此时比谁都明白了,他是真心喜欢她,这种喜欢是男女之情的喜欢。杜若雪趁着两人还没发现自己,赶紧转身就跑了,心里空荡荡的,想哭却不敢哭,跑到府外就坐上马车一路回了尚书府。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离开殷念泫身边,这种陌生的痛楚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刚回到尚书府,青绝就提着一笼鲜嫩的兔子草过来,杜若雪呆呆地看着青绝喂着兔子,青绝看她闷闷不乐,便说道:“小姐,我今天碰到一个难题了,想了好久都想不出来,你能帮我一起想想吗?”杜若雪点了点头,青绝继续说:“你说豆子跟包子决斗谁会赢啊?”“豆子?包子?”杜若雪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古怪的问题,虽然心情不怎么好,但还是好心地帮青绝一起想,也许是因为心情真的很低落,脑子里来来去去就是亭子里的两个身影,半晌,摇了摇头,苦恼地埋下了头。“豆子赢了,因为豆沙(杀)包!”青绝看着杜若雪无精打采,只是勉强笑了下,已经确定她今日心情不好,只是不知道她心情怎么会这么不好。这时,有婢女跑过来禀报:“小姐,原来你在这里,你怎么没有告诉殷公子就跑回来了,殷公子遣了好多人在找你,以为你又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了。”杜若雪好像被电击了一样一下子站了起来,一缕喜色涌上面容,但转瞬又消失地无影无踪,眉头蹙了起来,“刚才走得太急了所以忘了,你派人回去告诉泫哥哥,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先回来了,叫他无须担忧。”婢女奇怪地看着杜若雪,“小姐身子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杜若雪摇了摇头,再也不理她。青绝问道:“小姐不是很盼望跟殷公子见面吗?怎么会忽然跑回来?”杜若雪却好像没有听到他问什么忽然问道“青绝,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青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许会爱上一个人,但我并不知如何去爱一个人,因为‘情’这一字太复杂,没有任何旁门左道,秘籍宝典。”“哦?”杜若雪低下头,粉嫩的脸映着三月的桃花,有淡淡的潮红浮上面颊,“没有旁门左道,秘籍宝典,也可无师自通,喜欢一个人,或许也可以是注定,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他,直到把这种喜欢变成了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青绝有些不知所措,他对于这方面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经验,从前在风月场里,虽见惯了爱恨离别,也总是上演着如出一辙的痴心错付,他原是觉得这世上的感情都如同朝露,来得快,去得也快,向来风月无常,又何必过于执着。“如果无法得到,那就做到成全吧。看到他幸福,自己也会幸福的,喜欢不是占有。”杜若雪沉默了很久,心虽然很痛,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呀,自己能看到他幸福不就好了吗?******杜若雪一走,杨宁岚就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觉得越发地无聊,殷念泫去翰林院修订古籍,杨宁岚无所事事便躺在**又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天刚黑,殷念泫还是没有回到别院,雁冰站在桌边往桌上一盘一盘地仔细摆放好菜肴,时间拿捏地十分准确。杨宁岚不禁十分佩服雁冰的蕙质兰心,说到心细如尘,雁冰便是当之无愧,杨宁岚没有起来,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略有些担忧,问道:“你家公子今日还未归来吗?”雁冰拿开端盘,回道:“天未黑的时候来过,只是留了话便走了,老爷下午刚到京城。”“哦。”杨宁岚也不怎么在意,便起来浣手用晚膳,吃到一半,外面就乱哄哄地,雁冰走出去看了好一会也没有回来,杨宁岚一时好奇便出去一看,只见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下人,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北方,从这里看过去,便可以看见火光冲天,把黑色的云都染成火烧云一样。