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狱宫是想和安国为敌么?”九公主看着司徒炎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反而扬起下巴,厉声道,“火狱宫虽是江湖暗杀门派,但你可别忘了,本公主不仅是安国公主,也是唐门子弟,身为火狱宫少主的你,当真想要看到自己的门派血流成河?哼,没想到火狱宫的少主竟是一个连大全都不知道顾忌的,鼠目寸光之人。”“鼠目寸光?”司徒炎冷笑道,“随你怎么说。”“既然你要杀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九公主将目光落向了我,说道,“难道你也是为了那个御医?”“不是。”“既然不是,那又为何要这样?”“八婆。”“什么?”九公主愣了愣。“我很讨厌八婆的女人。”司徒炎说道,“所以每次见到八婆的女人,我都想杀。”“你说谁八婆!”九公主怒吼道,“有种再给我说一次。”“你很八婆。”司徒炎语气散漫地重复道,“从没见过你这么八婆的女人。说真的,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司徒炎竟然会骂出八婆这种字眼来,简直就是颠覆他一贯的冷酷低调的形象啊。有一刹那,我甚至觉得站在那里的不是司徒炎,而是动不动就老子砍死你的陆寒。“你……”九公主的脸微微有些扭曲,拿着鞭子的手也不住的颤抖。我丝毫不怀疑,那条涂满了毒药的鞭子很快就会向司徒炎抽去。不过看司徒炎气定神闲的模样,想必也有了应对的方法。我暗暗叹了口气,眼光无意一瞥,看到不远处站立着的那个白色身影。阳光下,刚和刘澈比过剑的池痕站在一颗落樱树下,神色落寞。不就是输了比剑么,干嘛那么难过啊!就在我偷偷看着池痕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阴沉的咳嗽声:“你在看什么?”我抬起头,却发现刘澈竟不知何时转过声来,面色阴沉如水:“你就那么喜欢池痕么?”“呵呵……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断袖。”我勉强镇定有些慌乱的小心脏。“不管你是不是断袖,你都不准喜欢他。”“哦!”这家伙又是哪根筋搭错啦,唉,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怕我喜欢池痕的这种行为影响到他。说起来刚刚进入宰相府的时候,这家伙可还因为我喜欢池痕差点把我赶出去呢。真是的,难道他不知道真爱是部分性别的么?就算是断袖又怎么样,何况我本就是女儿身啊!“呜呜呜……”正当我寻思着刘澈哪根神经搭错的时候,九公主忽然掩面哭了起来,随后便是将鞭子往地上一丢,梨花带雨而去。那个绣有鸾凤和鸣纹样的香囊也一起被丢在了地上。这小丫头的性格还真是奇怪,前一刻还杀气腾腾,后一刻就梨花带雨了。我揉揉额头,甚是头疼。不过也难怪,一个少女被人说成八婆,换做谁也受不了啊。“司徒啊,你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我觉得自己的同情心有点泛滥,随即又道,“不过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我总觉得,司徒炎应该是为了将九公主的怒火从刘澈和我转移到他那里去,才故意挑起九公主的战火的。毕竟他现在深爱的女人红拂,可是在刘澈手底下混饭吃的,他么,自然也要讨好一下刘澈啦。“你不必谢我,刚刚那些话半真半假,的确有人雇我杀她。”“谁?”刘澈声音宛如利刃,目光肃杀地盯着司徒炎,“谁雇佣你杀九公主?”司徒炎淡淡地笑着:“你应该知道的。”“哼!”刘澈拂袖转身,大步离去。“喂喂,到底是谁雇佣你杀九公主啊?”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刘澈那么生气?”司徒炎环抱双肩,冷笑道:“留情不留命。”“什……”不等我问完,司徒炎也离开了。而他离开的时候,池痕经跟着他的脚步一同离开。这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啊,说话说半句,乱七八糟的。我环顾四周,心里琢磨着我是不是也应该出去,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处境有点微妙,还是老实的呆在屋子里比较好。目光一瞥,那香囊依旧躺在地,脑海中浮现出九公主梨花带雨而去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将香囊拾起。抬起头,眼睛觉得酸酸的,有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我到底是谁?十七年来,我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影卫,我是卫国的影卫,我的责任是保护四师兄,保护卫国的皇室血脉。虽然师父很小心的呵护我,不让我去沾染那些血腥阴谋的东西。可是……真的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我还能袖手旁观么?师父给了我机会的的,他以他的方式将我赶了出来,让我远离一切伤害。可是,造化弄人,我最终还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卷入了这场迟早会发生的权力争斗之中。