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良心安不安的有什么关系?”我咬着笔杆,总觉得脑海里抓住了些什么,可仔细去想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关系。”刘澈打了个哈气,看上去有些疲倦,没一会便又回到软榻上,一盏茶的功夫竟睡着了。啧啧!睡着的时候挺乖的嘛,我抬眼望向刘澈那张英俊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脸,记得本小姐第一次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脆弱的小心脏正处于惊吓与悲愤当中,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的迷人之处。不过此刻仔细看的话,还真是帅的一塌糊涂啊!我一边咬着笔杆,一边欣赏刘澈的睡颜,这不欣赏还好,一欣赏我越发觉得自己应该把刘澈的睡相给画下来,至于画下来做什么?废话,当然是拿去卖银子啦。什么?卖给谁?这简直就是废话中的废话,当然是卖给那些被刘澈迷得晕头转向的水灵小白菜了。俗话说的好啊,心动不如行动,我立即提笔挥毫,不过这笔是提起来了,却怎么也挥不下去,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本小姐根本就不会画画啊!唉,错过这么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本小姐郁闷,本小姐很郁闷,本小姐非常郁闷!这种郁闷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本来我是准备继续郁闷下去的,但当我到达临安后,听闻临安知府周尚恩和安国首富沈凌风一个被捅死,另一个投井自尽后,我原本郁闷的小心情立即变得明朗起来。周尚恩何许人也?朝廷命官啊,不说权倾朝野,好歹也权倾临安了。沈凌风何许人也?安国首富啊,不说富可敌国,好歹也富甲一方啊。有权的死了,有银子的也死了。偏偏本小姐这个既没有权,也没有银子的小房奴还活着,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很是明媚,这心情一明媚吧,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多了点。临安,周府。“唐沫,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大厅中,池痕一边整理与案件相关的资料,一边问道,“我看你这几天总是笑眯眯的,莫非对这案子有了什么眉目?”“什么眉目?”我靠近池痕坐了下来,帮他一起整理资料,“这种案子不是一目了然么,沈凌风拿筷子捅死了周尚恩,然后他自己再投井自尽,凶手,被害人,全都有了啊!”“可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么?”池痕眉头微蹙,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照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京城那边也应该会有动静,先不说京城,这沈凌风可是安国的商人,与安国皇室来往密切,如今他死了,安国居然也没什么反映,发生这种事情,不应该这么平静的。”“你说的这些,白痴都看出来了,不过我觉得周尚恩以及沈凌风的死与某件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哪件事?”池痕问道。“司徒,你怎么看?”我转过头望着站在不远处,环抱双肩的司徒炎,自打他和刘澈达成交易后就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连池痕的话都不回,“算了,我知道你满脑袋都只有那个什么红拂,当我没问。”“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妙。”司徒炎目光平静地说道,“因为不知道,所以事后才好推卸责任。”“司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从司徒炎的话中,我总觉得这个为情所困的黑道少主知道些什么。司徒炎耸耸肩膀:“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你刚刚说的异曲同工之妙应该就是指夜宴之上的事情吧。”我点点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那场夜宴说穿了就是逼宫,只不过最后谁都没有得逞,所以表面还是一样的平静。这次周尚恩和沈凌风的死本应该一石激起千层浪,可现在水面平静的一点涟漪都没有,所以我才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司徒炎淡淡地说道:“水面是平静,可谁又知道水底下是不是暗潮涌动?”池痕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到一边:“在我看来,周尚恩和沈凌风的死,也许与两年前的那件事情有关。”“两年前的事情?”我和司徒炎异口同声地问道。池痕思索片刻才缓缓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两年前晋国皇室准备在安山脚下建造一处皇家园林,当时负责监工的就是周尚恩,在工程建造到一半的时候,锦衣卫忽然开始调查周尚恩,后来也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便不了了之了。不过原本打算建造的皇家园林,却变成了向百姓出售的宅邸。”“咦?那不就是我花一百二十两买的宅邸么?”