这时一个家丁跑了过来喊道:“查到了,查到了,是皇宫,听说侍卫内乱,有人伺机纵火,烧毁了好多宫殿,连宫女都烧死了好多。”杨宁岚心中一惊,拽住那个家丁就问:“侍卫怎么敢随意纵火,那些禁卫军都是殷将军的部下,训练有素,一向军纪严明,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可是的的确确是皇宫失火,府中的府兵都已经全数调去皇宫求援了。"琉嫣,琉嫣还在皇宫,此时她心里只记挂着琉嫣的安危,一转身便向着马厩跑去,雁冰追了上来,拉住要翻身上马的杨宁岚,“岚小姐,你不会骑马,而且现在天已经黑了,你会走失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杨宁岚一把力推开雁冰,一记马鞭抽上去,马就发疯了一样跃出马厩,抬蹄狂奔。杨宁岚俯着身子,咬牙紧紧抱住马背,风呼啸地从耳边飞过,她一刻也不敢停下,胃被荡地好像要晃出嗓子眼,眼冒金星,心却在砰砰砰只跳,看着天边的圆月,想起第一次看见琉嫣,她在炉边熬药,她看着圆圆的月亮那样伤感又柔弱的样子,她就在心里喊着:琉嫣,等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了!”这样奔了一个时辰后,由于城门已关,她便又多花了半个时辰绕了条小路进城,皇城在夜色中好像一座死城般肃杀,杨宁岚驱马直奔到宫门口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杨宁岚气急败坏地挥着马鞭驱赶守卫,却被守卫揪着马鞭一带就拉下了马,那个守卫抹了抹脸上的鞭痕,愤怒地说道:“擅闯皇宫禁地,格杀勿论。”“你让我进去,我要进去救人!”守卫无视杨宁岚着急的请求,执意要把她拉到一边就地正*法,这时,有个清越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了起来,“放开她,让她进去。”守卫立马松开手,杨宁岚回头一看,居然是魏澈,他一身银色的铠甲,骑在一匹白马上,器宇轩昂,镇定自若,一扫往日文文弱弱的气质,杨宁岚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认错人,除了相貌,这前后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可是她现在无心来思考这些事情,就一下子跑了进去,身后魏澈在夜风里面喊她,“杨宁岚!”可是她没有回头,就一直往前跑,身后一阵风卷了过来,身子一轻,裙裾在风中扬起漂亮利落的弧度,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绿色蝴蝶,魏澈将她捞上马,一边策马,一边在她耳边说:“你就想这样跑到尚宫局吗?”她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前面,忧心如焚,越是接近就越是急切,但她又有点想冷笑,如今魏澈已经可以恣意地策马在皇宫中狂奔,看来,皇城已经被李氏控制了。“你是不是在怪我骗了你?”他看她没有说话,又是一问。杨宁岚摇了摇头,“良禽择木而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没什么,何况你同我一样,那么恨他。”“他差点死了。”似乎有轻轻的叹息在耳边飘过,但一下子就被夜风卷走了,魏澈也没有再说话。穿过永巷,便闻到了一股烧焦的难闻气味,有宫女太监三三两两地站在永巷边,她来得时候,火差不多已经扑灭了,一些宫殿已经烧无可少,断木“啪啪”地坠落着,杨宁岚翻下马跑到尚宫局宫门前,这里还在烧着,里面的宫女都惊慌失措地往外逃窜,有提着水的太监跟禁卫军忙碌地灭着火,朱红色的墙被焚成了黑色,不时有凄厉的哭喊声震耳欲聋,让人听了毛骨悚然。杨宁岚刚想跑进去,就被魏澈拉住了,迎面跑来一个肥胖的身体,杨宁岚扭住了她,问道:“琉嫣呢?”巧莲已经吓得七魂没了六魄,又有不少的宫女从里面抱着包裹跑了出来,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热气往身上烘来,让人心情越发地烦躁起来,巧莲脸上黑乎乎的,好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只咧着大嘴巴抽抽搭搭地哭着,杨宁岚急火攻心,一巴掌盖在了她全是肥肉的脸上,咆哮道:“琉嫣呢!”巧莲看着杨宁岚,一下子哇的哭出来,眼神带着茫然,带着清醒,“琉嫣她被皇上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