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我该怎么办?鲜血……我真的能容忍自己的手染上鲜血么?不,逃离吧!唐沫,这才是你要走的路。我抬手,将眼泪擦去,对于利用易容改变容貌的我来说,哭可是要命的事情呢。“为什么哭。”眼泪尚未擦干,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暗哑的声音。我的身体立刻僵硬,他不是离开了么,怎么又从后面冒出来了?我慢慢转过身,看着刘澈,勉强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可以的笑容:“你要是盯着太阳看的话,你也会流眼泪的。”“嗯。”刘澈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关于九公主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顺其自然吧!”我淡淡地回道。事实上,我已经决定离开了,既然如此,九公主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无需担心了,但我却不能让刘澈发现我的异常,随即道,“其实仔细想想,做驸马也挺好的,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多少人求之不得呢。”刘澈眉头微蹙,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这里高手如云,陆寒又不在这里,凡事小心点。”“嗯,知道了。”“你拿这香囊做什么?”刘澈的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香囊上,“看来,你还真是铁了心要做驸马了。”“呵呵!”除了苦笑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唐沫……”“嗯?”“留下来。”“啊?我不是在这里么!”“总之,留下来。有我在,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微风中,刘澈衣袂轻飘,负手而立,而他的目光却温柔的让人沉醉。不同于池痕的温润,眼前的这个男人,所呈现出来的温柔让人伤痛,好似你拒绝了他,便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好,我留下!”我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答应留下?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话的时候,刘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的深处,一切恍惚的让我以为刚刚所发生的不过是片刻的梦境而已。纵然是很多年以后回想,记忆中也只有当时碎了一地的阳光,以及那句留下来。傍晚时分,池痕和司徒炎先后回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池痕的脸色很不好看。我询问了几句,他却只是说身体不舒服。大概还在为白天和刘澈比剑输了的事情耿耿于怀吧,这也难怪,这种世家贵公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太抗打击。想来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的他,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呢。不过比起池痕脸色不好看这件事,我更感兴趣的则是与司徒炎一同回来的刘戚,确切来说是被绑成一只粽子给扛回来的。“司徒,你绑人的手法还真是难看啊,你看看,好端端的一个人硬生生给你绑成了一只粽子。”我摸着下巴,看着刘戚身上横七竖八的麻神,“没想到你杀人的攻读一流,这绑人的技术却是九流。”司徒炎靠在朱漆圆柱上,双手抱肩,扯着嘴角道:“不是我绑的。““不是?”我想了想,说起来也对,刘戚可是刘澈的堂弟啊,有谁敢把刘澈的堂弟给绑成一只粽子啊,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到底是谁绑的啊,这么大胆?”“刘澈。”司徒炎扫了眼满脸怨恨的刘戚。“是刘澈绑的?”我不由地再次打量起那些绑在刘戚身上,横七竖八的麻绳,片刻之后下了结论,“看来咱们的宰相大人平时经常练习绑粽子,一定是的。”“他有没有练习绑粽子我不知道,但经常杀人,却是肯定的。”司徒炎冷笑一声,碧色的眸子里尽是翻腾的光芒。若是放在从前,我肯定是要追问司徒炎怎么知道刘澈杀过很多人的。但自打从四师兄那里听闻了一些有关刘澈的事情,又得知师父对刘澈也很是忌惮,我就开始警惕起来。不过饶是四师兄不告诉我,我也隐隐觉得刘澈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唐沫……”自从回来开始,便一直神色冷淡的池痕忽然走到我面前,“我有事跟你说。”“说吧。”我有点好奇,他到底要对我说什么。“出去说。”不等我回答,池痕已经率先走了出去。无奈,我也只能跟了出去。到底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司徒炎的面说的?越这么想,我的心里就越发好奇起来。