我微微歪着脑袋,没想到自己买的房子竟还有这么段历史,“池痕你的意思是说,周尚恩的死,和安山脚下的那些房子有关?”池痕点点头,眉宇间有股说不出地凝重:“恐怕是的,不过现在沈凌风也死了,事情恐怕变得更加棘手了。”司徒炎语气有些淡漠:“不管沈凌风死没死,我倒觉得这一切都是冲着刘澈来的。”“怎么说?”我问道。“夜宴上,很明显宁王想要置刘澈于死地,随后小球被做成了狗肉包子,再然后我奉‘那个人’的命令刺杀刘澈,直到现在,刘澈想要调查的周尚恩莫名其妙死亡,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冲着刘澈来的么?”我想了想,说道:“司徒,按照你这种说法,那想要置刘澈于死地的,不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当真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么?”司徒炎扫了我一眼道:“就连刘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觉得你们说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与两年前建造皇家园林的事情有关,如果想要查清楚‘那个人’的身份,就必须从当时监工的周尚恩开始调查。”池痕缓缓分析道。“既然两年前就觉得有问题,为什么两年前不调查,非要等到现在?”我问道。“听我爹说,当时锦衣卫调查到一半便突然撤离,随后由悬镜司接手。”“悬镜司?那是什么?”我再次问道。池痕解释道:“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不过晋国的悬镜司大概就类似于卫国的镜卫,算是保皇党,只要皇室发生危险的时候,悬镜司便会插手。虽然锦衣卫的权力很大,却还是在悬镜司之下。”悬镜司竟然和影卫一样?啧啧,本小姐可就是卫国的影卫啊,但也没有听师父说过什么悬镜司啊!司徒炎说道:“如果悬镜司插手的话,那就表示晋国皇室受到了威胁。”“你这么说也没错。”池痕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们也许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朝廷可谓是风声鹤唳,就连刘澈和锦衣卫也都收敛许多。”“嗯?刘澈也知道收敛?那还真是稀奇。”我实在很难想像,敢公然问皇上要土地的家伙,收敛起来会是什么模样。说话间,刘澈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进大厅。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另一个容貌异常苍白的年轻男子。男子一身睡衣,衣袖却出奇宽大。纯白的柔软底色,纤细伶仃的肩部却绣着一只模样可怖的蜘蛛,配以他那犹如常年未见阳光的苍白面容,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唐沫,你倒是说说本官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了?”“咳咳……那个,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对于这种有仇当场报的家伙,咱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叶不归,你还活着?”司徒炎说道,“你不是被我爹杀了么?”被称为叶不归的年轻男子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笑道:“是啊,我不是被司徒无念杀死了么,怎么还会活着呢?不过你爹那剑虽然厉害,只可惜我的心脏与常人不同,是长在右边的,所以我就死里逃生了。”“原来如此,只是你将这秘密公之于众,难道就不怕日后我想要杀你,你就不那么幸运了么?”司徒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那你就来杀我吧,只不过你要是杀了我,那可就没有人带你去见红拂了。”“你要带我去见红拂?”司徒炎立即走上前,问道,“此话当真?”“当然,比真金还真。刘大宰相花了三千两白银让我带你去见红拂,看在银子的份上,就算你是司徒无念那个老匹夫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我也会成全你的。”司徒炎怒道,“不准你侮辱我爹。”叶不归以扇掩面,笑得花痴乱颤:“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我可没有侮辱你爹,何况你爹早就死了,我骂的只是司徒无念那个老匹夫罢了。”“你……你说什么?”我看着司徒炎碧色的眸子,里面除了震惊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感情。“你并不是司徒无念的孩子,你只是司徒无念在二十多年前从乱葬岗捡回来的罢了。”司徒炎肩膀微微颤抖着:“你有什么证据……”“证据?呵呵……司徒无念是个太监,试问太监怎么可能会有儿子呢?”叶不归说道,“这么多年你可见到过他亲近女色了?你若是不相信,以后有的是机会去证实。”司徒炎紧绷嘴角,不再说话,可是所有人都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痛苦的神色。刘澈从桌子上将先前我与池痕整理好的资料拿了起来,大致浏览后又丢回了桌子上:“这些日子你们也幸苦了,晚上本官请你们去暖玉阁。”说完,便和叶不归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叶不归之所以对司徒炎说出那些话,是刘澈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